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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庭逸笑道,“他如今不那么嫌弃我了,委婉地叮嘱我,不可再委屈你。”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炤宁笑起来,“等他过来,我的醉仙楼大抵就开张了,我们陪他到那儿用饭喝酒。”
“一定的。”一句“我们”,让他分外满足。
炤宁又转身摸着小狗的小脑袋,“叫什么好呢?”
师庭逸笑笑,这回事,只能由她定。
“……叫吉祥好不好?”炤宁道,“大名就叫江吉祥,还过得去吧?”
一来便将这小狗当成了一个小人儿,且随了她的姓。他险些笑出声,“行啊。”
“我们这就去给它安家。”炤宁喜滋滋地连包袱把吉祥抱起来,脸上是满满的笑,“还在睡,真是。”说着转身,“我们要一块儿给它打造个漂亮的小房子,放在我寝室里——你要帮我。”
“好。”太久没跟她一起做手工活儿了,师庭逸乐意之至。
“还要去请教人,照顾我们吉祥的时候可别有疏漏。还这么小,吃什么合适呢?熬些肉粥应该可以吧?……”炤宁一时间话唠起来,一路上絮絮叨叨。这是他和张叔父的一番心意,自己又真是一见吉祥就喜欢,和这小家伙来日相处的情形带给她太多憧憬。
师庭逸瞧着她的小模样,不知多高兴,随时都想摸摸她的头,碍于在外面,只得忍着。
他的宝儿,其实是特别容易哄又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数日,师庭逸每隔一两日就来江府,盘桓的地方都在江予莫的书房院。
炤宁把所需的木料都放在这里,和他一起给吉祥做小房子,要求颇多,太大了不行,没必要,小了更不行,不想吉祥住着憋屈,还要小房间里能放盛水盛饭的小碗,并且要单独隔出来,免得吉祥不小心碰翻。
两个人做了好几个,碍于她一定要精益求精,做几个就作废了几个。这样一来,她的吉祥始终没个窝,每晚都跟她一起睡在床上。
他偶尔要进宫请安,皇帝问起他往江府跑那么勤是为何缘故,他便扯谎说忙着做模型,顺道提了两句给吉祥造房子的事儿。
皇帝听了哈哈地笑,说你们俩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正形。
太子那边当然也没闲着,在皇帝吩咐崔鑫代为敲打两次之后,只得照着皇帝的心思驳斥一众捧杀他的官员,并且亲自上折子,请皇帝允许将陆府抄家,满门流放南疆。
这时候,师庭逸出面为陆家求情,请皇帝网开一面,赦免陆府之中的无辜之辈,将他们另行安置,此外亦不赞同陆府流放南疆这一点,他觉得西域更好。
一干重臣有的慢慢转变态度表示赞同,有的一言不发。
皇帝斟酌两日后拍板决定,让太子照着师庭逸的想法去办。
庆国公一案,终究尘埃落定:陆府抄家,产业银钱一概充公;庆国公夫妇和膝下儿女流放西域,其余人等从轻发落。
最叫人玩味的是皇帝之后的态度。这件事情了结的第二日,皇帝特地吩咐了兵部尚书和五军大都督:遇到重要的事,要去燕王府请示燕王。也就是说,师庭逸代行兵部尚书和五军大都督职责。此外,提拔韩越霖为禁军统领,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也要兼顾。
他将天下兵权完全交给了燕王,将负责皇城安危的要职交给了韩越霖。
态度已然分明,他对太子极为不满,或者也可以说,他对一干拥护太子的朝臣极为不满——你们几乎是变相地造反在先,如今我便让小儿子用兵权压制你们。
大老爷明面上苦笑,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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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到了佟念柔嫁入东宫的日子。
吉日前夕,太子妃找到皇后面前,说了说这件事,还委婉地请皇后赏赐佟念柔一个物件儿。
皇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允诺会赏个品相极好的玉簪,言明只是给太子妃和佟府体面。
不是她小气,是觉得侧妃进门不过是太子纳妾而已,哪里就值得她赏赐了?
说到底,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最早自己进宫,不过是做了皇帝很多的妾室之一,后来做了皇后,不过是运气好熬出了头。
妾就是妾,出身再高再好都没用。况且那佟念柔算什么?又不是出自荣国公膝下。
太子妃完全忽略掉皇后这样别扭的态度,笑盈盈谢恩,回了东宫。
皇后有点儿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又要开始犯傻了?怎么心宽到了这个地步?
转过天来,江佩仪陪同大夫人、三夫人一同去往东宫。江佩仪出门前去玲珑阁找炤宁,问她要不要去。
炤宁正抱着吉祥审视一个精致的小房子的模型,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看看热闹就好。”
江佩仪看着虎头虎脑的吉祥很喜欢,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
吉祥竟是认生的性子,在炤宁怀里哼哼唧唧,圆滚滚的小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姐妹两个失笑。
炤宁安抚地拍着吉祥,给了江佩仪一个歉意的笑,“跟我和红蓠、紫薇投缘,对别人都是这个样子。”
江佩仪好奇地问道,“那么,它跟燕王殿下呢?”
“跟他也还好。”炤宁并不扭捏,“吉祥到了京城,他和常洛先悉心照顾了一整夜。”
“那就好。”江佩仪是想,万一日后吉祥跟燕王不亲,待到炤宁嫁过去,它岂不是要整日闹脾气。那虽是趣事,时日长了可不好。
炤宁了解江佩仪这率真的一面,也最是欣赏这一点。
江佩仪像逗孩子似的又逗了吉祥一阵,这才回房换了衣服,陪着大夫人、三夫人去了东宫。
这一次,一众前来贺喜的女眷权当是东宫设的一次宴请,对劳什子的侧妃进门很不以为然——心绪大多与皇后相同。
江佩仪记着炤宁那句看热闹的话,对所见一切都留心观察。晚间筵席之后,她发现有侍女趋近太子妃耳语几句,太子妃颔首,笑容透着古怪。
要出事的话,也是时候了。江佩仪想着,再晚一些,女眷就要道辞了。不出她所料,过了没多久,太子妃称身子不舒坦,命人去请太医。
随后,太子妃随手点了十来名贵妇、闺秀,请众人陪同她去侧妃的房里。
大夫人和江佩仪有幸参与,一头雾水地随行。
太子妃在厅堂落座,唤人吩咐道:“仔细检查侧妃的嫁妆,找不到可疑之物的话,搜身!再有,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随后对众人一笑,“我只是请你们做个见证,你们不要多心才好。”
江佩仪虽然不知缘何而起,却能确定一点:太子妃的用意,绝对是给侧妃难堪,不然何以说出搜身的话?
难道以前听说的太子妃与佟念柔姐妹情深的话有假?
亦或者,太子与太子妃今日为着一些事反目成仇了?
要知道,太子妃这样的行径,分明是将太子与娘家一并开罪。
这热闹可不小啊。江佩仪想着,炤宁不来,还真是有点儿可惜。
第049章 报复
第049章
太子赶到的时候,脸色十分阴沉,虽然尽量克制,语气还是隐含怒意:“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妃面无表情,“听说了一些事,便要查证一番。”
“……”太子心里恨不得把她掐死,可到底是当着众多外人的面,只得忍下这口气落座,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乱子。
江佩仪与别家闺秀一样,时不时打量太子一眼。
太子样貌清俊,气度优雅内敛,确是很出色的男子。
只是,江佩仪不能如寻常闺秀一般生出倾慕的心绪。
江家先有她二叔那般风华绝世的男子,又有燕王那般俊朗无双的人时时出入,江予莫亦是俊美非凡的少年郎——有这些人比对着,谁也别想在她眼里以样貌获得她的关注。
她打量太子,只是想从那男子脸上看出更多的情绪,想早些猜出太子妃这一出是为哪般。
太医赶到之后,太子妃笑微微地看着太子,“烦请殿下将玉佩除下,让太医检查有无问题。”
“……”太子只是冷眼瞧着她,不动,亦不出声。
“我小产之事,虽然你处置了一个下人作为给我的交待,可我不能相信,近日都在命人暗中追查。”太子妃扬了扬眉,“我得到可靠的消息,说你戴的玉佩便是害我的源头。殿下,请你叫人查证一番。”
这些话落地,在场众人俱是变色。心里都庆幸相伴前来的人不少——不然怕是逃不过一个被灭口的下场。
太子震惊,亦因此除下了颈间的玉佩,交给太医当场验看。
到此刻,搜查佟念柔所带来的嫁妆的人已经去了多时,此刻前来回话:“奴婢在侧妃随身佩戴的荷包里发现了一块玉佩,只是到底不敢动手冒犯侧妃,太子妃殿下,您看——”
这样做,不敢的说辞自然是假话,不想让太子误会她们污蔑佟念柔是真。
太子妃语气坚决:“将人带来!”
佟念柔被人带来的时候,满脸凄惶,未等谁发话,她便跪倒了太子跟前,“殿下……”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
太子妃瞧着她那个样子就恶心,蹙了蹙眉,对人打个手势。
便有人走上前去,将佟念柔荷包里的玉佩取出来,交给太子。
太子一看,心惊不已。
那是一块玉佩,与他自幼贴身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样!连作为装饰的宝石珠子、红色丝链都一样!
他眼含探寻地望向太子妃。
太子妃不搭理他。
太医反复查看了那块玉佩,才上前来告知两颗珠子含毒的事,末了,诚惶诚恐地道:“太子殿下日后再不可佩戴此物,否则,子嗣艰难。”实际想说的是你要继续佩戴的话,逃不过断子绝孙的命。
太子看看太医手里的玉佩,再看看自己手里那个足可以假乱真的玉佩,最后,久久地看住佟念柔。
他已经隐约明白太子妃的用意了。
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梗概。
不光是他,在场众人亦如此。
佟念柔满心活见鬼的感觉,脸色苍白的吓人,“太子殿下,妾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有人要陷害妾身,求殿下为我做主啊……”
江佩仪嫌恶地蹙了蹙眉。心里想着,一定是佟三夫人做的好事,害太子妃两次小产在先,让女儿嫁到东宫在后。转念一想,猜测着佟念柔恐怕也参与其中了。
太子眼神阴冷地看着佟念柔,随后瞥一眼在场众人,道:“送客!”
太子妃心情不错,起身亲自送人们到了门外。
每个人都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再往下听往下看,只会惹祸上身。
太子妃转回室内的时候,恰好看到太子狠狠地给了佟念柔一记耳光。
佟念柔忍不住失声惊呼,身形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太子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反胃。怪不得,她漠然转身,对服侍在门口的一名侍女微不可见地颔首,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今日她的确是将太子、自己和佟家的颜面一并豁了出去,可是那又怎样?太子不会在意这一桩雪上加霜的事,佟家总不会舍弃她去庇护佟念柔。
如果家族为此与她翻脸的话,那也随他们去,往后的日子只有更清净更简单。
路上,她低声吩咐下去:不遗余力地探听佟三夫人的底细,甚至于,她要知道,家族中有无因为那个寡妇而生的丑闻。
有没有必要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她要慢慢地让那对母女身败名裂。
此刻的太子,满心的暴躁,随时可能陷入狂怒。
他记得,成婚之前的一日上午,他去佟府,恰逢佟念娆不在家里,随荣国公夫人去了寺里上香还愿,男子们也都各司其职,或是去上朝,或是忙着外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