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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我的无奈,我向你保证,那个金悦儿,我回去就处理。还有沈烟霞——”燕平侯一顿。
金大人嘲讽笑出来:“你要不了她的命是不是?”
燕平侯低了头:“长清,你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我金堑的女儿就死的一名不值?!”
“长清,我是说要从长计议——”
“她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心疼!”
燕平侯被金大人这一声吼,骇得忙去看门窗,方想起他们这是在水上,最近的一座水屋隔了几丈远呢,没人能听到动静,遂稍稍心安。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我能做到。”
“那你去与淳王翻脸!”
“我——”燕平侯闭了嘴。
“把沈家都杀了!”
燕平侯不吭声了。
金大人脸红脖子粗,冷笑:“你什么也做不了!好一个燕平侯!”
本想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燕平侯知趣没敢吭,不然金大人能咬他。
“长清,你且先消消气。”燕平侯将自己面前茶水推给他:“我没碰。”
金大人没用他的茶,却也冷静了下来。
一时间,只听得窗外湖风穿梭,仿佛带来岸上的热闹气息。
“我女儿十四嫁进你家,遇害那天,恰巧十五。”
“我和她母亲说,多留她在家呆几年,她说,你家韩谦不小了,不好让他等,非得嫁过去。”
“嫁到你家后,每次见面,我女儿都说,夫君如何,婆婆如何,公公如何,再没有更美满的姻缘。”
燕平侯默默听着,此时想来,金汐儿确实是个省心又乖巧的儿媳妇。
“罢了,她因韩家丢了命,自是与你韩家前缘已尽。燕平侯爷,还请放了她吧。”
燕平侯大惊:“你这是何意?”
金大人直视他:“请放她和离。”
“你,这是何必。汐儿是韩家妇,又受韩家所累,我韩家岂能辜负她?我儿也早已表露心迹,日后要将嫡子过给汐儿名下,让她受后人供奉,长清——”
“可是,你明知仇人是谁,却无法为她报仇。害她的两个仇人,甚至已经为你儿生下儿子。你韩家主母,是她仇人之女,你韩家子嗣,是她仇人之子。把她留在韩家,才是让我女儿煎熬地底不得安生。”
“。。。”
“她已经用死偿还了韩谦的情分。我的女儿,不会稀罕她夫君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不会愿意长眠在那个充满恶意算计的地方。”
“。。。”
“你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让我女儿沉冤。今天请你来私下商量,不过也是因为我女儿与韩谦的情分,想悄悄和离,不惊动别人,不想你燕平侯被架在火上烤罢了。”
若事情爆出来,燕平侯府势必要与沈家决裂,与淳王翻脸。
“你好好考虑。”
过了许久,燕平侯艰难点头。
金大人心里轻吁一口:他女儿能再嫁人了。
“多谢长清为我考虑,等回去后我就会将和离书与汐儿的嫁妆等物悄悄送到你府上。”燕平侯沉痛道:“长清,我是极喜欢汐儿那个孩子的。”
金大人也叹气:“许是命里注定吧,谦儿他——唉——”
燕平侯又不放心问了句:“日后在朝堂…”
“自然该如何仍是如何。你我两家翻脸,岂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意?”
燕平侯忙点头:“正是,你我皆是受害的,敌人是一样的。”
金大人又提醒:“侯爷,莫怪我多言。依淳王心性,你此时投靠过去,也已晚了。”
说完,又递了几张纸过去。
燕平侯看完,心头猛跳,此子甚毒!若是他成了事,怕日后未及时投靠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起身郑重一礼:“多谢长清提醒。”
金大人摆手:“我也是为了自家。”
既然说定,便不要再拖延。
燕平侯回到家,亲自带人去了韩谦与金汐儿的院子清点嫁妆。
自然惊动了韩夫人和韩谦。
对韩夫人,他此刻是一眼也不想看到,虽然沈三供词里她不知情,但想到沈家就怒发皆张。
“夫人病了,回去养着,没我命令,不得出来。”
韩夫人被燕平侯的人强硬请了出去。
韩谦大急:“父亲,怎么了?”
燕平侯看着他出尘不染的儿子,心里是失望的。他需要的是一个敏锐果决的接班人。
“你已经娶了新妇,汐儿的嫁妆总是放在这里不好。”
金汐儿当初住的院子很大,里头还有几个小跨院,她的嫁妆就近放着。后来,出了事,韩谦直接将院子保护起来,不准别人进的,此时倒是方便行事了。
燕平侯抽出一张纸,指指左下角地方:“过后给你说,你先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再加上你的小印。”
韩谦茫然,却听话,如是做了。将纸交还给燕平侯:“父亲,这是做什么?”
燕平侯更是叹气,天真愚蠢啊,什么都不知道竟敢把自己名字印章到处用。
慈母多败儿,为了韩家,以后还是让儿媳妇多多操心吧。
彩虹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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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和离
“你且先回去,等晚些我再找你。”
燕平侯揉着额侧,心累啊。
“那母亲那里——”
“我晚些会去。”
韩谦放了心,又问:“父亲,到底为何突然清点汐儿嫁妆?是不是有人动手脚?”
说到后来,面带怒色。
燕平侯忽然想,儿子对金汐儿深情也不错,至少金大人没闹得太难看。
“晚些就告诉你,为父还有要事忙,有什么话今晚再说。对了,你去衙门帮我抄几卷公文来。”
燕平侯随手列出一张单子,韩谦接过一看,挺多,怕是要抄一天。
燕平侯又道:“今天务必全抄回来。”
这种留底的活,韩谦也做过,倒也没多想,又看了眼,无意道:“怎么还有盐政的?父亲,近日上朝,三位王爷好似对芦县之事暗地里达成了什么默契。虽然表面平静无波,但底下却似有暗潮汹涌。”
燕平侯心里更叹,儿子不是笨,也不是不敏锐,就是从不肯往这上头多动心思。说这个,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再多他怕是不肯想了。
“那我这便去了。”
果然,韩谦说了那番话,径自抛到脑后,折了单子出门去了。
倒是不忘吩咐旁边管家一句:“让他们都轻着些手脚,莫碰坏了世子夫人的东西。”
管家应是。
燕平侯又拿出韩谦落了名的白纸,下了决心,自此要韩谦好好上进。璞玉再美,不经雕琢,也是石头一块。
提笔落字:和离书。
不怨他诳了韩谦并将他骗出门去,若他知道了,怕是要撞死也要拦着他。等事成定局,再好好宽慰吧。
想到淳王和沈家,燕平侯目光一厉,他是不敢明面上做什么,但背地里,若是不做些什么,他堂堂燕平侯户部尚书,岂不是成了落水的老狗任打骂?
笔走蛇游,最后一句“各自安好”,正巧落在韩谦落名的上头。取了自己代表燕平侯府的印章,一盖。
和离书成。
金大人说,此事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便不用再写一份去衙门存档了。两家的身份,谁也不会闹出不认账的事来。
他倒是巴不得金大人反悔呢。燕平侯苦笑一声,人家女儿因着自家被害死,偏自家还不能给报仇,金大人没与韩家陌路为敌,都是好肚量。
罢了罢了,亲家做不成做好同僚也好。
命各院下人不得四处走动,天黑后,燕平侯的心腹下属,抬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悄悄出了府,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满满当当出了来,绕着偏僻街道分头到了金家后头长长巷道里。
而金大人,也做了如燕平侯一般的命令,亲自带着人将金汐儿的嫁妆放回了她的闺阁。
最后几辆是拉货用的超大马车,载着架子床和大件。
一件不剩全回来了。
侯府的大管家对着金大人行礼,叹着气带人离开。
金大人让心腹请了金夫人和金诚来,点名只要二人来,不能带别人。
两人进来,各自一脸莫名。
金夫人不满抱怨:“你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想法来,天一黑就让人都不能走动的,幸好用了饭食——啊,这是什么?这,这这,这不是我汐儿的大床,衣柜吗?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诚也吓了一跳,见旁边屋里有人忙活,忙跑去瞧,又匆匆跑回来,不可置信:“小妹的嫁妆怎么都回来了?”
金夫人上前抓住金大人,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柔:“说,你做了什么?”
金大人忙去解救衣襟:“仔细手,仔细手,我这就说,就说。不过,你不去清点清点东西全不全?”
“哼。”金夫人看看金大人,又看看屋里东西,一跺脚,真去查看了。
“你也帮着你娘看看去。”
欲言又止的金诚也被支开了。
金大人坐下来,擦了把汗,琢磨,韩家事了,卫同那小子一定会上门,自己不能再瞒着了。索性,已经撇清了关系,夫人这里好好安抚安抚,应该不会闹起来。
等东西都放好,已近半夜。金夫人被金诚扶着转回来,一点不见疲惫,眼睛晶亮,且咬牙切齿。
“你们都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十几个家丁便出了院子四下围着。
“看你怎么跟我交待。”金夫人怒气冲冲坐在金大人另一手的椅子上,瞪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金大人示意金诚也坐下,尽量和缓避重就轻一一讲来,一边仔细留意金夫人神色,生怕她一个承受不起就晕过去。
女儿并未真的死去,因此金夫人没有太过伤悲,却是勃然大怒:“果然是沈家,我就猜跟他家逃不了关系。还有那个金悦儿,该死的贱婢!”
金诚拧着眉:“竟是淳王!”
男人女人看事情截然不同。金夫人更多是恨直接凶手,金诚却是直指幕后主谋。
“是,汐儿竟是做了无辜的池鱼。当初那船坏的蹊跷,我与你娘也想过是人为,也想过沈家。可后头沈家那里并未发现半点线索,谁想到——”
“谁想到,竟是淳王帮着勾结了水匪。那时,咱家又怎么可能想到皇子身上去?”
想想淳王每次见面,都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高雅君子模样,金诚便恨得咬牙。
金夫人问金大人:“那这嫁妆怎么抬回来了?是跟燕平侯彻底翻脸?”
“这倒不是。”金大人取出和离书给金夫人看:“毕竟,她还活着。虽然换了个身份,谁也没认出来。但她的人生还很长,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韩家这里还是断干净的好。”
金诚侧目,总觉得话里有话:“是不是小妹不久能恢复身份了?不想被韩家制肘?”
金大人沉沉:“皇上都说她不是了,怕是…难。”
金诚失望。
金夫人却是看得开:“不恢复就不恢复,不过是个名儿,只要她活的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说完还笑了笑:“燕平侯这和离书写得倒不错。”
上头写了一大堆金汐儿好话,后头只说,夫妻缘分无奈尽,花开两家仍共赏。
这是两家当不了亲家,但也仍交好往来的意思。
金诚凑头过去瞧了撇嘴:“不过是政客的心思和手段。”
写的这么好听,不过是期望金家不与韩家为仇,朝廷上互扶持罢了。
金夫人仔细折好,笑道:“总比说你小妹不足的好。”
金大人也笑,却有些不怀好意:“汐儿总算脱身出来,他那侯府还不知怎么周旋防备呢,淳王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以后,只等看好戏。”
又嘱咐两人:“和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