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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奶奶原是服侍过祖母的人,出来朝着四娘和十一娘使眼神:“只怕有些不好。四姑奶奶也有病在身,不如先回去歇歇,留了十一姑奶奶在这里侍疾。有什么事,我们再去给你报信不迟。
“我就是每日三顿药不能断。”四娘沉吟道,“我回去安排安排再来。”
罗大奶奶点头,转身招了余怡清、罗振达、朱安平和罗奶奶、七娘商量,留了余怡清和罗三奶奶、朱安平在这里,带着罗振达和七娘走了。
十一娘则和徐令宜、钱明、五娘商量。
钱明和五娘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沉吟道:“我们都留下来吧!”
钱明听了立刻道:“那我们也都留下来吧!”
“五姐先回去吧!”十一娘道:“还有鑫哥在家里!
水住下流,上辈疼下辈。
“我回去!”五娘望了一眼钱明,“我明天一早再来。
徐令宜颔首。
十一娘吩咐让琥珀回去给太夫人报信,给徐令宜和自己带换洗的衣裳过来。
徐令宜和钱明去了大老爷那里,十一娘转身去了内室。
撩帘子的时候却想到了十娘。
她思忖片刻,去了东间。
十娘站起来,身姿笔直,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她还没死吗?”眼底却闪过一丝茫然。
第一卷 第354章 别离
十一娘犹豫了片刻:“没有!”
十娘垂下头,没有说话。
十一娘看着揪着她衣角目露紧张的王承祖,沉吟道:“要不,你和孩子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通知你。”
十娘没有做声,牵着王承祖的手住外走。
看见她的人都远远地避开。
十一娘叹了口气,进了内室。
半夜,大太太去逝了。
第二天,礼部有正式的文书下来,王承祖承茂国公爵。
丧事很热闹。士林学子冲着罗大老爷、罗振兴而来,公卿贵族、军中将领冲着徐令宜来,罗家的人也好、徐家的人也好,甚至是余恰清、钱明,都忙着丧事,只有姜家的人参加了王承祖的承爵仪式。
大太太的丧礼轰动了半个燕京城,几个月以后,燕京还有人谈论起这场葬礼。
大老爷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大太太头七过后,罗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杭。
期间罗振兴来过一趟。他问十一娘:“我对她难道还不够照顾吗?”目光中充满了彷徨和不确定。
十一娘没有办法回答。
九月初的桂花正开到荼蘑时,馥郁的有些刺鼻。晴空万里,天气清爽。罗振兴的脚步却有些蹒跚。
十一娘早御了簪钗,换上了素净的衣裳。
她静静地望着罗振兴远去的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略有些凉意的空气,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徐令宜坐在炕上着书,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振兴走了?”
十一娘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说把京中的宅子托付给三哥照料。让我放心,五姨娘和七弟他都会好好照顾的。”
徐令宜点头:“振兴是个守信君子,说出来话必定会做到。”
大太太出了事,罗振声只会站在一旁发呆。如果罗振兴还和大太太一样,只知道打压庶出的,以后到了庥哥这一辈,只怕连个站在一旁发呆的人都没有了。
十一娘不想和徐令宜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
随着大太太的去世,有一些恩怨,能放下的就放下吧!
“只是侯爷好不容易在家里过个生辰却不能操办一番,妾身心里有些不安。”她转移了话题。
九月初三是徐令宜的生辰,这几年他要么在军中、要么有公务不在燕京,家里人有好些年没给他庆生了。“家有高堂,操办什么生辰?”徐令宜不以为然地道,“何况你一大清早就起来亲手下了长寿面我吃。”
十一娘想到他连吃了三海碗长寿面,抿着嘴笑了起来:“侯爷要是喜欢,妾身每年都给侯爷下长寿面。”
徐令宜笑了笑,没有做声。
十一娘从此谢绝丝竹宴请,一心在家里主持中馈,向简师傅请教女红,偶尔也去看看甘太夫人。
等到罗家离京之时,她一直送到了宣武门外。
望着罗家渐行渐远的马车,十一娘原以为小小的伤心一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眼泪却自有主张地簌簌落下,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五姨娘,见到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到时候,只怕早已物是人非,又是一番景象了。
徐令宜第一次着到她这样哭。
别过脸去,虽然泪如雨落,却忍着不出声。
他轻轻地叹一口气,把十一娘搂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像安慰受伤的小动物,动作轻柔,带着几份怜爱。
温暖的怀抱,单调的轱辘声,十一娘一边哭,一边沉沉地睡着了。
回到家里,巳是酉初。
朱安平和七娘来告辞:“马上要秋收了,得回去看看!”
“那你……”十一娘望着七娘。
七娘却望了一眼朱安平,脸色微红地垂下了头。
朱安平看着呵呵地笑道:“我让她留在燕京,她要跟我回高青。反正开了一大堆药,回就回吧!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然后着了七娘一眼,“她在燕京开朗了不少。”
七娘听着嘟了嘴,问五夫人在不在家:“……要跟她说一声!”
“在家!”十一娘和七娘去了五夫人那里,留朱安平和徐令宜说话。
五夫人听说七娘要走,拉着她的手:“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前两天回娘家还特意跟爹打了招呼,让他把刹什海那边别院借给我用。想过些日子和你去那边嬉冰呢!”又急急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回燕京吗?”
人还没有走,就急着下次的见面。这样的五夫人,让十一娘有些许的惊奇。
“朱安平说要是我还没有动静,就春播以后再来燕京。”七娘说着,突然兴奋起来,“要不,你到我们高青去玩吧?我们高青也是很好玩的。有鼎足山、牛山,河特别的多。哎呀,这两天正是采葡萄、收苹果的时候,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高青玩几天。”
五夫人听着神往,但很快眼神微暗:“我走了,歆姐儿怎么办?”
是庭院深深
第一卷 第355章 孝期(上)
“要说我早就想好了,也没这样的先见之明。”简师傅笑道,“我也是到了燕京以后,看到滨菊帮喜铺绣门帘才开始仔细琢磨的。
以简师傅的性格,仔细琢磨了、又向自己开了口,恐怕不仅仅是有腹案,而且对开绣坊的事还有几份把握。
十一娘一直以来都为陪嫁的开源节流而苦恼,闻言如见一缕曙光般精神一振:“师傅,我们好好絮叨絮叨!”
“仙绫阁以绣技见长,彩绣坊以绣料见长。原来两家一北一南,各做各的生意,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彩绣坊老坊主去世,少东家接手以后,先是把女儿嫁到了东阳江家,后又网罗了江南名家鲁庆娘,开始涉足刺诱生意。不过两、三年功夫,江南已是彩绣坊的天下。那仙绫阁的根基在北方,虽然有些小摩擦,也没有生出什么大的波澜来。可这人心常常是不足的。彩绣坊声誉日隆,就开始打起江南织造的主意来。你还别说,少东家还真有几份手腕,去年万寿节,彩绣坊进献了一件八宝荔枝万字点鱼的常服,皇上非常喜欢,今年的万寿节江南织造点了彩绣坊进献十二件常服不说,还把一向由仙绫阁承办的端午节补子交给了彩绣坊。仙绫阁这才开始紧张,把他们的二当家派到了江南坐镇,开始网罗江南有名的绣娘为仙棱阁出力。彩纺坊见了,也开始出高价邀请那些自立门户的绣娘加盟。”
说到这里,简师傅看了十一娘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两家都是财大气粗。彩绣坊有鲁庆娘,她是鲁派传人,鲁派用色富丽堂皇,鲜丽华美,进献皇上的那件八宝荔枝万字点鱼的常服就是由她绣的,而江南其他流派用色讲究自然写意、清雅秀逸……如果去彩绣坊,要么改弦易辙,要么碌碌无为沦为下乘。改弦易辙,就意味着承认鲁派为江南第一;碌碌无为,就意味着接不到好活计,拿不到好工价,生计艰难。如果去仙绫阁,那仙绫阁早已立足北方,江南不过是其一翼,固然重要,可彩绣坊咄咄逼人,把手伸到了燕京。事到紧要之时,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丢卒保车或,放弃江南的生意全力保全内务府的生意。内务府的生意毕竟是拿帑币的,岂是一个小小的江南能比拟的。而我们这些绣娘,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家眷亲朋全在江南,到时候我们又怎么面对彩绣坊的怒火。就算到时候跟着仙绫阁到北方来,家里的亲戚朋友能全跟着来吗?到时候不适应怎么办?”
简师傅轻轻叹了口气。
“我以前之所以能置身世外,一是仗着点小小的名头左右逢源,二也是仙绫阁、彩绣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却是不入彩绣坊,就进仙绫阁,自然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这才是简师傅背景离乡千里迢迢来燕京的主要原因吧!
仙绫阁镇阁绣技之一来自简师傅。如果筒师傅入了彩绣坊,等于是狠狠打了仙绫阁一耳光。难怪为了皇长子妃嫁衣的事仙绫阁的人会多次问简师傅的意思。可不入彩绣坊,那就进仙绫阁。如果简师傅想进仙绫阁,早就进了仙绫阁了,何必又在江南以教人绣花为生。而且能把像简师傅这样的人都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可见双方都用了些龌龊的手段。
十一娘很想问阿简师傅是不是与仙绫阁有什么恩怨,可看到简师傅无奈中透着几份心灰意冷的目光时,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师傅,您说,彩绣坊是他们少东家把女儿嫁到了东阳江家之后,才开始网罗鲁庆娘涉足刺绣生意的。那您知不知道,东阳江家这一辈有个叫锦葵的女儿,是常宁公主的媳妇?
“是不是常宁公主我就不知道。但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说江家这有个女儿嫁到了公主府。”简师傅道,“多半就是你说的那个锦葵了!”
十一娘苦笑。
仙绫阁既然敢做内务府的生意,背后肯定有大靠山,而彩绣坊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逼得仙绫阁严阵以待……燕京只有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还要顾忌顾忌仙绫阁背后的靠山。也只有任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做得出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简师傅见状打趣道,“我可没准备和仙绫阁、彩绣坊去抢生意。我只想开个小小的喜铺,做些小生意罢了!
听到简师傅说只是要开喜铺,十一娘小小地怔了一下。
“我仔细想过了。你不能出面,我手头又只有秋菊一个人。如果算上滨菊,勉强有两个人。与其开绣坊,不如开喜铺,只做一种生意。
这样一来,一是投入少。如果亏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如果生意不好,还能继续往下投钱,把生意守出来。二是术业专攻。绣品品类繁多,多嚼不烂。我们扬长避短,做到最好,要让人一提起来,就想到我们的喜铺。三是避免与仙绫阁和彩绣坊发生冲突。他们做的是大生意,我们只做百姓的小生意,做对他们来说如同鸡胁一样的嫁妆生意。”简师傅望着十一娘笑道.“如今四海升平,以江南为例。女孩子家养蚕纺纱,能干的,一年能挣个十一、二两银子,笨一些的,也能挣个三、四两银子。谁还耐烦天天在家里做针线。出嫁的时候,大件的东西都是在喜铺里买了。我也问过滨菊了。滨菊说,燕京富户多,穷苦人家的女孩家入府做丫鬟的多,平日帮着主子做东做西,轮到自己出嫁,却未必能拿得出称心的东西,自然就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