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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碧衣宫女战战兢兢来到皇帝的面前跪下行礼,连头也不敢抬一抬。皇帝指着她们手边的竹篮,和颜悦耳地问:“这桃子看着还没有熟;你们怎么现在就来摘了?”
几个宫女悄悄地互视了一眼;才有一个胆子大的回道:“这桃子是摘了腌起来做桃脯的,就要趁着将熟未熟之时;做出来的桃脯才会酸脆爽口。”
“朕也没听说贵妃会做这个。德宝,贵妃以前做过桃脯吗?”皇帝转头问身边的总管太监。
德宝微微躬腰,极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贵妃娘娘以前在康王府倒是做过酸梅酱,桃脯杏脯什么的到是没做过。”
“哦!”皇帝双眉一抬,嘴角微挑似是在笑;但细看又隐隐带着几分嘲意,“贵妃倒是当真有心思。”
说完将宽袖一振,带着内侍们向殿外走去。
庄贵妃咳了几声,挥手让红鹊去熄了殿内的熏香,皱着眉头问道:“皇上就没说点别的,他没问什么?”
刚刚回皇上问的碧衣宫女摇了摇头:“就问了奴婢们摘没熟的桃子是为了什么,问过就走了。”
“那他面色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宫女摇了摇头说:“奴婢偷眼看了,皇上好像就笑了一下,再没别的了。”
庄贵妃眉头紧紧蹙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她挥手让那宫女退下了,半靠在榻上闭目了半天,才对红鹊说:“把她叫进来。”
过了一会,一个女子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那形容姿态,妆容打扮,甚至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有几分赵嫣容的神韵,不过因为是刻意模仿,待她到了近前再细看,便又觉得有几分斧琢痕迹。
赵清容的面目与赵嫣容并不十分相像,但她身材与赵嫣容相仿,又是跟她一同生活过十几年的,对赵嫣容身上许多小习惯都相当了解。绿苹曾在昭阳殿当差,贴身服侍,对皇后的私人习性也是了如指掌的。
庄芹将赵清容从浣衣局悄悄调到清和宫已近两个月,也不过让她做些轻省的活,平素并不让她在人前出现。
其实她将赵清容弄到这清和宫里来的时候,心里已或多或少存了念头。
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李睿对她的拒绝会这样的坚决彻底。
她和他有着一起长大的友情,她的父兄于他的父亲有以死相护的恩情,而顾允行,又用命护着了李睿。
对一般女子而言,能与皇上有其中一项牵扯已是大幸。她的父兄、情人对李睿有恩,她与李睿又有情份,无论怎么说,皇帝都不可能会拒绝她想要个孩子的念头。
可是赵嫣容进宫之后,一切都变了。
李睿离她越来越远,他的心思,她也越来越难掌握。
这让她感到惊慌、恐惧,觉得无凭无依。
绿苹被庄芹安排着与赵清容住在一处,平日里便教她宫里的礼仪,皇后的行动习惯,说话的神态语气。
赵清容被庄贵妃从浣衣局里捞出来,犹如绝处逢生,自然是感激涕淋,加上在赵家时曾被两位宫里嬷嬷狠狠磨磋过,学习磨练之时自然也十分用心努力。
在宫里这么些日子,她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皇宫并不她相像得那样易于征服,而她自己,也不如以前以为的那样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那只是以前她深受父母宠爱,日日被下人朋友们恭维夸赞,便以为自己有绝代风华,是女中翘楚,桐下彩凤,注定将来会飞到最高的那根枝头上。
但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便能将她禁于后院,百般折磨。自以为极聪明的手段,在宫妃的眼里,只不过是个极拙劣的笑话,还因此将自己陷入绝境。
赵清容那时候才绝望地发现,自己不明白的,要学的地方原来还有这么多,宫里那些容貌艳丽的妃嫔们不止有一张美丽的脸,她们还有远比自己以为的要聪明的头脑和善于伪装的表情。
进了浣衣局就意味着远离了内廷,做着粗重的活计,永远不得见天颜的机会。
她再也不能指望一惯娇宠她的父亲给她什么助力,父亲与裴氏和离,这是她曾经盼了多少年的事,可是一旦梦想成为现实,她才发觉原来现实是如此残酷。
裴家与赵家反目,她的父亲便从堂堂户部尚书,一品大员贬调至汉中府任五品地方属官。家财尽散,便是她想跟着父母一道儿走也成了奢望。
可就在她绝望得几乎要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时,庄贵妃对着溺水的她伸出了手,将她从泥淖里拔了出来。
赵清容已不像以前那样单纯直接,她也学会了思考和分析。
庄贵妃能将她从浣衣局里悄悄弄出来,又派人特意教她皇后的种种习惯,庄贵妃必有深意。
而那所谓的深意,只怕就是要利用自己打击她的皇后姐姐。
赵清容对赵嫣容没有半分好感,她甚至还坚认,自己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裴氏之所以会与赵逢春和离,令赵逢春遭贬远窜,都与赵嫣容脱不开干系。
皇帝那样喜欢她,喜欢到不肯再召幸别的妃嫔,赵嫣容这是有多笨啊!
赵清容对赵嫣容独霸着皇上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
身为皇后,贤德、大度是最首要的要求。仗着自己是皇后,仗着皇上宠她,便这样死扒着不让后宫有雨露均沾的机会,可不是将后宫所有的嫉恨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她又十分地羡慕。
羡慕自己的姐姐有这样的好命,母家有权有势,皇帝又情有独钟。
那样一个万万人之上的男人,年轻英俊富有天下,却甘愿只守着她这么一个并非绝色的女人。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是她赵清容?
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是她赵清容的?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贵妃娘娘终于给了她这个机会。
而她,也头一回见到了传说中的帝王,自己的姐夫。
只是那惊鸿一瞥,站在长廊下那个身长玉立,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男人就让她差点忘记了呼吸。那是有如长空晴日般的俊美,只是负手而立,身上便带着万钧的威势。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能供人仰视,令人只想跪拜。
赵清容的心脏狂跳不已,若不是受了贵妃的指示,要她掩面躲开,她甚至想跟着那些碧衣宫女们一起过去,离皇上近些再近些,好能看得更加清楚。
心里惴惴地躲在偏殿,又是期待,又有点害怕,等了很久,也没人过来叫她过去面见皇上。
赵清容心里不安,将自己的行动想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并无出错之处啊。
“娘娘,奴婢一切都是照着之前说好的去做的。”赵清容忐忑地说,“会不会是奴婢还是学得不够像?”
庄贵妃摆了摆手说:“不会。殿里燃着媚然香,虽然淡,但会让人心情愉悦,心生绮思。你与皇后的身形相近,又是照着她的样子装扮的,皇上虽不会将你错认成是她,但也会觉得你们有七八成相像,一定会觉得好奇的。”
觉得好奇便会唤人来见,皇后如今不肯搭理皇上,若皇上对皇后还有情,面前有这样上佳的移情对象,温驯又听话,皇上应该会立刻收用才是。
只要赵清容能得了皇上的宠,引得皇上对皇后的心淡一些,那皇后便不足为惧了。
庄贵妃单指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过了好一会才说:“倒也不是全然无用。皇上若非是见了你,又怎么会无故召人过去问话?”
赵清容急道:“可是皇上为什么没问起奴婢?”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庄贵妃冷笑了一声道,“再怎么像,你也是一身宫婢的装束,不可能是他的皇后。皇上是九天真龙,能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方寸?左右你是本宫宫里头的人,他若有心,略查查也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本宫猜,用不着几日,皇上便有可能召你过去……这之前,只怕还会再来宫里一两趟。你就照着绿苹说的做,多多接近他,好好服侍他,让他觉得欢喜,让他觉着你性情温驯可爱。”
赵清容被她几句话说得血脉贲张,一张粉面染了赤霞,羞羞答答地应了。
庄贵妃不耐烦见她这个模样,挥手让她退下去。
清和宫掌宫金紫姑姑俯身道:“娘娘,会不会是皇上没看上她?”
“这样的蠢货,也只有一张脸能看看。”庄贵妃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样也好,她这样自以为聪明的掌握起来更容易些。将来若她有了孩子,也不会成为本宫的心头大患。”
金紫立刻明白了贵妃的意思。
若是将来这赵清容生了儿子,贵妃便会立刻留子去母,将这孩子当亲生的来养。
“好是好,只是这赵清容说起来是皇后的妹妹,奴婢瞧她也不像是个肯安份的,若将来真得了宠,只怕娘娘握不住她。”
庄贵妃冷笑一声说:“得了宠也翻不了天去。她父亲跟裴家已没了关系,又贬官远窜到汉中,皇后怎么可能拿她当妹妹看待?将来她越是得宠,皇后对她的嫉恨便会越盛。用不着咱们动口动手的,这俩姐妹就能将宫里翻了天。不论输赢,本宫都能坐收渔人之利。”
金掌宫立刻躬身恭维道:“娘娘英明。”
“皇上,皇上!”出了清和宫,李睿也没上龙辇,而是自己在园中快步走着。
德宝跟在他身后,追得颇为辛苦,但也不敢大声叫。
李睿在太液池边连走了两个圈,心情才平静下来。
清和宫里的香气,举行形容极似赵嫣容的女人都让他心中愤愤难平。
他不明白,庄芹为什么要做这些。
不管这个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宫女是庄芹从哪里找来的,他可以肯定的一点都是,庄芹绝对没安好心。
他站在湖边,看着太液池上开得正盛的荷花,突然想起皇后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都说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皇上,您心里愧疚了那么久,又怎么知道自己愧疚的冤是不冤呢?”
李睿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庄芹,或者说,他曾以为自己十分了解的女人,一瞬间变得那样陌生,那样满腹心机,那样不择手段。
赵嫣容曾经对他说过,真正在意一个人,便会想着独占他,一时一郂也不想让别人沾染上。
庄芹会在意他吗?
不,她在意的那个人四年前便死了,之后他再没有听她提过那人半个字。
李睿突然想起,在顾允行去世一年之后,庄芹对自己似乎更加关心体贴,时常寅夜流连。他以为那是她想照顾自己,可有那么几次,他确实在某种情况下对庄芹产生过那方面的冲动。不过每回他都能迅速地压制下来,因为他心里将她当做顾允行的妻,当做自己的姐姐!
所以自己会有冲动,这让他很是气愤也很羞愧。
香气!
每回的意动,身边都会带着淡淡的香气,就像今天在清和宫里闻到的差不多的香气。
再想想,自己开始用上合欢香,似乎也是从庄芹小产之后不久才开始的。
李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皇后说得对,有些事,不是一味逃避便可当它不存在的。
“德宝,朕宫里的合欢香还有多少?”
“皇上,近两个月您几乎不用了,所以德懋殿里还存着四大匣子呢。”德宝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答道。
“待回去,先拿半匣子给朕。”
第70章
70【鱼目怎混珠】
李睿再次踏入清和宫已是五天之后了。
庄贵妃亲自接出来;穿着素静;不过眉梢眼角带着欢喜。
李睿将她扶起,看了看她的气色笑了起来:“贵妃今儿看着气色不错;太医说你好了,朕不放心;过来看看。”
庄贵妃微弯着眉眼,抬手摸了摸面颊,笑着说:“本就没什么大病;有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