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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吩咐如意去门口等着商嬷嬷,一看见她就让她来见自己。
如意乖巧地应声而去。
李氏身的李嬷嬷拿着个菜单子过来了,恭敬地道:“太太说晚上的宴筵请二小姐看看,怕是有什么菜犯了程四老爷的禁忌。”
周少瑾仔细地看了一遍,换了两个她认为不太好吃的菜,然后递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就笑道:“程四老爷就是程阁老的胞弟了?怎么这么年轻?”
周少瑾抿了嘴笑,道:“他是长房的幼子。郭老夫人年过四旬才生的池舅舅。”
“哎呀!”李嬷嬷羡慕道,“郭老夫人可真是有福气。”
周少瑾赞同地笑了笑。
李嬷嬷收拾好了菜单,滴咕着“程四老爷长得可真周正”,这才出厢房。
周少瑾想到程池清亮的眸子。忍不住抱着大迎枕窃笑。
晚宴的时候当然没有周少瑾什么事了。
周镇和程池喝了点酒,说了说朝中的八卦,史书上的秩事,然后各自回房散了。
李氏一直在等周镇。
服侍周镇更衣的时候问道:“程家的这位池老爷好相处吗?”
程泾不可能总见到,但若是和程泾的这位胞弟来往秘切,有些事通过他跟程泾说,可能效果更好。
周镇当初对程池和颜悦色。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可见程池冷冷的。他也只当对方是个寻常的姻亲了。
“学识渊博。”周镇想着几才和程池说的那些话,“人了不错。就是有点清高冷淡。不过,他是少年及第的进士。倒也寻常。只是让他管理庶务,有点可惜了。偏偏长房的人丁单薄,连个得力的子侄也没有。他就是想出仕,手中的庶务也无人可托管。”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别人家是嫌读书读出息的子弟不多。我看九如巷长房的却是嫌这不读书的子弟太少,想找个人打理庶务都不行。”
李氏温顺地笑。
周镇却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我看长房也就这二、三十年的气数了——三家也出了个程嘉善,只有看程嘉善能不能支应门庭了。倒是二房如今已经有两个孙子了……”
李氏不关心这些。她道:“四老爷怎么没有成亲?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启蒙了。您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周镇皱眉。道:“这种话你以后少说。各家的情况不一样,郭老夫人都不管。我们这些做外人就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李氏不悦道:“我不是私下里跟您说吗?”
周镇一愣,笑道:“那就只私下说说好了。”
李氏应着,喜笑颜开。
※
商嬷嬷直到打了二更鼓才回来,得知程池就歇在衙门里,她惊愕地半天都没有合拢嘴,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去了客房的院了里等。
程池让他在外面立了快一个时辰,眼看着用了早膳要去给周镇打个招呼了,这才让商嬷嬷进来。
商嬷嬷自己做得不对,一声不吭地就跪在了程池的面前,低声道:“消息是二小姐得的,我不去,二小姐不依。”说着,她伸出手来,手掌上摊着两张十两的银票,“这是二小姐给多,说是怕我要用银子……”
晨曦下,两张银票的绉折看得清清楚楚。
程池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的,麻麻的,木木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捂了捂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心又平稳地跳了起来。
程池平静地道:“萧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萧镇海能动我分毫吗?我让你跟着二小姐,就是怕他们发现了什么,对二小姐不利。你这样,却是本末倒置了。看在二小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只能换个人服侍二小姐了。”
“我记下了!”商嬷嬷深深地低下了头。
“去吧!”程池冷冷地道,“记得下次不要自作主张。”
“是!”商嬷嬷退了出去,如死里逃般,背心湿漉漉的。
怀山看到她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悄声安慰她:“没事。你好生呆二表小姐身边就是了。”
商嬷嬷回了厢房。
周少瑾在那边等着她。
她急不可待地道:“池舅舅没有呵斥你吧?”
“呵斥了!”商嬷嬷反行其道,屈委地道,“说我没有听他的吩咐,擅长就离开了您,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就换人来服侍您。”
周少瑾听了很是自责,道:“那我去跟池舅舅说说。”
“您还是别告诉四爷了。”商嬷嬷拦着她,“若是四爷误会我在您面前抱怨,他会更不待见我的。你只要让我跟着您就行了。四爷做事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周少瑾点头,对商嬷嬷的话却不以为然。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她是说万一,池舅舅要是被人算计了可怎么办?
她就让樊祺订着程池:“若是四老爷出门,看四老爷是不是每天都回来?什么时辰出的门?什么时候回来的?”
樊祺笑着应“是”,一溜烟地跑了。
周少瑾陡然间生出志得意满的感觉。
从前在九如巷,她要做什么都有所顾忌,现在保定府,她要盯池舅舅的稍。一句话就成了。
看池舅舅还能不能什么事都瞒着她。
她眉眼带笑。吭着不知名的小调做成未做完的针线。
程池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樊祺索性明目张胆地盯程池的稍。
程池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片了,给她脸她还一点也不喘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他的心却自有主张,软得能滴出水来。让人想动怒都不能。
程池吩咐怀山:“萧镇海的事,得赶快有个定论,如果不行,就换金沙帮的帮主徐牧。”
怀山脚步微迟。道:“四爷,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到。萧镇海在北武汉有‘孟尝君’的称号。在绿林中也是极有面子的,有他出面帮我们做主,既可以混淆朝廷的视线,又可以让我们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若是换了金沙帮的徐牧。他年轻太轻,未必能服从,我们要用他。得花大力气……”
萧镇海有萧氏家族在他们手里,行事就会有所顾忌。
徐牧是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牵制比较少,不好控制。
程池何尝不知。
但她不想周少瑾继续这样盯他的稍了。
他道:“原想和萧镇海多磨蹭几天的,现在看在却不行了。你亲自去找他谈,他若是服侍归顺,就照原计划行事样。他若是还在那里倚老卖老,以为我不敢动他,那就换人。”
怀山见程池主意已定,不敢再劝,恭声应诺,出了客房。
樊祺就去给周少瑾报信:“今天四老爷没有出去,一大早就起了床,用过早膳之后练了会字,然后就去拜访老爷了。听说老爷留了四老爷午膳,还让厨房里中午做羊蝎子火锅呢!但四老爷身边的怀山大叔和小秦管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程家一大堆秦管事。
秦总管是秦守约,秦管事是秦守约的儿子秦孝,大秦管事是秦子安,小秦总管是秦子平,还有很多个秦管事,周少瑾不熟,也没住记。
周少瑾正和周幼瑾在炕上玩拿了个沙包你丢我一下,我丢一下的玩,闻言眼珠子直转,被周幼瑾一沙包丢在了脸上。
众人都惊呆了。
周幼瑾的乳娘两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周少瑾却嘻嘻笑着拿起沙包丢在了周幼瑾的脚下,逗得周幼瑾咯咯直笑。
屋里服侍的松了口气。
周少瑾把周幼瑾交给了乳娘,叫了商嬷嬷进来问话:“……派了怀山和秦子平出去,你说,池舅舅这到底要做什么?”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商嬷嬷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从前我四爷城也不过是负责他的吃食茶水而已。”
周少瑾不相信。
但她只要一想到池舅舅不出门,不会遇到那个周镇海,她又释然了。
所以当她听说周镇要和程池出门访友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追问是去见谁。
樊祺笑道:“说是要去拜访致仕在家的原刑部侍郎张大人。”
周少瑾笑盈盈地点头。
父亲是朝廷命官,有父亲跟着,那萧镇海就算是发现了池舅舅也不敢怎样。
接下来的几天,程池就一直跟着周镇出门访友。
一会儿钱大人家,一会儿苗大人;去人家家拜访之后,还要回请,这一来二去的,听得多了,连周少瑾这个从不出门的都知道保定府有哪几户官宦人家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巧遇
周少瑾想想觉得挺好笑的。
陪着她做针线的樊刘氏却嘀咕道:“这都吃了腊八粥了,四老爷难道不回去过年了?”
周少瑾这才惊觉再过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而程池却还不紧不慢地在这里晃悠呢!
她趁着父亲去上堂,程池一个人在客房练字的时候去找程池。
谁知道她还没有开口说话,程池已笑道:“你来的正好。范家早几日就你父亲和我下了贴子,正巧你父亲明天沐休,你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去范家做客去!”
正好可以见见朱朱。
周少瑾自然是嘉出望外,她叽叽喳喳地问程池:“太太去吗?我听说朱朱嫁的是次子,范家都有些什么人?我准备些什么礼物好?”
程池笑道:“你母亲明天也跟着去,礼物什么的她都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你若是还有什么东西想送给朱朱,到时候单独给她就是了。你母亲这边送过去的是礼单。”然后说起范家的三姑六舅起来。
听说范家虽然只有三房,可朱朱这一辈就有从兄弟二十四个,周少瑾直咋舌,道:“若是我,只怕连人也认不全。”
程池笑道:“你不能做为对比。”
说得她好像很差似的。
周少瑾嘟着嘴走了。
程池笑个不停。
周镇沐休那天,周少瑾好好打扮了一番,去了上房。
不管是周镇还是李氏都眼前一亮,道着:“少瑾今天可真漂亮。”
周少瑾抿了嘴笑,一起去了轿厅。
程池已在那里等了。
他里面穿着件青竹底素面细布直裰,外面却随意地披了件玄色貂毛斗篷,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用支竹簪绾着。面目俊朗,神色和煦,玉身直立,仿若挺竹,世家公子的低调奢华,傲慢矜贵都扑面而来。
不愧九如巷程家的人!
周镇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李氏却悄声地问周少瑾:“池四老爷穿了件布衣去范家,不要紧吧?”
周少瑾望着程池低声地和继母耳语:“您等着瞧好了。除非那范家没有读书。只有个读书,肯定会对池舅舅推崇备至。”
李氏狐疑地去了范家。
范家位于保定府东边,占地极大。地基和九如巷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可房舍却东一块西一块的,既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曲径通幽,又不能同于北方建的整齐方正。好像房子盖到哪里是哪里似的,没有个章程。
李氏告诉周少瑾:“这范家子嗣繁多。只好不停地盖房子。”
难怪!
周少瑾想到良国公府的金碧辉煌。
也不知道朱朱在这里过得习不习惯?
范家家主亲自在侧门处迎接周镇。
周少瑾等人直被仆妇直接引到了垂花门口。
她悄悄地撩开轿帘远远地看了一眼,只知道范家领头的是个身材矮壮的男子。
进了二门,领着迎接她们的是范家的大太太。
周少瑾一下轿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朱朱。
她穿了件非常寻常的豆绿色宝瓶纹的杭绸褙子,白色挑线裙子。梳着妇人的圆髻,只戴了两根鎏金镶南珠的簪子,除了那簪子上的南珠有莲子米大小之外。她和周围的妇人一样,打扮得都没有什么特色。可她一张脸却潋滟明丽,光彩照人,比在良国公府的时候还要漂亮,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