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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一人32万。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好,也没人说不好。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家境普通的应届毕业生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经济不会有压力了。
“他要是不愿意给怎么办?”容晓枫问,“他这个人,一向自私啊。”
蒋学冉说:“大家的钱,他有什么权利不愿意?过两天吧,先晾他一下,陆季,你和我再去跟他谈,把钱拿回来。”
……
日头渐渐升高,坑也越挖越深。
方青蹲在坑旁,眉头慢慢蹙起。已经挖的这么深了,除了刚才发现的零星物品,却再无任何发现。
文晓华断断续续地说:“我们那天,没挖这么深……已经挖过了,他不在,他真的不在了。”许笙也脸色惨白,后来一咬牙,跑到坑旁仔细地看,嘴唇微微颤抖。
薄靳言却露出非常冷淡的笑,说:“噢,这下有意思了。”
简瑶问他俩:“你们那晚,真的确定他死了?”
“死了啊……”文晓华哭着说,“我们到他家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血流得满地都是,眼睛睁着,早就没气了,身体也是冷的……”
许笙的脸色也难看得像鬼,她看着简瑶:“我们很确定,他死了。都那样了,不可能还活着。”
你若曾经亲眼见过尸体,就知道所言非虚。
死人,和活人,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被我们合力杀死的昔日伙伴,以及我们的梦想。
第38章
文晓华和许笙还清晰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
怎么会忘得了呢?每一帧每一幕都像用笔勾勒出的极精细的画,刻进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是在夜里十二点多,接到陆季的电话:“马上到柯浅家里来。”
文晓华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么晚?你们跟他谈得怎么样?”
“别问那么多!快过来。”陆季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然后所有人,都来了。
进屋的瞬间,一个个都被吓傻。满地的鲜血,柯浅居然戴着黑色假发、穿着白色纱衣、上了妆,正是他最喜欢cospaly的一个女性角色。
他左胸插着一把刀,躺在血泊里。眼睛睁着,已经没了气息。
血还在流,不断的流。文晓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怎么回事?”容晓枫尖叫起来,“你们杀了他?杀了他?”
许笙和文晓华都说不出话来。
蒋学冉坐在那里,脸上还有伤。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陆季扶着门站着,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是意外。”蒋学冉的声音也有点抖,“他突然变脸了,不肯把钱给我们。后来就动了手。”
“我没想杀他,我没想……”陆季颤声说,“大家打在一起,我才拿起桌上的匕首吓他。可是他反抗得太激烈了,一涉及到钱,比平时都凶,还让我们滚,说要告我们。我一时气不过……”
大家都沉默着,屋内弥漫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叫救护车?”文晓华战战兢兢地问。
“已经没气了,也没心跳了。”蒋学冉低声说,“我们刚才试过了。而且如果叫了救护车,我们还脱得了干系吗?”
众人面如死灰。容晓枫忽然尖声说:“什么我们?人是你杀的,关我们什么事?这种事扯上我们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叫我们来?”
许笙也动了动唇。
陆季没说话,转过脸去。蒋学冉怒吼道:“放屁?来跟他拿钱的事,是不是大家商量定的?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这是不是你们都同意的?晓枫你不是还等着这笔钱,跟男朋友去国外玩吗?现在出了意外,这是意外,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跟你们也有关系。你试试报警,看你们有没有合谋的责任?警察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容晓枫吓呆了,呢喃着没说出话来。许笙默不作声,文晓华则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我们……会坐牢吗?”
蒋学冉静了一下答:“会。如果报警的话,就会。如果不报警……”他看一眼陆季,陆季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是很低的声音说:“柯浅他……没有别的朋友,又是一个人住。毕业大半年也没工作。”
“我们一起,把他埋了。”蒋学冉缓缓地说,“他失踪了,没人会知道。钱我们分了,一人40万。”
那晚夜特别黑,月亮特别亮。五个即将踏入这个社会的年轻人,就这样抬着尸体,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一路走,走到了那片荒地里。
柯浅虽然瘦,但是个子高,他的尸体很沉。起初,文晓华还能听到编织袋里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声音。后来血也不流了。
那晚文晓华连哭都忘了,只茫茫然看着远方的树,和天上的月亮。他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说人死后,尸体会变冷。那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柯浅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冷。那个在工作室里小心翼翼打量每个人的脸色,给他们带早餐,替他们清扫桌面的大男孩,那个唯一一个会在他生病时,冒雨去买药,还乐呵呵地笑着的男孩,真的死了,没有一点温度了。
挖好坑,他们把他埋了进去。
柯浅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不知是谁抚上的,抑或是他自己闭上的?那时文晓华的心里忽然闪过个奇怪的念头,他这样死去也挺好的。白衣、长发,精致妆容,满怀鲜血。永远被定格在他最喜欢最美丽的模样。他并不适合这个社会,他活得太天真太脆弱。
他跟他们都不同。他相信梦想,坚持梦想。
他其实比他们都更有勇气和才华。
然后因为200万,死在他们这些平庸而怯懦的人手里。
……
可是现在,文晓华和许笙一起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尸体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
——
刑警们第二个勘探的地点,是柯浅曾经租住的房子。那是附近农民的一间小房子,他失踪了这么久,屋主居然也没发现。
“因为他半年前,一次交足了两年的房租和水电费。”屋主说,“那房子又偏又破,我平时都不去看的。”
那屋子在乡镇一角,从外面看,的确是间老旧又狭窄的平房。但当薄靳言等人走进时,竟觉得耳目一新。
墙上贴着米色细花墙纸,顶上坠着盏纸灯。虽然是便宜货,但是很搭整个屋子的风格。沙发和桌椅都是老旧木质的,简瑶知道很多人喜欢从旧货市场淘这些东西。屋内没床,只有一个很大的网状摇床,上面扔着个小黄人枕头。
四处有积灰,但应当存在于地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是他的风格。”薄靳言忽然低喃了一句。
这莫名令简瑶有些怔忪。
她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并不是特别了解薄靳言。她知道他聪明、自大、坚定,他从不畏惧与任何穷凶极恶之徒斡旋,甚至会因此兴奋得意。
但对于某些罪犯,譬如古城案的谢敏,譬如现在的柯浅,他隐约又表现出一种深沉的、难以描述的情绪。是同情吗?但他从不会因此心软。是理解吗?但他说过,即使有再迫不得已的苦衷,也不应该杀人。
是凝视。
简瑶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
是一种平静的、慈悲的、冷静的凝视。不会为之所动,却也不会带任何鄙视和偏见。他看这些走投无路的罪犯,跟看一个普通无罪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简瑶也抬起头,凝望着他。他英俊而专注的侧颜,他清亮锐利的双眼。
所以她爱他。
胜过这半生所见的一切风景。
第39章
现场勘探结果很快出来了。
工作人员汇报:“鲁米诺反应显示,现场残留大量血迹。经检验都属于柯浅。一个人流那么多的血,理论上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
傍晚,特案组成员在警局楼下的小馆子里,随便吃点快餐。
点菜的时候,薄靳言给傅子遇打电话,想叫他一块儿吃饭。提示音却是呼叫转移。傅子遇爽朗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哈罗,如果听到这提示音,就表示我正在睡觉、度假之类的,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稍后再打来吧。”
薄靳言微微一笑,放下手机。
方青点了根烟,靠在门口慢慢地抽着。看着安岩给自己点了瓶可乐,问:“你们俩都不抽烟么?”
薄靳言抬眸看他一眼,都懒得回答。安岩笑笑说:“我不喜欢烟的味道。”
方青一笑,眼睛微眯望着远方,继续吞云吐雾。
一支烟抽完了,他才走进包间。简瑶闻着他身上的烟味,竟也不觉得讨厌。
“你怎么看?”方青看着薄靳言。
“答案显而易见。”薄靳言说。
简瑶还为这离奇的案件纠结着,微蹙眉头。安岩则说:“我相信概率,柯浅应该已经死了。”
薄靳言看着简瑶,微笑着说:“薄太太,你的思维方式趋于细致敏锐,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请记住一条刑侦准则:当情况越复杂越离奇时,真相往往趋于越简单的结果。”
“嗯。”简瑶点头。
方青笑了:“你们两口子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充满学术探索氛围?”
简瑶一笑:“是呀。”
方青只是笑,过了一会儿,拍拍薄靳言的肩膀,低声说:“你能娶到个这么包容你的老婆,真是三生有幸。”
薄靳言下意识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还是个男人。可方青这一勾肩,大大咧咧,洒脱自然,竟也不让他觉得讨厌。
不过,他可听出了方青话语里的挖苦之意,是在说他太学究太乏味了吗?
“呵……”薄靳言低下头,在方青耳边说,“我的如火热情,自然不会被你们这些外人看到。”
方青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所以……”简瑶思索片刻,抬起头,“不管尸体消失、死而复生有多离奇,不管他表现出对社团成员们有多熟悉,这个案子,只有两个可能性。”
薄靳言和方青都慢慢喝着茶,听她说。安岩也专注听着。
“第一。”简瑶说,“他的确天赋异禀,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下,活了下来。潜伏数月,然后复仇。”
“第二。”薄靳言说,“柯浅的确是死了。无论方青还是那位顾彷彷,都只在晚上看到酷似他的背影或侧脸,并且戴着帽子——所以,某个身高长相与他接近、对他十分了解的密友,偷走了他的尸体,然后替他复仇。”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安岩问。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方青说,“我们要从柯浅重新开始调查。”
——
此时天还没全黑,傅子遇家中的窗帘,却是紧紧拉着。只有床头一盏柔和的灯,照亮彼此的面孔。
起初,连拥抱都是忐忑的。彼此相对站了好一会儿,傅子遇才伸手抱住她。
轻轻地抱,然后手臂慢慢收紧。
就这一个动作,却令韩雨濛心头梗塞发痛。
“joe?”他颤声问,像是要确定她的存在。
“嗯……是我,kris。”
沉默了抱了好一会儿,他低头看着她,英挺的鼻梁,沿着她的脸,慢慢下移,找到她的唇。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覆住她的唇,用力地覆住,只令韩雨濛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激烈疯狂地吻自己,脑子里瞬间乱哄哄的一片。恍惚间眼前不是30岁的傅子遇,而是当年二十出头,那个热情又放肆的少年。可他的眼睛是那样阴霾,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他用力咬她的唇,咬得她很疼。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压着她,却没有再动她的衣服,只是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
他垂下头,韩雨濛看不清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