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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没问他,傅子遇在哪里。因为一问,他们就能占据主动了。
他没杀他,但也没让他活,而是让他呆在生死的边缘。将他牢牢地悬在此处。
猎人……反过来被猎物捕杀玩弄。
那人忽然生出个可怕的念头。
他们也许想错了。
他们也许真的杀不了SimonKing。
——
穿过这间仓库,眼前是一扇门。
薄靳言拎着枪,轻轻推开。
他已知道,这一路只怕艰险诡谲。
然而与最邪恶者的对决,不正是刀尖上的共舞吗?
眼前,是一间空屋。
没有门,也没有窗。
只有一扇,光影浮动的幕。有人将投影,打在他的面前。
手写体的英文,满满一版。
而这一幕背后,是一面墙。墙上有旋转式密码锁,需要输入正确密码,才能打开门通行。
密码,只有一位。也即0——9。
薄靳言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梦中幻境。然而他此刻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因为他已清楚地知道,对手是谁,想要得到什么。
然而想从他手中掠夺的,从未成功过。譬如Tommy,譬如谢晗。
他抬起头,全神贯注看着幕。
第54章
“Sheisegg,(她是个鸡蛋)
Fuckmyegg。(操我的蛋)
Sheishero,(她是个英雄)
killmyhero。(杀了我的英雄)
Shelikehe,(她喜欢他)
whoiswatg。(谁又在窥探)
Whenshesendmeschool,(当她把我送到学校)
Imadeamonster。(我制造了一头怪物)”
语句并不通顺,甚至还有语病,但词义清晰。
薄靳言眸色沉静地看着。
忽然间,屏幕一闪,所有的字全部消失了。
然后闪现一个巨大的“10”。
“9”。
开始倒数了。
薄靳言神色一凛。
然而刚才那一整幅诗歌,已经完全印进他的脑海里。
Sheisegg,fuckmyegg。
Sheishero,killmyhero。
……
E?G?6?2?1?14?……
不,应当是——
H。
I。
……
Shelikehe,whoisWatg。
……
S。
“I”amwatg。
……
薄靳言的脸上有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脑海中再次浮现诗歌最后两句。
M、O、N。
是那句话——
“Hi,Simon。”
此时屏幕上刚刚闪过“5”。
薄靳言快步走向那密码锁,脑海中已快速铺陈计算:
“HISIMON。
89199131514”
正是鲜花食人魔曾经用过的最简单的密码。
但现在,密码锁只有1位。
全部相加,即等于87。
相邻相减,等于4、1、0、8。
出现最多的是9。
……
不,不是简单的模仿和重复。
他们的到来,意在挑衅,意在复仇。比鲜花食人魔更轻狂。
屏幕上已闪现“3”。
薄靳言闭了一下眼,又睁开。
Whenshesendmesadeamonster。
……
不是字母表编号顺序。
他们有另一套法则。
Amonster。学校的monster。
即将倒数引爆的炸弹,化学的monster。
……
“HISIMON。
112732127241614”
相加等于341。
首尾相加亦等于4。
“死”的谐音。
屏幕闪现“0”。
薄靳言在密码锁摁下“4”。
即使冷静如他,后背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在他输入密码后的几秒钟,周围寂静一片。屏幕上的数字“0”,也就此定格。
然后墙上的门,缓缓打开。
薄靳言抬起头,看到下一个房间里,倚在窗边的黑发棕肤的男人,震惊的脸。
两人同时掏枪,然而薄靳言早有预备,比他更快,“砰砰”两枪击中他腹部。而男人的枪,打空在薄靳言额头边的墙壁上。
“呃……”男人吃痛,倒在地上,薄靳言再一枪,击中他手腕,他的枪终于脱手。
薄靳言冷静逼近,一脚将他的枪踢远,然后瞄准他的额头。
“Hi,SimonKing。”棕色人种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极为好奇,“你怎么能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破译出我的密码?”
薄靳言扫他一眼,不答反问:“这扇门后,又有什么?”
棕色人种抬头望着他,眼中竟浮现忧伤:“Simon,不要去。就这么回头吧,我不忍心看你死。你是这样的了解我们,就像了解你自己。我的天,你是我见过最最伟大聪明之人。”
薄靳言不为所动,枪口往前一抵:“门后有什么?”
“门后,有你最爱的人。”
薄靳言的枪,静止了几秒钟。
然后突然收枪,一个手刀狠狠击在那人后颈。那人晕死过去。
薄靳言将自己的枪收在腰间,又将他的枪拾起。短时间内,此人已无法逃走。他起身,走到继续往里的那扇门前。
门没有锁,也没有任何机动装置。
他掏出手机,打给简瑶。
然后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从门内隐约传来。
他放下了手机,在心中快速思量。他们的目标,是他,不是别人。等支援到来,必然来不及。而且很可能导致他们发怒,导致玉石俱焚的后果。
他慢慢地推开门。
很明显的,有轻微而刺鼻的气味传来。薄靳言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这里很黑,空空的,没有任何光线。薄靳言打开手机,才发现这里跟狙击矩阵处一致,都是二层楼,二楼周围是走廊,中庭是悬空的。
但是刚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眼球有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再慢慢往他眼睛里钻。
是那些气体。
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它们在侵入他的眼睛。
薄靳言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仅凭触觉、听觉,和刚刚匆匆一瞥的方位布局,手扶着栏杆,慢慢地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他预感已经走到楼道的正中。然后手指摸到手机上,摁下重播键。
熟悉而轻快的音乐,就在离他不远处,响起。
而他也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味,更浓了。他已感觉到眼眶火烧般的刺痛。隔着口罩,喉咙也渐渐发干。
他出声唤道:“简瑶?简瑶?”
前方不远处,那里应当是悬空的中庭,有了响动。有“吱呀”的声响,也有风被惊动的声音。
薄靳言闭着眼,再次出声:“简瑶。”
“靳言。”
薄靳言的耳朵里,就像有什么轻轻跳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简瑶再度开口。那声音,非常静,非常缓。是他所熟知的冷静温婉的语气。没有一丝发抖,也没有一丝犹疑。
“听我说,靳言。”她说,“你现在就掉头,回去、出去。等支援来,再来救我。我现在没有危险,我的眼睛被蒙住了。但是这些有毒气体,会损伤你的眼睛。这次你听我的话,回去。他们只要目的没达到,就不会杀我。别睁开眼睛,靳言,这一次,听我的,掉头、出去。”
薄靳言没有动。
“你呆在那里,不要动。”他说。
简瑶的心忽然一沉。
被捆绑悬挂在半空中的她,透过蒙住眼睛的层层白布,忽然感觉到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亮起。然后,是他坚定的脚步声,笔直、清脆地朝她跑来。
有什么东西,轰然在简瑶脑子里炸开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了眼睛。
第55章
事实上,薄靳言如果晚到一秒,简瑶这个人,或许就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
幽暗的手机照明灯里,薄靳言的眼眶疼得发烫,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一层薄雾,正在眼球前升起、覆盖。
然后他跑到了那根柱子前,看到他的妻子就是这样被一根绳子吊起,这一头栓在了柱子上。
然而绳索明显被人用刀割破了大半,几乎只剩几根细线相连,摇摇欲坠。而简瑶的下方,是高达至少15米的水泥地面。人若摔下去,九死一生。
薄靳言的心,如同被一只黑暗的手掌,狠狠擒住。他一把抓住绳索,再用力往下一拉,牢牢地再次系在了柱子上。
他也看清了简瑶此刻的模样。衣衫褴褛,浑身的血和灰。厚布覆盖住她的眼睛,她的脸上有泪。
“靳言……靳言……”她哭道。
薄靳言的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了,嗓音却平静如水:“别怕,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他的话没能说完。
脚下,他所站立的那块地方,突然发出崩塌折断的清脆声响。在两人抬头回望的瞬间,他的身体已急速往下坠去。
“靳言!”简瑶惊呼。
回答她的,是轰然一声巨响。
有什么,撞击在地上。
然后再无半点声响。
“靳言……靳言?”简瑶悬在半空,却突然感觉好像置身在茫茫荒野里。巨大的恐惧,如同黑夜瞬间降临。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这仓库里,这黑暗的密室中,终于重新恢复寂静。
她在半空,他在地面。
他说她是小鸟,自由飞翔在他的头顶。
而他是树,树根深深埋入暗黑的地底。
……
薄靳言极为缓慢地抬起了头,疼痛如同锐利的尖刀,正在劈开他的脑袋和身体。他能感觉到后脑有血,正在汩汩流出。他慢慢地往前爬了一点,想要爬出那浓郁的血腥味。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血。
但似乎是徒劳。周围都是血,他爬不出去了。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了。隔着一层腥湿的血雾,只能模糊辨认出,简瑶还悬挂在自己头顶,没有了声息。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够一下,但是发现自己抬不起手。
浓郁如血的困意,阵阵袭来。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警铃声。恍惚中,他看到一个人影疯了一般地向简瑶狂奔而去。恍惚中,有人在大喊:“警察!举起手来!”“薄教授、薄教授!”
“简瑶……子遇……”薄靳言低喃这两个名字。
而后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黑暗里。
……
——
是年6月27日,市局犯罪心理研究室特别案件调查组,遭遇一群来自美国的暴徒袭击。薄靳言、简瑶、安岩、方青皆身受重伤。
犯罪分子一人被火烧死,两人被薄靳言击中后,为警方逮捕,后不治身亡。
——
风吹动窗帘,窸窸窣窣地响。
楼道里,病房里,一片安静。有刑警在门口值守,闷闷地抽一根烟。
来探望的花篮,从病房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全是曾经被他们救助过的遇害者家属,送来的。
忽然,有风吹过。
走廊那头,响起脚步声。动静还不小,更有灯光闪烁,似乎来了不少人。
值班刑警抬起头,愣住。
一个女人,走在最前头。披着白色外套,下面是一条礼服长裙,拖曳在地。她的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板,清脆作响。身后跟着的竟全是记者,“喀嚓、喀嚓”对她拍个不停。
“金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赶来医院?是有什么人入院了吗?”
“金晓哲小姐,是你的神秘恋人住院了吗?”
……
金晓哲全然不理,那脸色冰冷无比,只全然上前。
值班刑警看他们越走越近,急了,吼道:“你们干什么!这里住的是重症病人,不准靠近!”
众记者们被吓得止了步。
金晓哲脚步也是一顿,却不后退,缓缓上前,抬起下巴,看着年轻刑警:“你也是他手下的人?”
刑警一愣,金晓哲已推门,想要进去。
刑警:“你不能进去!”
金晓哲抬眸看着他。
刑警看到她眼中的泪,刹那竟怔忪。金晓哲已推门进去,关上了门。
刑警呆呆站在门口,身后是一众沸腾如油锅蚂蚁般的记者。
吵闹的声音,烦嚣的城市,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