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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程识和程证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
“我现在担心反而是担心周镇。他一介书生,却能让庄家那个败家子再也不敢找他的麻烦,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程许看不出我的用意,池四爷不屑管这些,周少瑾是周镇的女儿,他若是有心,肯定能看出来……”说到这里,他海脑里浮现出周少瑾那张娇柔动人的面孔。
如果她不是庄良玉的女儿该有多好……不,就算她是庄良玉的女儿,没有一副和庄良玉一个模一样的面孔,他也许还能装着不知道……好生生地把她娶了回来,像周镇对待庄良玉似的,把她如珠似宝的宠着……可现在,每当他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就会想起庄良玉。
想起父亲珍藏书房里的那张小像,想起那年跟着父亲去甘泉寺上香,父亲远远地指了那个风姿绰绰的美人问他“她当你的母亲好不好”……想起父亲临死前那苦难而又绝望的表情……
他闭上了眼睛。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两年前他偶然遇到周少瑾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程辂吩咐赵大海:“那几户人家,你再跑去送些米粮。若是他们问起,就说是中秋节的节礼,让他们少出门。问到有人问起当年的事,不要乱说话。”
赵大海恭声应是。
程辂问:“那个乞丐?”
“已经判了斩立绝。”赵大海忙道。“我是装成帮闲给那户人家送的信,还佯装着勒索了那户人家二百两银子,那户人家根本没有起疑。你就放心好了。”
程辂颔首,送走了赵大海,跪在了父亲的遗像面前。
“爹,您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苦白受的。只可恨周镇宁愿戴绿帽子也不愿意把当年的事抖出来。”他望着父亲含笑的脸,喃喃地道。“我找不着庄良玉,可我能找周少瑾。我要让庄良玉在黄泉也不安生,我要让周镇后悔当初娶了庄良玉……”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阴森的声音回落在小小耳房里。
※
周少瑾也得了程许去杭州给恩师拜寿的消息,她不由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看样子找袁氏还是有效的。
没过两天,程诰过来悄悄地告诉她:“二房的老祖宗说族学里的风气不好,士子们不上心向上,苦刻攻读,反而关心些内宅大院时的事,把沂三伯叫去训斥了一顿。让他有空的时候别总是和人游山玩水,既接手了族学,就应该好好管管族学里的事。”
周少瑾莞尔。
谁知道程诰这话没说两天。程氏族学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鉴于程氏族学里的学风不好,长房决定资助族学里二千两银子,由族学的授课先生推荐,选十名有秀才功名的学子到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去游学两年。
每人平均二百两银子的费用。
不要说去岳麓书院里游学了,都可以在金陵城的内城买个一进的小院子了。
程氏族学的学子个个跃跃欲试,九如巷里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仆妇们在议论这件事。
程辂却脸色发白。
他知道,这件事十之八九是针对的他。
釜底抽薪。
只是不知道这是池四爷的主意还是袁氏的主意?就算是池四爷的主意,如果没有袁氏从中周旋,池四爷会管这些琐事?
程辂没有报名。但他的名字还是出现在族学壁影的大红纸上。
族学里的人或真诚或忌妒地恭喜他。
他得体地微笑,一一作答。心里却像飓风在刮。
袁氏,程许。你们等着!
程辂回家收拾行李。
董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拉着儿子的手问:“你能不能不去?”
“不行!”程辂柔声道,“会得罪长房的。”
董氏听了,更伤心了,哭起了程柏:“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们母子俩走了。要是你在,我儿怎么会中了秀才还要看人脸色……”
程辂望着扑在床上的母亲,只觉得很烦。
就知道哭!
如果哭有用,他会比她哭得更伤心。
父亲一直想努力给庄良玉看,让庄良玉后悔,可父亲的目标还没有达成,庄良玉就死了。父亲了无生意,自然就去了……母亲,真是蠢透了,连枕边人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但母亲有句话却说对了,如果父亲在,他们有房有产,他又何至于看九如巷的脸色……他有什么事,自然有父亲出面……父亲会像老鹰一样护着他!
他想到父亲宽厚背,温暖的手,程辂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第一百零二章父亲
程许去了杭州府,程辂去了岳麓书院,周少瑾觉得天都蓝了几分。
她断断续续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给父亲和继母李氏赶制衣衫。
春晚欢快地跑了进来:“二小姐,二小姐,老爷那边来人了,说老爷和太太两天之后到。”
“真的!”周少瑾喜出望外,丢下手中的针线,问,“来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姐姐知道了吗?”
“来的是老爷身边的一个随从,叫什么李长贵的,大老爷正在书房里问他话呢!大老爷让人禀了老安人,说等会就去给老安人问安。大太太那边,也差人去报了信,大小姐应该也知道了。”
“走,”周少瑾草草整了整衣襟,笑道,“我们也去看看。”
春晚“嗯”了一声,陪着周少瑾去了嘉树堂。
周初瑾和沔大太太还没有来,关老太太正在更衣,见到周少瑾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想让人去叫你——你父亲两日后到金陵城,具体是怎么安排的,等你大舅舅过来就知道了。”
周少瑾笑着应是,上前给服侍外祖母更衣的丫鬟帮手。
不一会儿,沔大太太和周初瑾过来了。
沔大太太没等关老太太说话,已喜不自禁地道:“听说姑老爷过两天就会回来?”
关老太太吩咐丫鬟上茶点,笑道:“等大老爷过来就知道了。”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老爷过来了。”
众人忙去了宴息室。
李长贵在院门口给关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就算是问了安了。
关老太太让人赏了李长贵五两银子,四房的大总管送了李长贵出门。
宴息室的人这才坐定。
程沔笑道:“妹夫说,他们初二的上午进城,更衣之后就过来给您请安。估计是会在我们这边用午膳。下午他会接了初瑾姐妹回去。第二天早上祭祖,初七就启程去保定。”
大家都很意外。
关老太太道:“不在家过中秋节了吗?不是说八月底到任就行吗?”
“好像是保定那边出了什么事。”程池笑道,“具体的。李长贵也说不清楚。我想着还有两天的功夫妹夫就回来了,也没有多问。”
众人都很失望。
关老太太就道:“好歹能回来见上一面。我之前还担心回不来。不过中秋节就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老人家吩咐程沔和沔大太太,“初二的午宴,你们好生准备着。”又道,“有没有探探李长贵的口气,姑老爷是想过来简单的吃顿饭,还是过来拜访程家。若只是简单的过来吃顿饭,长房、二房、三房和五房那边。想必姑老爷早已准备好了土仪,我们提前过去说一声就是了。若是过来拜访程家,只怕得请了几房的老爷们过来陪房。”
程池笑道:“问过了。李长贵说,妹夫的意思,好久都没有看见初瑾姐妹了,您这些年来代他扶养她们姐妹,恩重如山,他过来主要是给您磕个头,等用过了午膳,他再去拜访老祖宗和几位老爷也不迟。”
“既是如此。那你就安排晚膳吧!”关老太太沉吟道,“等他们用过晚膳了再回去。”
程沔笑着应了。
周少瑾和姐姐牵着手,止不住地笑。
关老太太就嗔道:“两个傻丫头。还不快去收拾行李,难倒要等到你父亲来了再收拾箱笼?”说着,眼眶里已有泪光闪烁。
周少瑾福至心灵,突然聪明了一回,笑道:“反正我们只在家里住几天,马上就回来了,又不用收拾那么多的东西,过几天再收拾有什么打紧的。”
这话关老太太爱听,把周少瑾搂在怀里喊了声“心肝”。道:“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我这临老了,还多两个小棉袄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回到畹香居。周少瑾和周初瑾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行李。
自己做的香露胰子,虞记的胭脂谢复香的粉……样样都想要带过去。样样又都觉得不必带回去,周少瑾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小屋里留下了无数的痕迹。
难怪前世林世晟说她,每每回忆起从前,都是与程家有关的,在程家的那些日子里,她是最快活的。
周少瑾摩挲着谢复香的八宝琉璃香粉盒子,半晌才让人把她放绣品的箱笼打开。
她从里面拿出几套小孩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衣衫、鞋袜、抱裙、斗篷……一一俱应,或绣着祥云,或绣着宣草,或绣着戏婴,十分精美。
在她的记忆中,妹妹周幼瑾就是今年年尾出生的。
这个时候,李氏应该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父亲非常的失望,到了三月份才写了封信回来淡淡地说了几句。
她和姐姐都无缘见到这个妹妹。
这一次,她希望能保住这个妹妹。
也许父亲就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汀兰,李氏也不至于使出雷霆手段,引起父亲的反感,最终和李氏反目成仇了。
施香见她拿了小孩的衣裳站在箱笼边看,奇道:“这些不是给长房的二姑奶奶做的吗?现在就要送过去?”
周少瑾笑道:“她只是求给箫表姐绣个襁褓而已,这些我别有用处。”
她把东西重新放进了箱笼里。
程笳跑了过来:“少瑾,少瑾,我听说了,你父亲要回来了。还要带你们姐妹回去住几天。你很高兴吧?我到时候能去找你玩吗?”
周少瑾哭笑不得。
这个程笳,什么时候都惦记着玩。
她笑道:“你不担心良国公府的事了?”
前两天,良国公府那边又给她们送东西过来了。
程笳得的是一对走马灯的琉璃珐琅花灯,周秒瑾得的是对能拖着走的兔子灯,周初瑾得的是对绡纱五珠灯。说是送中秋节的节礼。
周少瑾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程笳和周少瑾低语:“我听你说的,回去想了好几天,然后借故去留听阁。把这件事告诉了识从嫂。”她得意地眨着眼睛,“所以,识从兄跑去和我爹说了半天。然后我爹就发话了,说把我嫁给谁也不嫁到良国公府去给人做续弦。你也知道。我爹这个人说话向来是不算数的,可这次我爹却铁了心,说要是谁敢违逆他的话,他就请了老祖宗出面,赶出门去。”
周少瑾非常的吃惊。
在她的心里,程笳的父亲程泸胆小怕事,性格软弱,是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没想到他在程笳的事上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或者。前世程笳之所以能嫁给李敬,也是程泸做得主?
但程笳能在她的提点之下想办法摆脱困境,周少瑾还是很高兴的。
程笳告诉她:“反正不管我娘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不可能嫁到良国公府去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装着不知道的,给阿朱再回个礼才是。”她叽叽喳喳地道,“送花灯?她已经送了花灯给我们,我们再用花灯做回礼,也太不用心了。送金银首饰什么的,太俗了些……送扇面笔墨之类的。又好像不应景……“
“我准备送阿朱自己绣的一对帕子。”周少瑾道。
程笳不满地嘟了嘴,道:“你太没义气了,怎么能只顾着自己?那我送什么好?”
周少瑾给她出意:“我送帕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