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呢?”
他似乎决定就这么一直黄世仁下去了。
席若徽耸耸鼻子,继续在包里掏东掏西,到最后索性将包翻转过来,稀里哗啦倒了一地的乱七八糟。她蹲下去,老半天捡出一张券,忍痛般闭眼,放在封珈钺手中:“给你。”
封珈钺一看,微微一愣。本市一个小型邮票藏品交流会入场券。限量发售,权威云集。他爱好集邮,却知人不多。他心底微微一漾,以致于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没留意低下头去的她眼中浅浅的懊恼。
封珈钺看着她。
两年过去,他终于看到她眼中淡淡的情绪,那张曾经皮厚得堪比城墙的小脸终于开始略略粉红。
唔,总算知道要长进一点。还是他拔苗助长。悲哀。
他轻咳一声,止住自己无边无际的遐思:“那个女孩子,是白血病?”
若徽愣了一下之后:“阿阮?”
夜空中繁星如洗,屋顶上两道月光下长长的人影。
若徽托着腮看向夜空:“阿阮长得漂亮,有点自命清高,脾气也不好,除了几个男生爱跟她搭讪,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她,”她耸耸肩,“我好像也是吧。直到后来知道她从来不跟我们一块儿玩是因为她不能出血。”她低头,脚尖无意识在地上乱划着些什么,“后来老班大牛说了,同学一场,阿阮想要什么,只要不是摘星星摸月亮,咱都要设法给她弄来。”她轻轻地,“包括她自己,谁都知道她活不过十八岁。”
封珈钺默然,片刻之后:“席若徽。”仿佛第一次叫她。他回味片刻,不觉陌生,忍不住又叫了一遍,“席若徽……”
若徽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手也开始无意识在地上划圈:“我其实不爱管阿阮的闲事。班里那么多人,又不缺我一个。可是,阿阮跟我妈性格真像,我妈也是这样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一点儿也不招人待见,后来我八岁的时候,她留下一封信就不见了。”她的声音噎了一下,“然后,到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她请我跟我爸吃饭,手里牵着一个男孩子,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背着我跟我爸早就离婚,跟她那个打小儿的青梅竹马跑到国外去破镜重圆。怪不得原先时候她总是故意找爸爸的茬。”她的声音淡淡地,“我看不得爸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笑眯眯地跟他们说话,掀翻了一桌子的菜跑了。后来爸爸追上来,他跟我说,结果不重要,因为我们预料不到,要学会享受过程。”她垂下眼眸,“那个时候我不懂,看到阿阮躺在那儿,突然间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转身,看向封珈钺:“那个挂件,是阿阮绣的,那张券,是阿阮交给我的,她只是想看看你。”一个月后,阿阮安静去世。
那是若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生无常。
要学会享受过程。所以她一直在给自己,给身边的人找快乐。她一直在慢慢成长,慢慢修正以前的点点滴滴,疏忽抑或错误。
她皱了皱眉,明明自己不是噜苏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要稀里糊涂跟他说那么多。
封珈钺静听不语,那个害羞的女孩子,自始至终坐在他身旁,从头到尾小心翼翼地努力找话跟他交流。她不懂集邮,完全一窍不通,但看得出来学得很用心,如果不是她实在太紧张,手中的书不小心滑落在地,他未必会联想起这其中的关门窍节。
直至现在,他不由庆幸,虽然当时一腔火气,他仍很好地维持了一贯的风度。逝者为尊,他或者可以略略心安。
但活着的……,他眯起眼,却未必可以如此幸运:“席若徽。”口气恢复F大初见时的似笑非笑。
来了!若徽头皮一紧:“嗯?”
封珈钺用手抚着下巴,浅浅一笑:“何必枉担了这个虚名?”
月光下,人影恍惚。
“唉。”若徽辗转,索性把头深埋到被单里。
片刻之后。
“六十七?”
“不对,七十三。”
“才不是,八十八!”
“……”
“……”
若徽一把掀开被单:“吵什么吵?!”
沈从容瞪大双眼:“我还正想问你哪姐姐,大老晚上的不睡觉唉声叹气地干什么呀?”一旁二丫也老实不客气地:“我明天选修课还要考试呢,席若徽我告儿你,要扰了我大好思路,等我考完你的皮给我绷紧点!!”
若徽怏怏地趴在臂上,有气无力复又咬牙切齿地:“他还真当自己是范柳原呢!”从容耳尖:“什么?”她直接跳到若徽床上,咬耳朵般:“喂――”她悄悄说了句什么,若徽的耳朵根唰地一下就红了。这个臭从容,硬生生被那个不可貌相的章钊给带坏了。
坏就坏在一语中的!
她是骗过他诓过他整过他没错,她是偶尔会偷瞄他侦察他揣测他最近心情好不好会不会殃及池鱼没错,她只是……
好吧!她承认她没有迫不及待退社团没有浑浑噩噩过日子没有最近再兴之所至作弄人,或者是因为……
可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重又呻吟一声,继续鸵鸟。
几乎是同一时间,镜前顾盼生辉的那个人暼了一眼床上那个半躺着看书的另一个人,心想,我梁某人大显身手的时刻终于到了。
两年前吧,他拦住那个要出门的人,半调侃半八卦地:“这么急,会女朋友去么?”
没想到居然得到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是啊。”
更石破天惊的还在后头。那个人回来,一脸的如丧考妣。梁逸群实在太震惊于这样的结果了,以致于一直不敢去细想其中的过程。
不过捏,人生苦短啊,过去滴就过去吧,现在这个席小妹还满招他待见的,他向来帮理不帮亲,大表姐,委屈您呐!
她暼了一眼他,赶紧扭过头去,脸上飘起淡淡红晕。
他暼了一眼她,淡淡垂眸,略带诡异地面色腾起一阵浅雾。
梁逸群特意戴上据说方便观察的墨镜,摸着下巴,骨碌碌转着眼珠来回研判地看着这两人打哑谜,片刻之后,他咳了一声:“今年西红柿可真丰收。”这两人,搞什么飞机?演默剧么?那也好歹敬业点嘛,双双心不在焉算怎么回事呀?他咳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电话响,他哼哼哈哈了几声便连忙站了起来:“对不住二位,老金约我联机,”他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对了,他让我向你问好。”
若徽撇嘴。重色轻友,重友轻色,他倒好,两个齐齐全占!先是交了个女朋友,从此再不像从前那样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骚扰她,然后呢,她才是他多年的“女”同学加好友吧,人家现在跟T大第一游戏高人梁逸群比跟她亲切多啦,切――!什么银――!!
封珈钺看着她,皱眉,那是什么表情?她就不能淑女点么??见惯了梁逸群大表姐他小表妹的笑不露齿衣袂翩然,呃……他心里叹气,时间还长,慢慢适应好了。
没人知道梁逸群跟他是姑表兄弟,然后呢,郑鸶萱很小时候被二姑父自香港带回来,不能生育的二姑母闭口不问视若己出,养得娇滴滴如花似玉,该是需要多大的忍耐跟爱心?记得她大老远打电话给他:“珈钺你才多大?着什么急?不能再等等么?”她替自己闷闷不乐的女儿抱屈。
他笑了笑:“我不急的,姑妈。”反正也已经两年过去啦。以前年纪小,只是觉得她有点好玩,有点赖皮,有点让他哭笑不得,而现在呢……
他天生喜欢农艺,不介意继续拔苗助长。
两三分钟之后――
“找我什么事?”
“找我什么事?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聪明人,顿时知道梁某人奇门遁甲的真实原因。若徽嘟囔:“幼稚!”封珈钺冷哼:“无聊!”两人听到对方的话双双一怔,对视,尔后竟然都忍俊不禁。
封珈钺清清嗓子。讲演无数口若悬河的学生会主席竟然觉得开口也是一件负累重重的事。怪不得身经百战的央视播音员偶尔因情势所需还得上学习班回炉再造呢。他又是一声轻咳――
“手好点儿没有?”
“脸好点儿没有?”
两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封珈钺凑近她,点点自己的左颊,无限委屈地:“这儿疼。”她是练过铁饼吗?唉,越来越同情当年那个猥琐男,“不过,我不介意你手完全好以后,再来拿我练习。”没关系,他会努力,多多创造条件。
眼前那个人脸上的红晕逐渐逐渐氤开,若徽起身,跺脚跑开。原本还有点儿抱歉呢!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心底那一丝丝慢慢漾开的甜意。
封珈钺单手撑在桌上,看着那个轻盈的背影,大得离谱的背包,和当年一样,说不出的潇洒跳脱。
这样的过程,他正在享受。
在她面前,他果真十分十分地恶趣味。
他轻轻一笑,跨腿追了上去。
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也不错,不是么?
尾声
“你平时不都吃素么,就鸭脖子例外?”某人漫不经心地敲敲饭盆,又拨过去一块鸭脖。
打了双份,全是为她。
“唔――”美食当前,再加上鸭脖明显比他更有市场,她连句废话也懒得敷衍。
一个头颅凑近,轻轻地唯恐别人听见:“喂,其实鸭舌味道也不错――”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旁的人伸长脖子也听不到分毫。
三秒钟之后,席若徽抬头,怒目而视:“封珈钺――”
被点到名字的那个人充耳不闻,浅浅一笑。嗯,念得这么标准,可见最近勤于练习毫不懈怠。他满意地继续往她碗里拨着鸭脖子。
不远处两双眼睛滴溜溜看着。
“唉,珈钺越来越像个私雇小工了。”还是个不入流专门送菜的,梁逸群万分感慨英雄气短。
“你懂什么?!!”大表姐毫不客气地发话。算了,一个月下来,她认了!他对她永远客客气气,不过总有一天,或许她也会……
谁知道呢?!
幸福是什么?
原来,她始终都在咫尺之间。
就在人生拐弯处的,下一个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