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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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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是上了床。也是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发呆。

周初瑾暗暗叹了口气,想着明天还要去榆钱胡同做客,强迫自己睡了。

第二天却是被廖绍棠唤醒的。

他胡子邋遢的,低声道:“初瑾。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声音暗哑,像是一夜没有睡似的。

周初瑾吓了一大跳,忙坐起身来。正色地道:“您说!我听着呢!”

廖绍棠还是犹豫了良久,这才道:“我们成亲的时候。娘不是送了我们一个小田庄吗?我想把这个小田庄还给母亲,让她手里有些体己的银子……她在我们做子女的面前也有尊严……”

周少瑾这下子可是全醒了。

若是把这个小田庄还给婆婆能给婆婆带来“尊严”,她何乐而不为。

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陪嫁,又不是指着廖家公中的那点银子过日子。

只是她知道廖绍棠的性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拿他们的产业去讨好婆婆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定,而且还与婆婆昨天和他说得话有关。

周初瑾立刻就爽快地应了,并笑道:“那原本就是婆婆的陪嫁,家中也还有弟弟妹妹,我原就担心我们得了婆婆的陪嫁让弟弟妹妹们不高兴——为了银财弄得家中不宁,那倒不至于。您这么说,我这里可是松了口气。”

廖绍堂感激不尽,拉着周初瑾的手道:“难怪老人家都说家有贤妻,如有一宝。有些事我不是要瞒着你,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我爹他,私下把我母亲的陪嫁全给变卖了。官哥百日礼,我母亲想寻些好东西送给官哥,这才发现的……偏偏还不敢张扬,怕坏了我爹的名声,弟妹们不好议亲。如今母亲手中已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大妹又到了出嫁的年纪……母亲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她既然能知道程嘉善马上要成亲的消息,只怕是回了趟娘家找舅舅们……母亲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周初瑾索性好事做到底,道:“要不就把我陪嫁的那些金饰拿去银楼里重新融了,打几个新式的样子等大妹出嫁的时候让娘带回去?”

“不用,不用。”周绍棠搂了周初瑾,“你能答应我把田庄还给母亲我已是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动你的陪嫁。不用了!我,我以的事一定会争气,挣个田庄回来的。”

千金难买夫妻同心。

周初瑾打定主意,如果大姑子出嫁,她怎么也要送几套头面给她由婆婆送出去讨好讨好婆婆和大姑子。

用过早膳,夫妻俩去给廖大太太问安。

廖大太太好像也是一夜没睡,只有看见官哥的时候才会从心底冒出些许的笑意来。

廖绍棠朝着周初瑾使了个眼色。

周初瑾知道他要和廖大太太说田庄的事,找了个借口抱着官哥退了下去。

等到周初瑾再回到厅堂的时候,廖大太太和廖绍棠眼睛都红红的,廖大太太更是拉了周初瑾的手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

“娘说这话就见外了,这是可是相公对你的孝敬。”周初瑾是在九如巷长大的,深谙讨好长辈之道,几句话说得廖大太太感慨不已,私底下对廖绍棠道:“我从来还有点担心初瑾是丧母的长女。如今看来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样贤惠的媳妇,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一点。”

廖绍棠不住地点头,眼里都是笑,自此和周少瑾的关系一直都像刚成亲那会。

这是后话了。

周初瑾和廖大太太送走了廖绍棠之后,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抱着官哥儿,坐着轿子去了榆钱胡同。

李氏带着周少瑾在垂花门前迎接。

廖大太太左右地瞧了一眼。笑道:“榆树胡同离榆钱胡同真的很近。亲家太太和亲家小姐要常过去串门才是。”

李氏客套了一番,一行人往屋里走。

廖大太太暗暗惊讶。

周初瑾住的宅子是她从她的体己银子里拿出来的,一共花了多少钱她心里清清楚楚的。这一片双榆胡同和榆钱胡同是最好的。靠着六部和国子监最近。她最初也想在这边买个宅子的,最终因为太贵而弃了。

没想到周镇还有这个能力,在这么繁华的地方给周少瑾买了个宅子。

因这是极长脸的事,她也就夸奖起周家来。

李氏手里银子。对银财上的东西向来不怎么看重,因而闻言笑道:“这可不是我们老给二小姐置办的。这是郭老夫人送给少瑾的。自大姑奶奶出嫁之后。二小姐就搬去了寒碧山房居住,给郭老夫人作伴。”

原来如此!

她就说起了程嘉善的婚事。

周初瑾原准备找个机会告诉周少瑾的,不曾想婆婆提前说了。

她立刻就朝周少瑾望过去。

妹妹的神色果然有些不虞。

周初瑾找了个机会和周少瑾道:“你也别担心。池舅舅向来心痛你,你到时候不妨找个借口留在家里。池舅舅肯定会帮你说情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周初瑾神色得凝地道,“我就算是跟着太太去观礼,也不过是在内院和那些女眷打交道。那天袁夫人还有空找我的麻烦不成?程许还能为难我不成?我是在担心郭老夫人。袁夫人这样,郭老夫人肯定不会来京城的。程许是嫡子长孙。不在老家成亲跑到京城来成亲,她老人家心里得多难受啊!”

周初瑾不知道说什么好。

得到陪房三百里加急送来的信,程筝却是气得不行,关了门对自己的乳娘道:“我娘这是怎么了?喝了谁的迷魂汤,居然想到让嘉善到京城里来成亲。那祖母怎么办?二房的老祖宗怎么想?嘉善这还没有得势呢,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了。这样是嘉善入了阁,做了首辅,那眼睛还不得只看得见天上?谁还能求到他们的面前。既然如此,族中之人凭什么抬举嘉善?没有族人相帮,嘉善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开辟出条路来。不然为何又让我嫁到顾家,二妹嫁回袁家呢?这是谁给我娘在出主意不成?”

乳娘的神色也有些凝重,道:“大奶奶,您是不是写封从回去劝劝夫人,夫人最听您的话了。”

程筝苦笑,道:“只怕是我娘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写信回去也没有什么用!我总不能为了娘家的事丢下相公和孩子不管吧?我只有得了婆家的尊重才能帮到娘家,我出嫁时祖母反复叮嘱我的事,我可是一刻都没有忘!”

乳娘道:“要不请大爷的幕僚帮着跑一趟?我们可不能睛睁睁地看着夫人和老夫人越走越远……”

程筝还有些踌躇。

陪嫁的第二封信送了进来。

这第一封信送来还不到一个时辰……

程筝惶恐地和乳娘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地拆了信。

☆、第四百一十章证实

程筝派回金陵打探消息的陪房来信告诉她,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闹了起来,不仅将原定于九月和闵家的婚事推迟到了明年的二月,而且还嚷着要和九如巷分宗。

程家上下一片哗然。

二房的老祖宗和郭老夫人都保持着沉默。

可九如巷私底下却传开了,说长房的大老爷入了内阁人就轻狂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人家二房的老祖宗不也入过阁,人家说什么了没有?不仅什么话也没有说,而且还一声不吭地照顾起族中众人来,想当初,长房不也没有少受二房老祖宗的恩惠吗?如今二房的老祖宗年事已高,二房的大爷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正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需要长房提携的时候,长房却闹着要分宗……这袁夫人不过是一内宅的妇人,若是没有泾大老的首肯,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分宗是小,怕二房的大爷成了气候压住了长房的大才是真……

程筝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乳娘吓得脸都白了,一面把那信揉成了团塞进了贴身的肚兜里,一面高声地呼人,又是掐又是按的,好半天程筝才缓过气来。

还好顾绪去了衙门,两个孩子在外院的书房跟着先生上课,其他顾家的亲族都住在西路的宅院,没有惊动旁人。

程筝打发了身边服侍的,问乳娘信去了哪里。

乳娘从怀里掏出信来。

程筝把那信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

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困惑,吩咐乳娘将信烧了。

乳娘不怠慢,点了灯烛。当着程筝的面把信烧了。

程筝这才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想了半天,道:“你去吩咐外院的管事给我备车,我要去趟杏林胡同。这件事要是真的闹腾起来,只怕会有人借机弹劾父亲,得赶紧想个对策。”

偏偏她们鞭长莫及,对金陵的情况不了解。不能及时地应对。

这件事最终还是得父亲出面。

乳娘跟着程筝经历了不少。是个心里明镜似的人物,闻言立刻点头,叫了丫鬟进来服侍程筝梳洗。自己快步去了外院。

程筝心不在焉地由丫鬟服侍着自己,心里却一直琢磨着这件事。

如果陪房听到的消息属实,首先二房的老祖宗和祖母的沉默就耐人寻味。

其次是母亲,并不是那没有见识之人。分宗这种事,往小了说是自私自利。往大了说是数宗忘典,所以谁提出分宗谁就得背这样的黑锅,这也是为什么高门大户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过得不痛快都只有忍着的原因。母亲的娘家袁氏和外家方氏都是这样的高门大户,何况父亲才刚刚入阁。还没有站稳脚跟,根本经不起风吹草动,若是被传出忘恩负义的名声。这阁老也就做到了头,母亲应该很清楚才是。母亲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嚷着分宗?

再就是九如巷的那些传言。看似在为二房抱不平,却如锦里藏针,处处都针对着长房,句句都指责着长房,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乳娘行事很是稳妥,没等程筝这边梳妆打扮好,她已进来禀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还让管事提前派人去了杏林胡同报信。”

这样一来,万一程泾不在家里,杏林胡同的人就可以去把程泾找回来。

程筝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叫来大丫鬟叮嘱了一番“要好生照顾大少爷和二少爷,大爷回来了先服侍大爷用膳,不用等我回来”之类的话,这才带着乳娘去了杏林胡同。

程泾果然不在。

有小厮去了衙门里报信。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程泾就打道回府了。

程筝上前给父亲行了礼,不禁细细地打量着父亲。

程泾今年五十有三,身材高大挺拔,五官英俊温文,气质谦和儒雅,因保持得好,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风仪极佳。

面对这样的父亲,程筝语凝。

父亲怎么可能默许母亲闹着分宗?

可没有父亲的默许,母亲怎么敢嚷着分宗呢?

程泾见女儿急急地把自己找了回来却等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又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不由笑道:“怎么了?难道是和大纶吵架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帮你收拾大纶。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的女儿也敢欺负,我让他向你赔不是……”

小时候,她若是闯了祸,父亲也会这样毫无理由地站在她这一边。

出嫁离家十几年的距离在这一瞬间弥补过来。

程筝毫不犹豫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爹,我派了人回金陵去办事,结果管事告诉我,母亲和二房、三房闹翻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父亲。

程泾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了起来。

程筝心中冰凉冰凉的,惊愕地喊了声“爹”。

程泾抿了抿嘴,脸上的温文尔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峻森严。

“嘉善的事,之前也没有和你多说。”他缓缓地开了口,道,“是因为那件事不是什么好事。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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