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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可以找炎杲谈一笔买卖,唔,自己手上有什么筹码呢?
渁竞天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声声清脆的叩击声激荡了空气,引起共鸣,卫国公只觉得自己脑门子跟着一下一下的疼。
然后,渁竞天发现,老公公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从放养到封闭式啊,自己走哪他跟哪儿,哦,或者说他走哪儿都让自己紧紧跟着。无法紧盯的时候,就让士兵把自己所在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爹,有这么严重吗?”
卫国公微微一笑:“爹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西炎人过不了爹这一关,你安安生生等卫同回来,爹就不管你了。”
渁竞天默了默,悲伤道:“爹嫌弃我?那我这就走,我回兖城再不来。”
卫国公摇头笑:“行,等西炎新帝一走,我就放了你。”
等他走了,黄花菜都凉了。
渁竞天收起乖顺模样,无奈道:“爹,富贵险中求。”
“爹贪图富贵?”
渁竞天无言,人家连皇位都不稀罕啊。
“我知道爹是担心我,但我保证一定不会出事。”
“世上没有万全的事。”卫国公悠悠望天:“我只是不希望朝儿小小年纪没了娘。”
渁竞天顿时没话说,她自然也不想与女儿阴阳相隔,再想想吧。
渁竞天老实了,卫国公却没放松警惕。
这一日,两军对阵,渁竞天穿着银色铠甲只露眉眼,跟在卫国公身边,好生无奈。她是想自己带队兵偷袭什么的,老公公不同意,下了军令,胆敢离开他视线,军法处置。
这是明里的处罚,私下的处罚是,等卫同回来把他往死里打。
拿亲儿子的生死威胁儿媳妇听话的老公公,他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渁竞天舍不得卫同屁股开花,就只能乖乖听话。
遥遥望着被层层精兵包围在中间的炎杲,那一身乌黑镀金边的皇帝战盔不要太威风。
两边皆派出盾甲兵上前,垒起盾墙,弓箭手在盾墙缝隙里放箭。一轮箭雨攻来,盾牌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等过了箭雨,盾牌一偏,己方发射箭雨。
渁竞天哀声请示:“爹,我总能去放几只箭吧。”
卫国公侧目。
“我保证,不乱跑,就在爹的视线中。”
卫国公一想,这孩子是憋坏了,罢了,看在她近日乖巧的份上就允了吧。反正就在盾牌后头,有自己盯着,不会出事。
事后,无数次的卫国公想,他儿媳妇就是个眼睁睁盯着她都能出幺蛾子的属性,防不胜防啊。
“好吧。”
渁竞天大乐,踢马上前,来到盾墙后头。
此时弓箭的射程一百五十米至两百米之间,因此,两军距离也大概在这个数。而身为主将,当奋勇杀敌,卫国公又从来身先士卒,因此,就在盾墙后头几米处,偶尔有飞箭无力落来,一伸手就隔开了。
而炎杲,身为新帝第一仗,自然不能怂包,离着西炎盾墙也挺近。
那身皇帝铠甲不止威风还实用,渁竞天只能看见俩眼睛,她眼神好,确定是炎杲无疑,呲牙一笑,挽起长弓。
张猛一呆,问常有福:“那不是最重那张弓?”
常有福面无表情:“世子夫人的巨力岂是你我能比的。”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不自量力跟神人比。
两人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寨主大人轻松将最重的那张骨弓拉满,嗖的一下,羽箭尖尖叫着飞向炎杲。飞过了大密盾墙,越过了中间空地,又飞越西炎盾墙,势不可挡朝炎杲扎去。
炎杲看着飞来的羽箭眉头都没皱一下,若是小小羽箭都能要了他的命,那他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啪——
身前精兵格挡,羽箭掉落。
渁竞天看得分明,唰唰唰,唰唰唰,一阵阵箭雨飞向炎杲。
众人不由侧目,世子夫人带了多少箭来呢?一看,无语了,原来人家有备而来,两条腿两边马身上挂着的,全是鼓鼓囊囊的箭袋。
卫国公早发现了,只以为她知道自己不会让她逞能,便只在弓箭上过过瘾。
啪啪啪啪啪——
飞来的羽箭全被格挡掉。
“咦,”有人发现了不对:“皇上,您看这箭,没有箭头呐。”
对面渁竞天看到终于有人举着她射去的飞箭给炎杲看,激动的泪流满面,特么棒槌再不发现老子的箭就用光了。
炎杲接过一看,果然,箭头平平,根本伤不到人。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对面那小将是咱的人?”
炎杲无语:“他后头站着的可是卫国公。”这要是暗探,会这么明目张胆?能不能长长脑子。
“那这是啥意思啊?”
炎杲皱眉,什么意思呢?威慑自己?没头的箭也能杀了自己?
手上箭杆无意识一转,几道刻痕映入眼帘,浑身一震。
她?!
炎杲急忙望去,眯眼仔细打量对面射箭之人,跟虎背熊腰的汉子比起来,那道银色铠甲的身影是有些纤细了些。
不会吧?!
炎杲突然说不清这会儿心里什么感受。
渁竞天看到炎杲看自己,那个激动啊,这次从身前单独的一只箭袋里抽出一只羽箭,对着炎杲挥了挥,搭弓射箭,飞了过来。
“接住这一只。”炎杲下意识就喊出来,喊完了就后悔了。
身边精兵严格执行皇命,准确无误接了这只没有杀意的箭,立即恭敬递给炎杲。
炎杲默了默,终于接过,众目睽睽之下,把裹在那只没箭头的羽箭杆子上的白色小纸条小心取了下来,默默展开,默默的看。
两边大军诡异寂静,他们看到了什么?众目睽睽啊,青天白日啊,两军交战啊,你俩眉来眼去羽箭传信合适吗?合适吗?
卫国公脑袋真的疼了起来,儿媳妇太作,他兜不住。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老公公陪约(一更)
箭雨停了,那诡异的静让鸟都不敢飞过,所有人的目光嗖嗖嗖都停在炎杲手上,炎杲觉得比自己登基那天都紧张。勉强看清楚上头所写,硬着头皮去看渁竞天。
只见那厮仿佛是笑了笑,指指天,指指她自己,又指指炎杲,最后往后头指了指。
渁竞天:天色不早,各回各家吧。
又挥了挥手:一定要来呀。
炎杲脸皮子抽个不停,幸好有头盔遮着,不然自己极力塑造的威严帝王形象哟。
“皇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炎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今日有变,先回大营。”
左右心里抓啊挠的,有变咱都瞧见了,可这变是啥变啊,说个清楚啊。哦,不好明说是吧,回去再说的意思?
渁竞天也回了原位,顶着老公公凉飕飕的视线装傻:“爹,不然咱先回?”
卫国公看了眼对面,无情绪道:“回营。”
立时的,渁竞天头皮子发麻。故意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头,可卫国公勒马停下等她。
逃不过了。
进了大帐,卫国公哼哼冷笑:“小瞧了你渁寨主。”
渁竞天打哈哈:“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手痒试一试,他要是没反应,我也没当回事的。”
卫国公又哼哼:“一时?你那没有箭头还带着记号的箭一时可做不出那么多。”
渁竞天讪讪。
“说吧,纸条上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那啥,找个时间找个地方,大家坐下来叙叙旧…”渁竞天越说越小声。
卫国公乐:“我发现渁寨主您真是人脉广大啊,堂堂西炎皇帝都约着喝茶的。”
渁竞天讪笑:“这里头的事儿爹不是都知道吗,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卫国公点头:“也不知道那炎杲遇见你是有多倒霉。”
好端端逛个街被绑架,还被忽悠着把亲哥哥给宰了,另附一堆黄金的。
“话不能这样讲。”渁竞天不乐意了:“我绑了他可也正好救他一命呢,没我出手,他早被他哥哥派去的杀手宰了。没有我,有他的今日?对呀,我是他救命恩人呐,救命恩人提个小小的要求,不为过吧?”
卫国公立即问:“什么要求?”
渁竞天一噎,闭紧了嘴。有时候,有些事,跟老公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要说出来,老公公指不定又教育她。
见她不说,卫国公就笑:“没我命令,休想走出大营一步。”
渁竞天顿时苦了脸,老公公来认真的,在人家地盘上,她岂不是插翅难飞?
卫国公:飞?钻地都别想。
“报——,有西炎飞箭传书一封。”
渁竞天立即道:“给我。”
小兵去看卫国公。
渁竞天怒:“我的私信,你敢不给!”
小兵一哆嗦,扔下那只箭就跑了。
渁竞天:“。。。”我有那么可怕?
卫国公:“。。。”越来越不成体统。
小兵:太可怕了,要吃人啊。既然是私信,那是家事啊,国公爷教诲过,公私分明,他这个外人就不瞎搀和了。
捡起那只乌漆漆的箭,解下纸条,渁竞天展开一看,上头只有一个字:好。
“啧啧,爹,你看这炎杲还是很友好的,他用大密文字回的信。”
“你不认识西炎文吧?”
“。。。还是认识几个的。”
“他答应见你了,那我也去。”卫国公不用看也知道炎杲会答应。
渁竞天为难,老公公在,她怎么还好意思谈生意呀。
“您不坐镇大营?万一西炎人要进攻呢?”
卫国公背着手:“若我不在,他们就守不住大营,那这些年我岂不是白训练了。”
有自信是好,但您不觉得掺和儿媳妇的私事不妥吗?
卫国公:那可是敌国皇帝,两国邦交,这里还有比自己身份更合适的人?
不管怎样,第二天,渁竞天出了大营,带了俩兄弟,还有神态悠然的卫国公。
留下的水匪担忧:“寨主,真不要兄弟们都去?”
“是啊,万一那小子使坏呢?”
渁竞天:“放心,论使坏,谁能跟你家寨主我比,安心了。”
旁边军营里的人心道,啥话到了这群人身上都得反着听。
四个人看着日头准时来到驴脑袋山。
这是植被还算丰富的长圆形小山包,从远处望去像驴子的半边脑袋,因此得名。离着两边大营不远不近,周边没人,视野开阔,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小山并不大,围着看了圈,周围没个能藏人的地方,山上稀稀拉拉的树不过胳膊粗,光秃秃的干,下头枯黄草杆子东一丛西一丛。上头没人,四人就在对着西炎大营的方向站定了。人没来,上去干啥,吹冷风啊。
很快,远处出现些许小黑点,越跑越近,当头一人正是炎杲,左右跟随着八个护卫。
他们一直跑到跟前,才下马,炎杲面色沉沉看着渁竞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水匪不屑开口:“咱才来俩人,你们带八个,这是没诚意呢,还是知道打不过咱们?”
寨主都约你单独见面了,你不说巴巴上门请,还敢摆出戒备防备咱的姿态,当你是黄花大闺女呢。
炎杲轻轻一咳,有些不自在,渁竞天条子上就写着今天在这里见面,老规矩。老规矩便是不准带太多人。
八个,也不多吧。
“毕竟…他们也是担心我。”炎杲道。
渁竞天笑眯眯点头:“理解理解,你现在可金贵着呢。”喝斥水匪:“有没有肚量?就算带再多,也不是咱的对手,就不能装装大度?”
水匪:“。。。我错了,改。”对着炎杲和他的护卫换了态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炎杲:“。。。”
八个护卫:“。。。”
渁竞天手一伸:“风大,咱不上去了,走吧,去那边说话。”
噌——一个黑塔似的护卫跳出来,怒目:“怎么就去那边说?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