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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亲自下场。
叶卿清抿了抿唇,垂下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隐约有担心之色:“那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四国的人都在,到时候鱼龙混杂,难免有人灰暗中起乱子。
“该担心的也是他们才对。砀山咱们每年都去,而且这里还是咱们的地盘,不管哪个方面来说,总归都是占了优势的。”齐子皓的话成竹在胸,或许的确有人存了小心思,但是若连这一点都解决不了他们呢也白白做这遥领四国的霸主了。
蘅芜院
齐静沅的两个贴身丫鬟荷香、雪柳一见叶卿清亲自过来了,赶忙上前行礼:“见过王妃!”
叶卿清示意二人起身,看了看紧闭的屋门,问道:“郡主呢?睡了没有?”
荷香和雪柳二人都是自小在齐静沅身边伺候的,这会儿连她二人都被关在屋外,可想今日科林瑾的事情对娇娇打击有多大。
荷香摇头,又不放心地上前低声禀道:“王妃,奴婢们失职,郡主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不肯吃东西。”
她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郡主这个样子,都吓坏了。端进屋子里的饭菜都换过好几回了,可每次都是纹丝未动。往常郡主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出了什么事,就没见郡主少过一餐的。
叶卿清也没想着怪罪二人,自己女儿什么脾气她还是清楚的,吩咐二人起身,朝身后端着奶露的小丫鬟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屋门推开,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片,氤氲着暗黄的微弱灯光,一眼便察出一丝寂寥之感。
走到床前,果然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个背着身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
“你们都下去吧,在外面等着便行了。”
小丫鬟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福身退了出去,顺便将门轻轻地带上了。
叶卿清坐到床沿边上,也不急着将她的身子扒拉过来,而是笑着和她聊了起来:“娇娇,母妃记得上次你不肯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五岁那年和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打架,被他说你太胖了,然后回来难受了好久,什么都不肯吃。难不成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母妃觉得我的娇娇现在长得很好看啊,就算是放在美人如云的定京城里,那也是个顶个地拔尖。”
齐静沅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只是依旧没有下文。
叶卿清嘴角仍然挂着狡黠的笑容:“你可记得那次你不肯吃东西,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好一会儿,齐静沅才转过了身,双眼通红的活像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一样。
叶卿清叹了一口气,眼神温柔,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之中:“那次,你父王急了好久,和母妃一起怎么哄你,可你怎么都不肯听话。最后他气得直接深夜便跑去了户部尚书的府上,硬是将那老头子从被窝里吓得连滚带爬地带着儿子来给你赔罪。”
小孩子不懂事随口说几句都很正常,但若是大人掺和进去了难免就有仗势欺人之嫌。可齐子皓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啊,娇娇就是他手心上最闪耀的那颗明珠,别说是为了她仗势欺人了,就算是她想要星星要月亮只怕齐子皓都得想办法给她弄来。
齐静沅不争气地再次瘪着嘴,一抽一搭地接了叶卿清后面的话:“那小公子是户部尚书的老来子,平日里也是被他心尖尖上的那块肉。因为那晚的事情,那小子吓得大病了一场。后来,户部尚书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父王告到了皇叔面前,说是不给他一个公道,就一头撞死在御书房外面的大柱上。”
说到后面,已经梗咽了起来:“那次还是我第一次见父王受罚,被皇叔命人请出了专打皇室宗亲的蟒鞭狠狠地抽了二十鞭。”
那个时候,她悄悄地躲在了屋外头踮着脚看母妃给父王上药,父王背后那些鲜血淋漓、纵横交错的伤口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自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随意任性了。
叶卿清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不只是齐静沅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身为皇家之人,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哪有那么多为所欲为。可是齐子皓一如他很早之前就说过的那样,用他所有的一切来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他自己可以有事,但绝不会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齐静沅扑到了叶卿清的怀里,放肆地大声哭了起来:“对不起,母妃,对不起……”
她不该因为一个不值得她留恋的男人去怪自己的父王,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让这世上最爱她的父王和母妃担心。
“乖,母妃就知道娇娇最懂事了!”叶卿清将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发顶上摸了摸,柔声道,“虽然这次参加武比是你父王特意安排的。你可能会觉得他故意设下这么个局,硬逼着科林瑾当着你的面将你脑中仅存的那些遐思击了个粉碎是件残忍的事情。可你要知道,这世上绝对不会有比他更爱你的男人。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第一次睁开眼看他,第一次对着他笑,第一次喊他‘爹爹’的时候他有多激动。真的,那时候母妃都恨不能和你吃醋呢!”
齐静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眼眶更加地涩了起来,那往外喷涌而出的咸涩液体怎么也止不住。
叶卿清摸着她散在背后的柔软秀发,嘴角轻勾:“虽然你父王真的有很多小毛病,可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丈夫,他都是最完美的。不怕你笑话,母妃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和他闹矛盾。可是你一定想象不到,像他那么骄傲的人每次都会先和我低头认错,甚至还会想尽各种法子哄我开心。”
叶卿清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脸上漾着的满是幸福而又甜蜜的光芒。
齐静沅好奇了起来,接过叶卿清手中的帕子将脸上胡乱擦了擦,双手握着她的手臂,眼睛一眨一眨问得甚为急切:“母妃,父王都做过些什么呀?”
叶卿清抬起食指轻轻地在她额上点了一下,嗔笑道:“你这丫头,竟打听起父王和母妃的事情来了。”
“母妃,你告诉我嘛,人家好奇……”齐静沅不依地摇着她的胳膊撒起了娇来。
叶卿清轻笑了一声,然后将那年除夕夜小榭之上的美丽蓝宝石、还有那嫣红一地的绝美红玫瑰以及齐子皓这些年来做过的大大小小的浪漫之事一一和她说了起来。
齐静沅听了之后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未合上,不敢相信叶卿清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在她眼里,父王绝对是一个温柔而又体贴的父亲形象,可大多数时候也是严肃威严的,和细心浪漫这些事儿绝对是沾不上边。鲜花宝石,恐怕哪个女人都会爱的吧,光是听着母妃口中的述说,她就能想到那个场景有多美了。
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羡慕,男人对女人是否有爱,真的不是看他嘴上说说,而是看他是不是一言一行都将你真正地放在了心上。
这么些年,她就从没见父王当着别人的面对母妃哪怕大声说过一句话,他和母妃之间的单独相处时光,若是被他们几个孩子分去了一点点都会不高兴。
爱一个人,应当是时时刻刻都能希望和她在一起吧!
齐静沅窝在了叶卿清的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肢,双眼迷茫,似看不清方向,声音里满是疑惑:“母妃,你当年是怎么看中父王的啊?怎么就确定他会一辈子都对你这么好呢?”
这世上如她母妃这般幸运的女人真的是凤毛麟角,莫说三妻四妾了,更多大户人家的男人都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做的更过分的宠妾灭妻不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放在眼里都是数不胜数。
叶卿清勾了勾嘴角,眼里星光闪闪,仿佛这个时候齐静沅和她不是母女,而是一对亲密得无话不谈的知交姐妹:“如果他爱你,就会时时刻刻为你考虑,至少不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伤害你,甚至是让你为了他委曲求全。这世上,有的事情能忍能过去,但有的事情不能原谅。”
听得叶卿清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齐静沅从她怀里抬起身,皱着小脸,丰唇微张:“比如说呢?”
“比如说,科林瑾当众承认了他有未婚妻的事情。”叶卿清也想就此将这件事和齐静沅说个清楚。
齐子皓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以后看着她受伤,不如现在让他们做一次恶人,亲自将这件事情剖开来摆在齐静沅面前。
“或许……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呢?”齐静沅微微垂首,声音不难听出低落。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粉色锦缎亵衣,盘腿坐在床上,那微微垂下去的白皙颈项使得她多了一分落寞之感,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宠物一般。
“娇娇,你平日里不是总是自诩聪明吗?可母妃看,你还比不上宝儿。别看她年纪比你小,但看事情可比你透彻。且不说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科林瑾既然当着四国使臣的面应了下来,至少说明了在他心里你没有那么重要,他可以为了别的事情选择牺牲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到底是比齐子皓差了一些,科林瑾今日既然认下了容家女婿的身份,那就再也不会有回旋的机会了。就算他有苦衷,就算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但是他没有替娇娇想过。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和容家姑娘的婚约,如果以后他再和娇娇在一起,岂不是会让娇娇被牵连进去和他一起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他是为了家人报仇的……”或许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幻影就此成为泡沫,齐静沅还是低声替科林瑾辩驳了一句。
叶卿清嗤笑了一声:“若是你们将来真的会结为夫妻,难道你父王还会对科林瑾的事情置之不理吗?就算不方便明面上帮着他,可暗地里肯定会对他施以援手。但是三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你父王的提议,不愿意借助定王府一分一毫的力量。”
其实,科林瑾对齐静沅的隐晦心思齐子皓和她一早便看在了眼里。
本来念着当年和科林勇的兄弟之情,还有科林瑾这些年到底是他一手培养的,齐子皓也曾想过齐静沅许配给他。
三年前科林瑾离开之际,齐子皓便曾和他摊牌,但是科林瑾很明确地拒绝了齐子皓想要帮他的想法,甚至还说过就算他要娶齐静沅也绝对会凭着自己的实力有一个配得上她的身份来娶她。
其实科林瑾的这种想法叶卿清很清楚。他在五岁之前一直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公子,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后来家族覆亡,身份没落,但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依旧存在。他想的是若是他借助了齐子皓的力量报了仇回过头来再娶齐静沅,大概这一辈子在齐静沅面前都无法抬起头来。
身为一个血性男儿,能有这种想法,叶卿清当初也是对他十分欣赏而又怜惜的。这也是这三年来,她时常都会在齐子皓面前替科林瑾说上有些好话的原因,毕竟自家女儿的心摆在那,她舍不得看她难过。
可是如今科林瑾借了容家的势,又让之前昂然拒绝齐子皓的事情显得苍白而又可笑。说到底,科林瑾之所以不愿意让齐子皓来帮他,不过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罢了,所有的源头只是在他那过于骄傲的自尊,又或者说潜意识里他面对娇娇的时候就是自卑的。
这样一个人,就算他对娇娇真的有心,可那份爱意最多也只会有三分,剩下还有七分是属于他自己的。如果以后娇娇真的嫁了他,等到她和齐子皓无法再为她遮风挡雨的那一天,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齐静沅颤动的睫羽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水珠,一半是因为科林瑾而伤心的,一半是气恼自己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