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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是知道的。
那么,这真是冯氏自己所愿?
顾青未和顾锦琳都不解。
虽然都不明白为何冯氏会这般,但顾青未和顾锦琳对冯氏的印象都还不错。
而冯氏似乎也格外的喜欢孩子,就算是与顾青未二人说着话,目光也总是时不时的就落在择哥儿和恪哥儿身上,眼中是不可错认的喜爱。
顾青未见状便抿了唇一笑,“表嫂,大姐姐也有一双儿女,日后大姐姐一家进了京,表嫂也一定会喜欢涵姐儿和宇哥儿的。”
话才说完,顾青未就想到,冯氏这般喜欢孩子,如今又进京陪在了秦朗表哥身边,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冯氏就能有身孕了。
虽然不明白冯氏和秦朗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顾青未仍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的。
听顾青未如此说,冯氏也跟着笑了笑,“那以后可得让澜表妹多往我这里走走。”
说说笑笑之间,时间也过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午膳时间。
因人本就不多,而且也都不是什么外人,几人倒也没分席而坐,而是围着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就如同先前的茶点一般,午膳的各色菜式也都是兼顾了每个人的喜好。
有了冯氏和秦朗的热情款待,这顿饭倒是用得极为愉快。
用过午膳,秦朗领着周谨之和宁致远去了书房叙话,冯氏则引了顾青未和顾锦琳带着两个小的去了花园里散步消食。
择哥儿和恪哥儿第一次来秦家,看什么都新奇得紧,在花园里疯跑了一阵很快身上就起了汗,顾锦琳唯恐他们着凉,忙让丫鬟准备了衣物毛巾等领着他们下去换衣裳去了。
待顾锦琳带着两个孩子走远了,冯氏才偏过头看向顾青未,淡淡笑着道:“表妹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顾青未微微一窒。
冯氏见状又是一笑。
正好两人走到了花园里一处凉亭外,便进了凉亭,待丫鬟在亭中石凳上铺了垫子,这才先后落座,然后冯氏挥了挥手让秦府的丫鬟都退了下去,顾青未也让跟着她一起来的秋岚和画屏退下。
待亭中只剩下两人,冯氏才了然一笑,“也不怪表妹会不解。”
冯氏说了这句话便话锋一转,“表妹可见过夫君新纳的那个妾室?”
顾青未摇摇头。
知道秦朗纳妾一事,还是顾锦琳上次告诉她的,后来才从清河来的信中听秦氏提了,可她却是没见过秦朗那个妾室的。
今儿她和宁致远以及周谨之夫妇应邀来秦家,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过秦朗的那名妾室,对此顾青未倒也没什么不解之处,那毕竟只是个妾室,妾室的作用也不过是取悦爷们儿而已,若是她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那才是没规矩。
也因为如此,顾青未虽然对秦朗的妾室有些好奇,却也没想过要在冯氏面前提及。
却不想,倒是冯氏自己提到了。
冯氏又笑了笑,本就端庄娴雅的面容因这笑而更显温婉,“那也是个苦命的,若不是家中出了变故,她如今也合该是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
因为惊讶,顾青未的眉梢高高扬起。
她没想到会从冯氏口中听到如此评价。
正室与妾室斗得你死我活的事没少听过,纵然不斗得你死我活,平常的正室夫人提到家中妾室时也指定不会有多好的语气,有几个能像冯氏这般心平气和的?
表嫂,是真的不在乎表哥纳妾?
顾青未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见了顾青未这般惊讶的表情,冯氏又淡淡笑了笑,面上皆是淡然,“说起来,许多人大概都不会相信,对夫君纳妾与否,我是真的不在意,不,也许最初知道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在意吧……”
顾青未莫名就想到了,秦氏写的信里曾经提到过,冯氏在得知秦朗纳妾之后伤心难过了三两日。
在顾青未回忆的时候,冯氏站起身,一手抚上凉亭的圆柱子上,她背对着顾青未,顾青未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些许的怅然来。
“夫君不是个会宠妾灭妻之人,即使他纳了妾,也会给我这个正室应有的体面,这样就足够了。”冯氏说到这里,转过头看向顾青未,“虽然和表妹才是第一次见面,但一见表妹就总觉亲切,不知不觉就与表妹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所谓的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大抵便是如此了,表妹莫要嫌我啰嗦才是。”
顾青未连忙摇摇头,“表嫂这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己人,本就该多亲近才对,而且我也觉得表嫂很是可亲呢。”
她说的也是事实,对冯氏,顾青未心中确实颇有好感。
听顾青未如此说,冯氏回以一笑,然后道:“表妹可有兴致听一个故事?”
顾青未点头,然后便听冯氏讲述了一个故事。
或许,也并不只是故事而已。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对从青梅竹马走到夫妻的男女。
两家门第相当,又交好多年,两家的长辈当时前后脚有了身孕,因为两家向来亲近,甚至还开了玩笑若两家得的是一男一女,将来就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
后来两家的夫人果然生了一儿一女,那原先的玩笑便也真的成了现实,两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从此便有了这份婚约。
因为这份婚约,两家的长辈自来也没拘了这对小儿女,他们几乎相伴着长大,到了他们十几岁初晓男女情事时,那些幼时的亲密无间便顺理成章的转成了互相的爱慕。
他们本就有着婚约,只等两人到了适婚年纪就成亲,两家长辈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第359章 故事
心悦之人是与自己有婚约之人,这样的幸运,不知道叫这世间多少男女艳羡了。
待两人长到十六七岁上,就在双方父母的操持下成了亲。
这对自幼相伴着成长的少年夫妻,自以为自己已经寻到了这世间最美好浓烈的感情,在新婚之夜就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誓言。
两人本就是被双方父母十几年笑看着长大的,成亲之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婆媳不合的事,婚后也确实过得甜甜蜜蜜,成亲两年后,做妻子的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之后生下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千金。
初为人父人母,小夫妻喜得成日里抱着女儿不撒手,还憧憬着将来再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将来给姐姐撑腰。
但谁知,这份憧憬到最后也只是憧憬。
自有了女儿之后,妻子一连许多年都再未能有孕。
时间久了,原先并不着急的婆婆也开始成日里拐着弯的催促着儿媳替夫家开枝散叶,可即使是这样,妻子的肚子也始终再没有动静。
生不出儿子,对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纵使你有多贤惠端庄,只这一条也足以让人将你的一切好都推翻。
在经历过反复的寻医问药也没能再有孕,就如同这世间许许多多有着相同问题的人家一般,这原本和睦美满的家渐渐就有了变化,婆婆按捺不住的尖酸刻薄,甚至逼迫着做妻子的给自己的夫君纳妾。
做妻子的自然不愿意,她与夫君新婚时许下的誓言还言犹在耳,他们约定了要互相扶持一辈子的,她怎么能让另外一个人插到他们中间呢?
无论婆婆如何劝说甚至是谩骂,在这件事上,做妻子的始终没有松口,就连她娘家人的几番劝说也都被她拒绝了。
而做丈夫的,他自然也想要个自己的儿子,但面对着与他一起许下誓言的妻子,他却也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在妻子的坚持之下,丈夫到底还是没能纳妾。
虽然因为此事家中总也少不了婆婆的挑剔不满,但做妻子的觉得她甘之如饴。
在她心里,她在守护着自己的小家,纵使她也因为不能替夫君诞下传承香火的子嗣而心生愧疚,但无论如何,她也松不开自己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夫妻唯一的女儿也渐渐长大。
妻子虽然没有松口让丈夫纳妾,却也在考虑着,从宗族过继一个嗣子替夫家延续香火。
她仔细挑好了人选,正准备将这件事当作一个惊喜告诉夫君,却突然发现了一件让她根本无法相信的事。
她所以为的,这么多年来待她一心一意的夫君,竟然早在几年前就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一个已经五六岁大的儿子!
叫她如何相信呢?
这么些年来,虽然婆婆因为子嗣一事处处刁难她,但她的夫君即使没有为了她而顶撞母亲,却也从来都是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任她如何不肯相信,但亲眼见了那个外室所生的与丈夫有六七分相像的孩子,又目睹了丈夫与那对母子是如何共享天伦,她也只能承认,她这些年视为信念的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也难怪啊,难怪,以婆婆那抱孙心切的心态,竟然能容得她固执了这么些年。
确认了这一点,做妻子的在经历过初时的万念俱灰之后,又渐渐振作起来。
她竭尽全力的装作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然后费尽心力为她唯一的女儿寻了一门好亲事,确定哪怕只是因为这门亲事,婆婆和丈夫也不会苛待了她的女儿,就毅然舍了一切去了庵堂长住,从此再不肯见她曾经视之为天的丈夫。
……
听完这个故事,顾青未沉默了。
冯氏像是从一个梦里倏然醒转一般,好半晌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人们都说交浅言深,我与表妹只见了一面就说了这么多,这大抵便是缘分吧。”
顾青未抬眼看着冯氏面上已经恢复常态的淡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冯氏的表现来看,这当然不会只是个故事。
她觉得,她隐隐有些明白冯氏与她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
似乎也看明白顾青未在想什么,冯氏又朝她笑了笑,“想必表妹也猜到了,这故事里的那对夫妻,正是我的父母。”
即使已经猜到了,但听冯氏亲口说了,顾青未还是心中一颤。
她想想自己两世为人,待字闺中时都被家人疼着宠着,又何尝经历过冯氏所说的那些?
“你说说,这世间的情爱真的就有这般让人痴狂吗?”冯氏的语气中带着疑惑,“母亲为了父亲的背叛去了庵堂,还说出了永不相见这般决绝的话。而父亲呢,既然已经背弃了誓言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在母亲走后又何必作出这番悔不当初的模样来呢?”
冯氏是真的不理解。
她本就生得早慧,在家中长辈以为她不懂事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早早的将许多事看在了眼里。
“母亲活得这般痛苦,即使伴着青灯古佛,也从没得了安宁,我曾哭着求她与父亲和离,但她虽然无法原谅父亲,却又始终不愿真的与父亲变得毫无瓜葛。”
“这样的感情,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说到这里,冯氏看向顾青未,轻轻一笑,“也许是从小看多了父亲与母亲之间的爱恨,我并不想沾惹这样的感情,所以夫君纳妾,其实我心里并没有那么多难受,只要他视我为妻,我便敬他为夫,如此,便已足够了。”
看着冯氏脸上那看不出异样的平静,顾青未心里其实有些微微的疼。
她能理解冯氏的感受。
她从不对秦朗有期待,只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做妻子的位置上,所以即使丈夫纳了妾,她也能平静的接受,甚至还会因为那妾室的悲惨命运而心存善意。
也许,在冯氏看来,她只要紧紧守着自己的心,就能让自己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第360章 妾室
与其说冯氏是太通透,倒不如说她在亲历过父母之间的事之后,再不敢让自己有机会沾上这样的感情。
顾青未不能说冯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