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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孟奶奶需要做手术,手术的费用和住院的费用,用存折里的钱都垫上,还差八千块钱。
孟曦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开口问杨拂晓借钱。
杨拂晓卡里的钱上一次全都给孟曦的男朋友打过去了,别说八千块钱,就算是八十也没有,还是要靠顾青城。
顾青城在帮杨拂晓付钱叫住院费的时候,说:“杨拂晓,你听过没有,如果一个人不想跟另一个人做朋友了,那就向他借钱吧。”
“啊?”
杨拂晓刚刚在住院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蓦地转过头来:“哪有那么严重啊,顾大大,你放心,我肯定会还你钱的!”
顾青城垂眸,看了一眼杨拂晓,转身:“你把住院的单子给她送上去,我在医院门口等着你。”
他走回到车边,靠着车门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彻查谷真,这三个月来的所有行踪记录。”
“是。”
挂断电话,顾青城微眯起眼睛来看着远方住院大楼上影影绰绰摇曳的灯光,俯身在窗口处,从车驾上摸出一个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支烟来,打火机咔啪一声点燃。
虽然说谷真一直以来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倘若真的要到自己的手底下,总是要家底干净。
………………
杨拂晓上了电梯,到了楼层,将手中的住院单据给了孟曦,顺便又进去看了一眼孟奶奶。
垂暮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还带着氧气罩,头发全白了,让人看了都觉得眼圈发酸。
杨拂晓走过去,双手抓住孟奶奶的手,老人的手已经枯瘦如柴,只有深深硌手的骨架,皮包骨头。
“孟奶奶,我来看你了。”
孟曦走过来,在后面静静地站着抹眼泪,“拂晓,她听不见的。”
杨拂晓拍着孟曦的肩膀:“好人有好报,你信我,你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奶奶手术用药什么的,我就先帮你垫上……”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的?”
杨拂晓心里正在想,要不要把这钱都是借的顾青城的说出来,还是算了吧,说出来难免孟曦心里会有还钱的压力。
身后的孟奶奶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小曦。”
隔着氧气罩,一开口,氧气罩上就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孟曦一下子扑在床前,“奶奶……”
杨拂晓也弯了腰站在后面,孟奶奶声音特别小隔着氧气罩也听的不太清楚,微弱的很。
孟奶奶说:“拂晓也来了啊,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这回肯定是不行了,你们都别在我身上花什么冤枉钱了,这些钱还不如让活着的人生活的更好一点……”
“奶奶你说什么啊!”孟曦一下子打断了孟奶奶的话,“您现在就在医院里好好的,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我存钱存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连您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么?奶奶你别胡思乱想,我有钱,不信你问问拂晓。”
孟曦说着,就在后面扯着杨拂晓的衣角。
“是啊,”杨拂晓立即点头,笑着说:“孟奶奶,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孟奶奶也不做分辨,兴许是说了几句话,又累的很,便重新闭上了眼睛,看着在床头的医疗仪器上,拨动的线条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孟曦才松下一口气。
今天也实在是太晚了,杨拂晓只在病房里陪着孟曦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说:“我明天再来医院看你们,亚寰那边我先给周经理请了假,你就好好在医院里面陪着你奶奶。”
“谢谢。”
孟曦把杨拂晓送到病房门外,伸出手臂来抱了一下她的肩膀:“真的谢谢你拂晓,我都不知道,如果现在没有你帮我,我该怎么办……”
“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嘛。”
杨拂晓离开后,孟曦坐在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奶奶。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母亲在她六岁的时候,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留下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如果不是奶奶,她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孟曦两只手握着奶奶的手,趴在床边。
这一天,因为奶奶住院的事情已经忙的精疲力尽,孟曦趴在床头,没有一会儿就睡熟了。
夜深人静。
当远处教堂悠悠荡荡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冥冥中,在这阵悠扬的钟声中,孟奶奶忽然醒了,浑浊的眼球转动了两下,微微转了脸,看见在床边趴着的自己的孙女。
现在,所有的责任全都归到自己的孙女身上,这对于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了。
孟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算是手术成功又能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多活三五个月,需要有人昼夜不能离开的照顾,更加拖累自己的孙女而已。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覆上了压在自己口鼻上的氧气罩,一点一点摘下。
这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
遗嘱写了,她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去地下去见自己的老伴儿了。
夜深人静,有人入眠有人醉。
顾青城的宾利欧陆从医院里驶出来,便直接停在了繁华街道上的一家pub前。
里面声音震耳欲聋,充斥着劣质酒精和香烟气味,舞池里的人一个个都扭成了妖精,倘若戴上面具,就成了一堆牛鬼蛇神。
54 难道男人也有大姨妈期?
偏安一隅,杨拂晓坐在卡座上,身边坐着的是顾青城。
顾青城要了两瓶酒,杨拂晓看了一下酒瓶上的英文,是烈酒的一种,一杯色泽鲜亮。一杯就是普通的香槟色。
顾青城眉心微蹙着,看着一边的杨拂晓,挺直腰身,两只手放在双腿上,伸长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对什么都新奇。
顾青城失笑的看着杨拂晓,自己已经倒了一杯酒,伸手将杨拂晓揽的近了一些,“看什么呢?”
杨拂晓被顾青城突如其来拉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绷直了脊背,“看人啊。之前曼曼说过,其实一家酒吧就能看尽世间百态了,不管你在外面有多绅士有多淑女,有的一进来就原形毕露了。”
杨拂晓看着一边一个穿着露背露大腿的女人,正坐在一个男人腿上搔首弄姿,还嘴对着嘴喂酒,她不禁就打了个一个寒颤,恶寒啊,也只有在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里才能看见这种场景。
实际上她倒是挺喜欢去一些音乐酒吧或者清酒酒吧,里面没有很多杂人杂事,一般也就三三两两坐着。
不过辛曼喜欢这种场合,可以搜刮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素材找到爆料。
就在她这么天马行空地乱想地时候。已经感觉到顾青城覆在自己腰上的手正在悄无声息的移动着。
她瞪直了眼睛转过来,盯着顾青城:“顾大大,这是我的腰,不是你自己的腰。”
顾青城的手顺着杨拂晓的腰线向上抚,端着一杯酒似是漫不经心的靠近,“那你说我的原型是什么?”
杨拂晓想要挣脱,却被顾青城的手直接揽的更近,她心里也在想。顾青城原型是毛线呢?
熊猫?北极熊?八哥?
“嗯?”
顾青城的目光落在正在蹙眉凝思的小脸上,唇边淡笑,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么?
杨拂晓转过来,故作深沉的上下打量着顾青城,端着下巴,最后说:“单身狗。”
顾青城:“……”
杨拂晓这么回答是有目的的。
她想看看顾青城有什么反应,她特别在说过这句话之后。仔细看着顾青城脸上十分细微的面部表情。
因为,在杨拂晓的记忆中,许慕珩说过,做人太辛苦了,投胎要投成单身狗。
不过,当时许慕珩是半开玩笑着说的,而现在,顾青城的眼神……看起来有点不大一样了,有点古怪。
果然,单身狗不是人人都想投胎的。
顾青城忽然靠近,说话的时候。微醺的酒气和淡淡的烟草气息都拂在面上,杨拂晓忍不住别开脸,起身就想要借去洗手间开溜。
结果这边顾青城双腿交叠敲在面前的桌上,堵住了杨拂晓的去路。
杨拂晓不得已,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您是玉面狼,原型肯定是狼啊,狼也属于犬科嘛。”
刚才是杨拂晓故作深沉地打量顾青城,而现在成了顾青城端详着面前的杨拂晓,每次在顾青城的目光下,杨拂晓都忍不住想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太有穿透力,好像不仅仅可以看到你脑子里的东西,还能堪透你心中所想。
真是太可怕的一种感觉。
特别是……这么近的距离!感觉好像顾青城在勾引她?那她要不要稍稍配合一下呢?
难道是想要给谁做戏?
杨拂晓便绽开了笑容,直接向前,柔弱无骨的手伸开拂在顾青城的胸膛上,顺带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发现周围并没有认识的人。
“顾大大,我能不能去趟厕所啊。”
顾青城直接扳过她的脸庞,一只手已经覆在了她的左胸上,杨拂晓的呼吸一滞,却是一下子都不敢动了,僵硬地看着顾青城。
手掌心下感受着杨拂晓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顾青城侧首过来,面颊相贴,轻柔的话语声音拂在她耳畔,“在我面前,收起你的小心思。”
杨拂晓点头如捣蒜。
顾青城旋即露出一个笑来,在杨拂晓唇上亲了一下,“乖,去厕所吧。”
杨拂晓机械地转动脑袋,机械地起身,机械地迈着步子向洗手间走去,走到前面的吧台旁边,一个女人指着杨拂晓笑,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走成了顺拐。
下一秒,杨拂晓也顾不得矜持了,直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出了舞池,向洗手间跑去,还不相信撞着两个人。
到了洗手间,杨拂晓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息着。
洗手池上的镜子里,这个女人明明并没有浓妆艳抹,却分明脸上灿若桃花,一双眼睛盈盈秋瞳。
完了。
杨拂晓捂着脸,她觉得她自己要完了,三年前喜欢上许慕珩,现在又喜欢上和许慕珩长得一模一样的顾青城。
上一段感情用情过深,经过三年伤口愈合,现在就算是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也不可能用尽全部的力量了,况且,杨拂晓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楚,自己对顾青城动心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和许慕珩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因为顾青城身上这种独特的气质。
杨拂晓洗了把脸,将脸上的妆容全都洗掉,抽了纸巾将唇彩抹掉,这样看起来一张脸有点发白,还像是普通的脸色。
她在洗手镜前给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迈着自以为自信优雅的步伐在走廊上走。
经过前面的一个开着门的包厢,杨拂晓一晃而过一个十分熟悉的淡蓝色人影,紧接着就是一个牌桌,隐约听见摇晃骰子的声音。
杨拂晓愣在原地站着没动,脑中刷刷刷的窜过去好几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是她,还是她?
从这间包厢里走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衣香鬓影,手中拿着一个珍珠小包,两人正在说话。
“那个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谁知道啊,我家那位面前的签子都已经输了三次了,都没见她失手过。”
“谁知道是不是玩老千了……喂,你谁啊,挡着路了。”
“噢。”
杨拂晓赶忙向旁边让了一下,不过,就在门打开再关上的同时,杨拂晓也记起来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熟悉了。
“钱多多”。
就是在上海,那个化妆化成贞子又当扒手的化名“钱多多”。
………………
顾青城慵懒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个一路撞了不少人的娇俏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嘴角的笑意已经渐渐消了。
奶奶已经不止一次催促他结婚了。
果然,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顾青城刚刚想到奶奶,顾老太太就打过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