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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莲想了想,点点头,“这样我放心些。”
“婶婶别太担心妹妹,妹妹差点……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要不是还那样懒,那样好吃,侄儿都会怀疑换了一个人呢。婶婶,天气热,你先回你府上休息休息,侄儿要找父亲商量一点事情。”
周雪莲歉意地说:“长卿,对不起,是婶婶占用了你的时间,你去找大伯吧,婶婶先回府。”
许长卿送她出了驸马府才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看到父亲站在屋檐下,他停下来,叫了一声:“父亲。”
许驸马扭身朝他的书房走去,留下一句话给儿子:“跟爹去书房。”
许长卿应了一声,默默地跟着父亲身后走,见四十几岁的父亲有点落寞的样子,他有点怔忡,母亲去后,父亲是很孤独的吧,就算有宫燕姨陪着,他的内心还是孤寂的。
本来公主府里一片和谐幸福的,自从他的外祖父驾崩后,他母亲成了辅政长公主,既要抚养当今天子,又要帮着皇上打理朝政,公主府就渐渐地变了样,他很难再看得到母亲的慈容,父亲的眉头也是越锁越紧,最终有一天母亲回府时,父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与母亲大吵一架,母亲甩袖回宫,父亲却失去了自由,遭到母亲软禁。
那会儿,他就意识到母亲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柔娴熟的慈母贤妻,而是霸道,冷狠,贪心,恋权的女人。
许长卿相信父亲的心里还是爱着母亲的,母亲去了,父亲几乎都不出府,整天把自己关在公主府里,经常像个幽灵似的游荡在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他母亲还没有被尊为长公主时,常与父亲携手并肩游园,父亲是在思念母亲呀。
许驸马进了书房后就在案台前坐下,案台上有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美人图,从轮廓来看,似是长公主的画像。
“父亲。”
许长卿再次拜见父亲,看到案台前那幅未完成的画像,他眼神更黯,父亲又在思念母亲了。
“长卿,你妹妹在宫里还好吧?”许驸马小心地把未画完的画轻移到一边,免得自己不小心弄坏了,他坐下后先问的是侄女许仪的近况。
“妹妹挺好的,就是瘦了很多,现在的她比以前的她瘦了一半吧。”
许驸马有点心疼,不过他却说道:“仪儿是该减肥了,再胖下去……爹怕她会不健康。皇上借着体罚她逼着她减肥,皇上可谓用心良苦。”
许长卿最初是觉得皇帝舅舅罚妹妹太狠,现在想想才体会到皇帝舅舅的用心良苦。
“你刚才跟你婶婶说皇上要带着仪儿去木兰秋狄?”
许长卿点头,“是的,皇上大清早就去了凤仪宫告诉妹妹,要带她去参加木兰秋狄,要求妹妹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学会骑马。”
许驸马沉思。
见父亲沉思,许长卿有点担心,“父亲是不是觉得其中不妥?儿子进宫的时候细细地观察过的了,皇上对妹妹是真的改变了态度,哪怕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其实很在乎妹妹。”主要还是现在这个妹妹比以前那个妹妹好。
呃,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他怎么能把妹妹看成了两个人?
“爹不是怀疑皇上的用心,而是担心会有人借着木兰秋狄害你妹妹。我们许氏一族已经被皇上打压得不敢冒头了,如果皇上开始宠爱你妹妹,帝后和谐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在别人眼里却不是好事。婉妃刚被罚呢,丞相府一向与我们不对盘,长卿,木兰秋狄的时候,你应该能陪驾的,要留意着丞相府的动静,保护好你妹妹。”
许长卿神情一凛,“父亲,江北旱灾,皇上的意思是派我去赈灾,木兰秋狄的时候,儿子怕是赶不回来。”
闻言,许驸马锁起了眉头,思虑片刻后,他说道:“那你专心去赈灾,你妹妹那里,爹会安排人暗中保护她的。你娘去前,留了一些人给爹的。”
长公主曾经想夺位谋反,自然养着不少死士,她去世前没有把那些死士交给三个儿子,更没有交给皇弟,而是留给了与他恩爱了二十几年的夫君,目的就是保护好许驸马。
“父亲,母亲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许长卿小声提醒。
许驸马嗯着:“你妹妹在宫里就代表着我们许氏满门,护好了她便等于护好了整个许氏家族,爹有分寸的。就这么定了,你只管去赈灾,百姓的事亦是大事,你妹妹那里有爹看着呢,你二叔也盯着,不会有事的。”
许长卿应着:“儿子会尽心尽力替皇上分忧的。”
许驸马又小心地把那幅未画完的画像移回来,重新执起了笔,许长卿见状,识趣地退出了书房。
宫燕捧着一碗汤走来,见他出来,宫燕上前福了福身,“三公子。”
许长卿连忙让她不必行礼,宫燕是母亲留给父亲的,母亲去了后,宫燕就替代了母亲对父亲关怀备至。
“燕姨,父亲在作画,怕是没有心思喝汤。”
宫燕看看书房的方向,叹着:“附马又在画公主的画像了吧。”
许长卿点头。
宫燕眼里隐隐有着落寞,不过落寞一闪而逝,很快她便说道:“既然驸马在作画,那奴婢先把汤端回厨房里热着,等驸马出来了,再让他喝汤。”
许长卿想说几句什么,宫燕已经捧着汤转身离去。
望着宫燕离去的背影,许长卿的脑里莫名地就闪过了一个念头,宫燕是不是喜欢他父亲?
……
丞相府。
同样是书房。
苏老太爷也就是老丞相,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此刻他正在书房里走动着,走上几回后就在小儿子的面前停下来,说着苏丞相:“俊枫,婉儿都被禁足了,凤清宫一干奴才被杖毙十几个人,爹瞧着你一点都不心急。”
苏俊枫浅浅地笑着:“爹,你就别再晃来晃去的了,婉儿不是还保留着妃位吗,皇上龙震大怒,仅是罚她禁足已经是很轻的了,至于那些奴才被杖毙就被杖毙吧,除了婉儿身边那几个是从我们府里带进去的,其他人都是宫里的人。”
老太爷在小儿子的身边坐下,“婉儿打小就被我们宠坏了,皇上罚她,爹怕她会想不开。”
苏俊枫还是笑,“爹,我那个侄女要是这样就想不开,她也不配当皇上的宠妃了。婉儿从进宫起,就一路顺风,太过于顺畅,反倒让她摸不清事实,正好借此机会让她明白,没有育有皇子,得不到皇上的临幸,哪怕她贵为妃也没用。她就会拼尽全力往上爬,哪怕爬不上后位,至少也要捞个皇贵妃。”
“瞧你说得轻松,后妃的品级想晋升,要么就是有功于国,要么就是孕育了龙种,婉儿进宫三年有余还得不到临幸,连情毒都用上了,皇上还是……俊枫,你看皇上像是有病的人吗?”老太爷后一句话压得很低。
苏俊枫顺手拿起了一只茶壶,认真端祥着,说道:“爹,你书房里的这只茶壶瞧着比宫里的还好呢。”
老太爷从他手里拿过茶壶,“这是玉壶,先帝赏赐给爹的。”
苏家从老太爷的爹爹开始,都是为相,在大楚国根基极为牢固,除了占着百官之首,族中弟子还有不少也是为官的,最差的都是富商,可以说苏家在大楚国如同皇族一样庞大,有权有势又有钱。
苏俊枫撇撇嘴,“瞧爹宝贝的样子,儿子不过是看看,又不会摔着它。”
“俊枫,我们在说着宫中的事。你能不能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太爷受不了小儿子的吊儿郎当,偏偏诸多儿子中,就数这个儿子最奸诈狡猾,年纪轻轻成为百官之首,还没有多少人反对,足可以看出此子的手腕。
“爹,太妃在帮恒王选妃呢。”
“恒王年已二十,府中还没有王妃,听说连侧妃也没有,太妃帮他选妃,也是应该的。”说完,老太爷问儿子,“你想让恒王妃成为我们的人?”
苏俊枫笑道:“爹是老了,还好没有老到糊涂,智商还能跟上儿子的步伐。”
老太爷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老太爷年过八旬,苏俊枫是他最小的儿子,晚年得此子,他自然是宠上了天,养成了苏俊枫最不怕他这个当爹的。
“不过爹还是慢了点,早在太妃开始帮恒王选妃开始,儿子我就开始安排了。太妃是个聪明人,恒王年长又有政绩,皇上与他表面兄友弟恭的,其实诸多防备,太妃为了兄弟和睦,绝对不会帮恒王选京中贵女的,儿子的猜测没有错,太妃锁定的都是六七品小官的女儿。我族兄在西南南堂县当县太爷,七品小官,膝下有一女,名唤心瑶,年方十五,还未许人,儿子让人把他女儿的画像送进宫了。”
老太爷嗯着,“你办事,爹放心。不过就一个人选,太妃未必会选中我们的人。”
苏俊枫眸子闪烁着神秘的色彩,笑道:“爹既然相信儿子,还怕太妃不会选中我们的人吗?不,是恒王一定会选中苏心瑶的。”因为苏心瑶与当今皇后有几分的相似,只是皇后年纪还小,还胖乎乎的,目前还看不出她和苏心瑶相似,恒王眼睛利,肯定能瞧出苏心瑶像谁。
老太爷灼灼地盯着小儿子,“你就如此肯定?俊枫,你还瞒着爹什么?”
苏俊枫站了起来,拍拍老父亲年迈的肩膀,笑道:“爹,你老年纪大了,就在府上含饴弄孙吧,朝中的事有儿子呢,儿子绝对会保住咱们苏家的荣华富贵的。”不仅保住如今的富贵,他还要把苏家的富贵推到最顶峰。
老太爷:……
“爹,儿子告退。”
苏俊枫朝老父亲施了一礼后,施施然地走了。
老太爷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儿子有出息,他自己欢喜,可是儿子出息后,就显得他没用了,有什么事,他不问起来,儿子都不会告诉他,更加不会与他商量。
……
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入海。
楚煜抬头望望天边,淡冷地吩咐着阴德福:“阴德福,送惠王出宫。”
阴德福看看窝在楚煜怀里睡得香甜满足的小王爷,恭敬地应了一声,上前来小心地把小王爷抱过。
楚逸年幼,体质也不好,陪着楚煜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楚煜担心他会摔着,便抱过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脸,呢喃地叫了一声“父皇”后,便窝在楚煜怀里沉睡。
小王爷是把兄长当成了父皇,谁叫皇帝哥哥的样子最像先帝。
阴德福送走楚逸,楚煜则起身离开了阴凉处,回乾真宫。
许仪还差两圈才跑完八圈,见楚煜总算走了,累得她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琉璃和青烟围过来,一个帮她打扇,一个帮她擦汗。跑了八圈,许仪的一张白净胖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的可爱。
“我就知道他是想要我的命,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变色龙。”许仪一边喘息一边骂着楚煜。
“娘娘。”
两名宫女被皇后张口就骂皇上的话吓到,琉璃一把捂住许仪的嘴巴,“我的娘娘呀,你想害死自己吗?”
“唔唔。”许仪拿开了琉璃捂她嘴巴的手,“我又没有指名道姓。”
琉璃一塞。
远处有一名宫女步伐匆匆而来。
见有人来了,琉璃和青烟一左一右架扶起许仪,又迅速地帮她整理衣裳,许仪嘀嘀咕咕:“我不是当皇后的料,穿着皇后宫服也成不了合格的皇后。”
两名宫女当作没有听见她的自嘲。
她是没有皇后的样子,却改变不了她就是皇后的事实。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许仪打量着给她下跪行礼的陌生宫女,“你是哪宫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凤清宫的云嫣。”
许仪皱眉,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