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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已不是当初的菜鸟。而他,比起一年前更加骨瘦嶙峋,墨镜下的双眼,永恒地紧闭着。
她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拳动作很慢,薄靳言显然听到了风的声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然后侧身想要摔倒她。她非常灵活,转而伏到了他的背上,想要下拳,却又停住。他却似乎认真得很,再次扭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摔倒。被她避过脱身了。
“噢,你现在灵活得像只兔子。”他感叹道。
某种温暖而亲密的情绪,涌进简瑶的胸口。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拍他的肩膀。他没捉住,简瑶又拍了第二次,结果被他抓住了手,反手就要扣她的肩膀。简瑶一个缩肩就脱了身,现在的薄靳言,哪里还是简瑶的对手?她反身一转,就到了他身后,想要制服他。谁知他反应还是很快的,一下子也转过身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简瑶也张开双手,抱紧了他。
灯光下,谁也一动不动。
简瑶忽然有些分神。因为她的手指,摸到了他背部的骨头。一根一根的,很硬。就像乌龟的壳。像沉默。
一个念头冲进她的脑海里,怎么这个人,总是养不胖呢?总是会那么快地瘦下去。半辈子了都是这样。
简瑶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刹那间天旋地转,是薄靳言已经抱着她,扑倒在地上。她躺在垫子上,双手被他摁住,身体也是。他低头对着她,忽的笑了。就像小孩子终于赢得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打架。
他说:“简瑶,看来是我赢了,你打不过我。所以,你不能陪我去冒那个险了。”
简瑶心头一震,某种冷冽而孤寒的血性也被激起,她猛地发力,将薄靳言推开,不等他有任何反击,她已欺身而上,用上了方青教她的一些致命搏击窍门,一下子就将他反扣在地。依葫芦画瓢,制住了他的双手和身体。
他躺着,没吭声。
简瑶说:“靳言,你不要固执。”
薄靳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腰。简瑶忽然像是没了力气,伏在他的胸口,低下头,再次摘掉他的墨镜,用脸轻轻蹭他的脸。两人非常细密又安静地亲吻着彼此。
“你看不到了,以后都换我主动亲你。”简瑶低声说,“每10分钟让我亲你一次,我会陪你去做这世上任何危险的事。”
简瑶的眼泪流了下来。
薄靳言的眼睫毛也显得湿黑。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低喃道:“固执的女人……我固执的妻子……”
我最心爱的,妻子。
再也没有声响了。
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
只有他俩相拥在寂静的屋子里,灯光作伴,呼吸为证。
恍惚间想到了我们相爱的每一寸岁月,想起那许多令人痴迷的浪漫与欢笑,想起那些离开我们的、或是陪伴着我们的最真挚的朋友。
也想起我们那年那月那日,在寂寞山中,不经意的相遇。
我曾经离你而去。
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骄傲和孤独。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
日头偏西时,简瑶才拉着薄靳言的手,拉开搏击训练室的门。她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薄靳言的一边脸上,还有被她压出的红痕。衬衫也是凌乱的。
“抱歉,压疼了吗?”她问。
“根据经验而谈,这不算什么。”他答。
简瑶忍不住笑了。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想再说别的言语。
门外,方青风风火火从走廊那头走来,看到他俩的模样,眼珠一转。
薄靳言神色坦然。
简瑶也神色坦然。
方青:“……冯悦兮被找到了。”
简瑶还没在意,薄靳言的眉头却微微一跳。因为方青用的是被动语式。
“我想我们最好马上过去看看。”方青说。
——
那地方并不隐秘。
国道旁的树林,稀稀疏疏,绵延很远。但如果半夜动手,却也是难以被人发现。
薄靳言、简瑶和一众刑警,神色肃然地赶来。往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忽然间,方青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却是白天刚刚审讯过的石朋打来的。
“什么事?”方青急促地问。
“喂,方警官。”石朋的语气有些迟疑,“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种蝴蝶图案,我小时候好像和陈谨一起看到过。不知道这对于你们查案有没有用。”
方青一愣,立刻问:“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我们老家的山上,一个山洞里。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昨天您给我看照片,后来我才想起来。”
这时,众人已经走上了一个小山坡。人就在对面的树上挂着。
方青心头一震,手机也缓缓放下了。
冯悦兮光着身子,全身赤裸、长发披散。唯独双脚上,残留着她的名牌红色高跟鞋,垂落在半空。此刻暮色降至,原野里迷蒙一片。因此这一幕更显可怖。
她是被“钉”在树上的。目测至少有一寸长的铁钉,钉入了她的脑部、四肢、腰间……凶手的手法显然非常娴熟,那些入钉处竟没有太烂。有血从这些伤口流下来,旋绕着她的躯干和四肢,咋一看竟像一幅凄美血腥的画。
蝴蝶的翅膀,在她身后。
比起陈谨画的简单柔和的“宽尾凤蝶”,这只蝴蝶看起来显然凶残高贵得多。巨大而突出的复眼,黑色花纹遍布翅膀,成密密麻麻的网状。唯有翅膀尾部,有橙色蔓延。
这只蝴蝶,是画在树上的。可明明是在那么崎岖的树皮上作画,你却会觉得他画得极为生动,那是非常精妙出色的画工。真的像一只蝴蝶,微微合翅伏在了树上。而冯悦兮雪白的被鲜血浸染的身体,就是那柔软白嫩的虫体。人是蝶,蝶是人。
所有刑警,全都寂静无声。
陈谨已经被抓捕归案,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在他家搜到的证据,也是铁证如山证明他就是那两起谋杀案的真凶。
可眼前的一切,却像是一场无声地挑衅。
仿佛有人在对他们说: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见过蝴蝶吗?
这才是真正的蝴蝶杀手。
第81章
在此时,蝴蝶杀手的新闻,也已传遍全国。包括北京。
金晓哲看到这则新闻时,人正在片场。晃眼的灯光,簇拥的人群。她坐在一辆保姆车里,颇有闹中取静的味道。
她看到小电视机上的实时新闻。那个专案组参与的每个案件,她都有了解到。镜头甚至还扫过了现场的警察们,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挑、冷酷,但却不确定是不是他。
不,一定是的。
他的身影,她不会看错。
金晓哲轻轻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毯子。眼神望着窗外顶棚,有些迷失。“哗啦”一声,车门被拉开,助理端着杯日常的润喉茶,递给她:“金姐,趁热喝,刚才那场哭戏您嗓子都哭哑了。”
金晓哲接过,喝了一大口。
过了一会儿,导演就喊开拍了。金晓哲扯掉毯子,站起来。妖娆的旗袍,玲珑有致的风韵。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向镜头。
他有他的战场,她也有她的。
就让他们,各自安好。
——
与此同时,方青正杵在一棵大树前,敏锐地双眼盯着尸体旁的树皮。天已经黑了,但一切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刑警冷酷的双眼。
“这里有发现!”他扬声说。
薄靳言等人都凑过来。
“这是……”安岩迟疑。
“J……”薄靳言的手被简瑶拉着,在树皮上轻轻划动,他开口,“是字母J?”
简瑶一怔。
就在冯悦兮被“钉死”的那棵树上,用血写了这个简单的图案。仔细辨认,果然酷似字母J。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看着薄靳言和简瑶。
单凭这一个字母,含义肯定是解释不出来的。薄靳言冷笑了一下,说:“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标记吗?因为他控制不住。他本来就是为了遵从自己的心而犯案,如果这时候还要控制住欲望,那就没有意义了。”
方青有些迟疑:“会不会是故意留下这种线索,误导我们?”
薄靳言答:“陈谨这样不入流的,或许会。达到他这个级别的,这样张狂老练的,根本不屑于那么做。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们怎么看他?”
安岩忽然开口:“动漫双胞胎复仇案中,柯浅就是被钉死的。有关系吗?”
方青说:“手法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薄靳言说:“‘钉死’,通常有惩罚和耻辱的意味。在犯罪史上,并不少见。他们的核心标记行为并不相同,这个凶手迷恋蝴蝶,面具杀手们并没有。是否有关联,还无法下定论。”
大家一片静默。唯独简瑶感觉出,薄靳言明显有些兴奋了,所以语调也重新变得又快又上扬。简瑶明明心情很紧张压抑,可因为他的小得意,她的心也莫名温暖起来。她几乎都可以脑补出薄靳言现在的心理活动:噢,终于有个像样的连环杀手了。只是他现在,不会像从前那样,张扬得没心没肺了。
——
没有任何足印。
没有任何指纹和DNA痕迹。
也没有监控记录。
犯罪现场的尸体疯狂无比,现场其他角落却干净得像没有人到过。
哪怕是最菜鸟的刑警,也判断得出这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犯罪高手。
他才是名副其实的蝴蝶杀手。
警方再一次讯问了石朋。
石朋给他们讲了一个简短、模糊而神秘的故事。
那时候,他、陈谨、冯悦兮才十几岁。经常去老家山上玩。有那么一次,去了从未去过的荒山。
他们走散了。
等石朋和冯悦兮找到陈谨时,发现他睡在一个山洞外。他们赶紧叫醒他,可是陈谨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从山上跑下来时,撞到哪里了……”
当石朋抬头望去,依稀可见黑黢黢的山洞里,借着幽暗的日光,洞壁上似乎有些画。
石朋这个孩子,平时无法无天,打架闹事。但真遇到什么事,他却比陈谨和冯悦兮都谨慎得多。
“咱们回去吧。”石朋说,也不提进洞查看,陈谨还恍恍惚惚的,冯悦兮虽然好奇,却也听男生的安排。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陈谨就喜欢上了蝴蝶。各种蝴蝶标本、蝴蝶的画……但他也并不显得痴狂,于是大家也只把这当成一个优等生的生物爱好而已。至于那天在山上,他短暂的离开伙伴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始终想不起。除了后脑肿起一个大包,十多天才消退。
年华易逝。成年之后的石朋,自然也把这个小插曲给忘了。直至方青给他看了几张陈谨犯罪现场的画,石朋震惊之余,觉得似曾相识。再回家一思量,想起那不正是在那个山洞里,模模糊糊见到的蝴蝶图案?
这与陈谨的犯罪、冯悦兮的死,有何关联?石朋却无从得知了。
警方想要再提审陈谨,却已没用了。因为陈谨在看守所里,疯了。
简瑶和薄靳言等人去看过他,曾经那么高挑体面的一个男人,跟孩子似地蜷在牢房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嘴里只不停念叨着:“别吃我……别吃我……阿朋、悦兮,救我……”不知是看到了蝴蝶,还是看到了什么。
而当警察提到“蝴蝶”、“山洞”,他却只是露出茫然的表情。怎么问,也不开口。
——
“记忆是一种有趣的东西。”薄靳言说,“他以为他忘了,他以为未曾经历过。但实际上,它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在开往石朋所指的那片山区的车上,薄靳言如是说。
“我注意到,陈谨曾经在口供里多次提到蝴蝶:
他在少年时,在山中看到蝴蝶,被它的自由美丽打动,从此痴迷;他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