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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地上铺了毡子,也不会伤着她老人家的尾椎骨,老太太怔愣片刻,就势盘腿坐着又开始号。
“大胆!”这回出声的是副总管太监小江,他将眉毛一立,挡在赵老太太面前,嗓音尖细,“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放肆!来人,将这敢惊扰凤驾的婆子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再拖进来回话。”
赵老太太前半辈子在乡下蹲着,后半辈子在赵家内宅里作威作福,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式?
她是头一回进皇宫,在轿子里也没得空宫里的景致,进得门来就一心想叫屈,也没在太意这皇后的正宫是什么个模样。
被两个太监呵斥过,她才抽眼扫了一下四周。
乖乖,这屋子大的,到处都是雕龙画凤,金璧辉煌,直接闪瞎老太太的狗眼。
她那个大孙女穿着的大红宫装金光闪闪,上头绣着的鸟像是凤凰。头上带的金灿灿的发冠看得她眼花缭乱,就算她被前任县主媳妇的豪华嫁妆熏陶过,也被这屋里四处散放的贵气给震住了。
“行了,她是本宫的祖母,留点脸面吧。”端坐着的皇后大孙女果然不会让人打她,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
“你们是什么东西?没卵蛋的小子,也想打皇后的亲祖母?”老太太底气一上来,嘴巴就不干净了。她坐在地上,居然就想把鞋脱了去抽小江子的脸。
“祖母,这是宫里。”赵嫣容声音柔软,但带着几分凛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您若这样,本宫以后也没办法见您了。”
听皇后这样说,老太太只能气咻咻地罢了手。
“嫣丫头,你可得给祖母作主,你舅舅也太欺负人了!”
赵嫣容抬手拿起茶盅,掀起茶盖在杯沿抹了抹。
“请老夫人见给皇后见礼。”小江子拖着声儿对赵老太太说,“跪……”
跪啥?皇后是她孙女,难道还要她这当祖母的给孙女儿下跪磕头?
“老夫人,跪……”小江子又说了一声。
“我是娘娘的亲祖母!”赵老太太愤然出声,然后看着自己的皇后孙女,“嫣丫头,你也要祖母给你下跪?”
赵嫣容看着她:“祖母,这是君臣大道,本宫为君,祖母为臣。自古都是先论君臣后及孝礼。便是父亲来了,他也要见给本宫磕头的。”皇后不疾不徐地说,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可是赵老太太却是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孙女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没卵蛋的小子小江总管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跪……”
赵老太太不由自主地腿一软,跪下了。
第36章
36【杀头的罪啊】闯大祸了+封闭培训
这一跪,赵老太太心理上的强势全给跪没了。
她可是理直气壮地进宫来求撑腰的,可是这一跪一磕头,支撑着她的那股气就“咻”地一声跑得无影无踪。
皇后一顶君臣大义的帽子扣下来,赵老太太的脖子都快被压折了。她颤巍巍随着太监的指挥磕足了头,看上位的皇后的目光就有些敬畏,皇后赐了座她也不敢再大咧咧坐个满屁股了。
这一刻,她仿佛才有了真正的感受,那个在赵家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大孙女儿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跟她隔着十万丈的距离,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呵斥打骂的。就连她身后身旁站着的那几个奴婢,她也不能碰一下。
赵老太太的反应在赵嫣容的算计之中,见她不再撒泼卖老,而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赵嫣容这才松开紧绷着的一脸张,笑着说:“也许久未见祖母了,不知道祖母这样急着要进宫里头来是为着何事?可是想本宫了?”
赵老太太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听皇后问话,便直觉地说了心里的实话:“不是,老身是找您来告状的。”
站在她身后的小江子露出一脸不忍的表情。
皇后都给您台阶下了,您老居然不接着,而是选择直接往下蹦……
赵嫣容眼角抽了抽,她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会这么真爽,直到让人不忍直视。
话一出口,赵老太太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不是,那什么,老身一直想着皇后娘娘呢,想得这夜里都睡不踏实。”说着,老太太蹙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硬是从无数细白褶子里挤出一副谄媚的笑模样来。
赵嫣容笑了笑,对宫人说:“你去给老太太泡壶今春新进的云山毛峰,老太太喜欢这口。”
其实老太太这张嘴还真品不出毛峰、瓜片或是乌龙的味道有什么差别,不过是爱摆谱扮个风雅,平日都是挑那最贵的茶来喝。听着皇后娘娘赏茶,想着必是宫里头顶好的精贵茶叶,忙对宫女说:“泡浓点,这人老了,什么味儿都觉得淡。”
那宫女笑了笑,蹲身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赵老太太觑了眼皇后的脸色,想起自己今儿进宫的目的,便拿着方帕子使劲将眼睛揉了揉,也不敢大声哭,只是抽泣了两声说:“皇后娘娘,您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祖母可是最疼你的。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是可着您先挑先捡的。您凭良心说说,祖母待您可好?”
母亲过世之后,赵老太太就将她接过去养着,不让后头嫁过来的媳妇碰一手指头。天天在她耳边上念叨着她那继母如何如何恶毒下|贱,她老赵家对她如何如何掏心挖肺,让她别丧了良心跟裴家亲近。
老太太在这点上看管得极严,天天盯着,对她的确很上心。
不过至于什么最好的最差的,赵嫣容其实也明白,祖母和父亲的心里,只有段氏生的那三个孩子才是最亲近喜欢的。
但人说话要凭良心,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裴氏,但对她这个长孙女还真的是不错的。
赵嫣容点了点头:“祖母养我这些年,本宫一直记得。”
赵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哭声便大了些:“你那丧良心的舅舅,比我还低着一辈儿,天天叫个呲牙豁嘴的奴才到家里辱骂我,我这老皮老脸都要被他削干净了。他这哪里削我和你父亲的脸啊,就是直接打皇后娘娘和皇上的脸呐!他要再这么着,你祖母也只有一根腰带自己个勒死了清静。”
赵嫣容静静地坐着听老太太抱怨,等她说完了,才问:“祖母想本宫做什么?”
老太太来了精神:“求娘娘给道明旨,让老身也去侯府骂骂。让裴家那小子再也不敢到赵家来撒野。”
赵嫣容面露为难之色:“祖母,裴家那小子是本宫的亲舅舅,您让本宫下旨给您去骂本宫的亲舅舅?这可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了!”赵老太太老眼一翻,“他能让人上门来骂我,我凭啥不能去骂回来?我不派下人去,老太婆我亲自去骂,论起来我比他高着一辈儿呢,骂他也当得起的。”
赵嫣容眉毛一抬:“祖母,您可别忘了,他是世袭冠军侯,皇上姑祖母的儿子,您身上才三品的诰封,这样去骂他,皇上能治你一个辱骂皇亲,损毁宗室之名。”
赵老太太愣了半天,才说:“所以才要娘娘您的旨意。”
“祖母您差了。冠军侯是本宫的母舅,本宫要是下旨让您去骂他,可不成了不孝之人,如何给本朝百姓做那忠孝表率?再说了,冠军侯可是前朝重臣,本宫也只能管管后宫这些零碎事。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自然下不得这旨。”
赵老太太并不懂这些,听着皇后这样一本正经地解说,似乎很有道理,却又似乎哪里不对。
她口中嚅嚅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就这么算了,还是再跟皇后缠磨,非要得个公道不行。
赵嫣容看着她,双眼微弯,这时,那泡茶的宫女端了茶上来。
给赵老太太泡了酽酽的一壶,绝对浓到极致。
老太太心中正纠结着,端了杯子就往嘴里头倒,这一口下去,又苦又涩,她一口就给喷了出来。
“这泡的什么茶,想苦死我啊!”老太太心里正烦躁着,抬手就是一扔,茶杯正扔在那宫女的额角,好巧不巧砸在坚硬的梨花木桌沿,“啪嗒”一声裂成了几块。
那宫女一惊,赶紧跪了下来:“奴婢死罪。”
老太太正气着,见那宫女跪下来,便跳将起来在她头上打了一巴掌:“可不是死罪,你把娘娘宫里的好茶换成了什么陈旧叶子,想毒死我吧!”
那宫女就像没听着她的话,嘤嘤地跪着哭:“是奴婢不好,没接住杯子。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天青五花薄胎骨瓷,全宫里就这么一套。如今碎了一个就再凑不成一套了。”
老太太这第二巴掌就僵在了那里。
小江子过去将碎瓷片拾了起来,跺脚哀叹:“这可是先帝爷赐给皇上,皇上又赏给娘娘的稀世奇珍啊。打碎御赐之物,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啊!皇上一定会生气的!”
老太太身子晃了晃,两条腿像面条一样立不起来了。
“你怎么把这套茶具拿出来啊!”小江子像是没瞧着她,走到那宫女面前,“我说你不知道这有多贵重?出了差错可是你担待得了的?”
那宫女哭着说:“因为是娘娘家里的人,所以特地挑了这套以示尊敬,谁知道……”
谁知道这么贵的东西就被娘家的老太太一扬手给打没了?
小江子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晕过去的老太太,眼中满是同情之色,幽幽地摇了摇头,咂了咂嘴,便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垂头装死了。
张德忠凑到皇后身前,小声说:“娘娘,这事怎么办?可是要杖毙……”
赵老太太听得清清儿的一声“杖毙”,这腿再也撑不住身子,扑通瘫在了地上。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小玩意儿有这么贵……”老太太被吓傻了,话都说不利索,“我在家里也见天儿扔杯子碗,怎么这儿一个杯子就是条人命啊!”
赵嫣容双眉紧锁,一脸的纠结和为难:“这可怎么办,皇上那儿也不好遮掩。”
老太太终于哭出声儿来:“乖孙女啊,祖母真是无心的,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贵重,祖母说什么也不能扔了它,孙女儿帮祖母跟皇上求求情吧,我回头让你爹去找个一模一样的来赔上啊!”
小江子小声嘟囔:“天下无双的东西,你上哪儿去找一模一样的。”
老太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等她哭够了,那宫女早就叫人带出殿外了,皇后这才叫人去扶老太太起来。
老太太身子早软了,瘫在那儿死沉沉的,两个宫女费了老半天劲才将她架到椅子上去。
“谁让您是本宫的亲祖母呢?”皇后唉声叹气地说,“天下大定不过短短三十几年,各处都要休养生息。皇上最恨的便是奢华靡费……少不得本宫在他面前跪几个时辰,总得替祖母脱了罪才好。”
老太太抓着桌子边儿,像抓着救命稻草,只盼着皇后真能像近日传言那样得皇帝的心,能把这页给揭过去。
至于被裴家骂……她脸皮厚着,骂也骂不脱层皮。
“祖母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膳?”赵嫣容回头看了看殿角的巨大铜漏,“本宫让膳房做些清淡易克化的东西给祖母吃吧。”
赵老太太刚要答应,就听皇后身边站着的掌宫女官说:“娘娘忘了?这几日皇上都要过来跟您一道用膳的。”
“啊,真是的呢。”赵嫣容一脸恍然,然后又是一脸歉疚,“祖母,本该留您一起用膳,不过皇上……”
赵老太太已经被皇后吓破了胆,若再来个皇上,她今儿大概也就只能躺着回去了。赵老太太于是果断决然地摇头:“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临行前,她犹豫了片刻,回过头来对赵嫣容说:“娘娘,你爹上回来有没有跟您提过让清容进宫的事儿?”
赵嫣容呵呵一笑:“嗯,提过。”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