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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房间。”
她顿了一下说:“我想看看。”
“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
宁时修无奈:“等一下。”
许冬言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着屏幕上出现宁时修的房间。在镜头对准房间的某个角落前,男人白净的脖颈和微微发青的下巴一晃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微微一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宁时修缓缓移动着镜头。许冬言没想到他的房间这么简陋,也就是以前大学集体宿舍的规格。虽然简陋,但是却非常整洁,还有刚洗过的衣服晾在靠门处的衣架上。
他的声音在镜头后面响起:“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许冬言不急不慢地说:“没有女人。”
他轻笑:“就看出这个了?”
许冬言想了想,缓缓说:“我想看你。”
宁时修没有说话,但没一会儿,她便真的从镜头中看到了他。
他比走之前更加清瘦了,刚才那个微微发青的下巴她也没有看错——或许是工作太忙,他还没来得及修整自己。但是这样的他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种她挺喜欢的味道。
许冬言切换镜头,毫无征兆地,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宁时修的手机屏幕上。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湿地黏在脸上,形象好不到哪儿去,但她并不在意,就想着这样更像是在面对面地交流。
“我妈让我替她看着你。”
宁时修勾着唇角:“你妈还让你替她做什么了?”
“没了。”许冬言沉默了片刻说,“你瘦了。”
宁时修浅淡的笑容渐渐收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隔着手机屏幕盯着她,让她不由得心慌。
“你胖了。”
刚酝酿起的某种情绪一下子不见了。许冬言没好气:“吃你的泡面去吧!”
宁时修这才又勾起嘴角:“那先挂了。”结束视频通话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再睡。”
终于说了句人话。许冬言板着脸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刚才打电话之前,她原本打算就这样睡了,虽然湿着头发睡觉很不健康,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了。可今天被宁时修这么一提醒,已经钻进被窝的她又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从梳妆台的抽屉中翻出了吹风机。
第三章 遇见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乌云冉冉
许冬言在换部门时,把长宁集团的个别项目也带了过来。几个月过去了,许冬言一直在忙着刘科交给她的其他工作,也没顾得上这几个项目。可是偏偏在过年前,她却突然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让她去实地跟几天,然后回来写篇报道。
一般的工程不是都要在冬天停工吗?后来她才打听清楚,原来这个项目因为工期紧张,意义又非比寻常,施工队只能在冷风里继续干活。而施工不停,自然就会有设计人员在那边坐镇。社里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点,于是要记者立刻到现场去实地跟进报道——当然,并不需要在那里待太久,只要写好稿子就可以回来复命了。
时间紧张,公司替她订了当天晚上飞包头的航班。
这种事情轮到谁头上谁也不乐意,但许冬言纵使一百个不乐意,也得乖乖去,除非她真的不想干了。
许冬言回家收拾行李,温琴忍不住抱怨:“你哥还没回来,你又要走,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不会就剩我和你宁叔在家吧?”
“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内蒙古这时候很冷的——咦,你会不会和时修在一个地方出差啊?”
许冬言一愣,宁时修是长宁的总工程师,他又在内蒙古出差,难道她要去报道的项目就是他现在参与的那个?可是项目资料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呀。
许冬言想了想说:“那可不一定。您老看看地图,内蒙古有多大。”
从公司出来前,关铭给了她一个对方联系人的号码,让她上飞机前段那人联系一下。
过了安检,许冬言便跟那人通了电话。对方姓刘,听声音很年轻,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小刘问她:“飞机能正点起飞吗?我们这边下雪了。”
“暂时还没通知登机。”
“没事,那我先到包头,到那边等您。”
“你不在包头”
“我们在包头边上的一个旗。您到了这边还得坐三个小时的大巴车。
这么偏僻……
小刘又说:“我这还有俩小时就到机场了,您关注一下航班信息,如果延误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辛苦了。”
“客气,客气!”
然而没一会儿,许冬言就收到了航班延误的消息。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小刘,小刘似乎早有预料,嘱咐她上了飞机再来短信。
许冬言在候机大厅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本来就是晚上的航班,这一拖,就拖到了半夜。
登机后,许冬言再打给小刘,却怎么也打不通了。空乘在催促关机,她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对方飞机即将起飞,随后便关上了手机。
差不多两小时后,飞机着陆。
机舱门一开,立刻有冷风灌注进来,许冬言瞬间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包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
她紧了紧衣领,提了口气,拎起小皮箱走向舱外。
顺着人群走到出口,小刘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因为是半夜,机场的旅客稀稀拉拉的并不多,出口处接站的人也没有几个。她确认没有人是来接自己的,只好在出口处等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凑了过来、操着当地口音问她要不要住店。
许冬言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
“两百元,可以洗澡的。”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禁想笑,这都快天亮了。
见她犹豫,大姐又说:“你这个时候不好找房间的。”
许冬言摆摆手:“我有朋友来接。”
大姐也没再多说,打着哈欠走远了。
许冬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过了最容易发困的时段,她反而精神了许多,拿出在机场刚买的小说来打发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小说看了三分之一,手机电量报了一次警,天真的要亮了。
这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来电的却是宁时修。凌晨五点钟,他怎么打电话来了?
宁时修的声音很清醒:“你到包头了?”
“嗯。”
“我也快了。”
“什么?”
“还在机场吗?”
“对。”
“在什么位置?”
“出口取行李的地方。”
“原地别动,等着我。”
“你……”许冬言想问问怎么会是他。宁时修却说:“一会儿说。”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还真被温琴给说中了,宁时修也在包头出差。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兴奋,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困意早已一扫而空。
大约半小时以后,一个穿着黑色羽绒衣、深色牛仔裤和马丁靴的高个子男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似乎早就想到了许冬言落脚的位置,一进大厅就直奔她而来。
两人视线对上,他朝她伸出手。在她迎上去时,他一手顺势接过她的行李箱,一手护着她的背,半拥着她往大厅外走。
刚才那位小旅馆大姐又凑上来,问他们需不需要住店。这一次她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跟了他们几十米,一路还将宾馆房间的照片一张一张拿给他们看。
宁时修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两口子这就回家了,别耽误您做生意,您快去问问别人吧。”
虽然知道他说这话完全是用来唬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冬言的心却蓦然狂跳了起来。
果然,大姐一听这话就不再跟了,悻悻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许冬言问他:“你怎么来了?小刘呢?”
中时修脸色一沉:“别跟我提他。”
“哦,你怎么来的?”
“开车。”
“外面正下雪呢。”
“嗯,大半夜的没有大巴车,只能开车。”
许冬言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电量低的警示声,她拿出一看,手机已然进入了自动关机的状态。
两人相视一笑,宁时修说:“还好在这之前接到你了。”
这时候宁时修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他接通电话,听了几秒,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我让你去接个人,你却在钟点房睡过了?”
对方似乎在解释着什么,宁时修有点不耐烦:“你回头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许冬言走在他身边,明显感到了他的不悦。
冷风肆虐,许冬言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宁时修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解下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替她戴上。
许冬言推揉了两下,使顺从地任由他将围巾一圈一圈地裹在自己的脖子上。
宁时修说:“来这种地方还臭美个什么劲?也不戴个帽子。”
许冬言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帽子。”
宁时修仔仔细细地替她围好,确定遮挡住了耳朵和嘴后,他笑了,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没关系,我们队里有的是帽子,到时候送你一顶。”
许冬言往下扯了扯围巾,露出嘴巴:“天亮以后会不会暖和一些?”
“会吧,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上了车,许冬言问他:“怎么项目资料上都没你的名字?”
“这项目一开始不是我的,原来负责这事的人搞不定,我临时顶上的。”
“哦哦。”许冬言点着头,“看不出你还是救火队员啊。”
宁时修无声地笑了笑。
许冬言又问:“你一早就知道是我过来吗?”
“不知道。是昨天晚上,我们单位联系不到小刘,就来找我。我一看那号码,才知道是你。”
“所以……你就连夜开车来接我?”
听她这么问,宁时修局促地清了一下嗓子说:“是啊,不然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大雪天的连夜开车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我就得问问,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
许冬言呵呵地笑:“一物降一物呗。”
宁时修也笑了。
正常情况下,回去的路程只需要三个小时,但是雪越下越大,究竟要走多久,宁时修也不确定。
八点多钟时,天色依旧灰蒙蒙的。雪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慢。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个人都没有。这种场景在B市是见不到的,而这漫天的飞雪,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敬畏感来。
许冬言想,如果身边坐着的不是宁时修,她大概会觉得害怕吧?因为有他,她全然不用去想后面该怎么办,只想着跟着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宁时修以为她是累了,说道:“前面有个服务区,一会儿可以休息一下。”
“嗯,正好吃点东西。”
不一会儿就到了宁时修说的那个服务区。之前路上没见到什么人,可加油的车子却排了很长的队伍。服务区里的小商店里也是人头攒动,随处可见赶路的人。
宁时修对许冬言说:“你先去买点吃的,我一会儿加好了油去找你。”
许冬言点头,走之前,她又提醒他:“我手机没电了。”
宁时修朝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不走远。”
她这才放心地下了车。
宁时修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小商店后才重新挂挡,跟着前面的车辆往前挪了几米。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了。加油的空当,他问帮他加油的师傅:“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师傅有点意外:“您还不知道啊?因为大雪下了一夜,现在前面封路了,暂时都走不了了。”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解封?”
“这不好说。得看天气吧,最快也是明天。”
宁时修点了点头,交了钱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