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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宁渊忽然唤住他,“大人就这样走了吗,咱们既然有所协定,自然也得互相交换个信物为好。”说罢,宁渊取下左手小指上的一枚银指环,摆在了桌面上。
司空旭愣了愣,随即朗笑一声,随手取下腰间一枚玉佩扔在桌上,又收走了宁渊的指环,才迈步出了屋子。
宁渊将玉佩收好,坐在桌边半晌没动,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听见呼延元宸低哑的嗓音道:“你真的……要答应他?”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宁渊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为何要答应这种事情。”呼延元宸的声音低沉得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你完全不用在乎这样的胁迫,如果他想对你的家人动手,我会保护你的家人。”
“你能保护多久,一辈子吗。”宁渊抬起头看着呼延元宸的眼睛,“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做到这一步,人生在世,想要活得顺遂,总得做出一些牺牲,而能将牺牲控制到最小的程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尤其对男子而言,一次床笫之行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能保护一日。”呼延元宸却很坚持,烛光下的表情也阴沉得足以滴出水来,“不要答应这样屈辱的事情。”
“呼延,算是我劝你,不要随随便便对人做出承诺。”宁渊道:“承诺这种事,应下了却做不到,不如不应,免得伤人。”
“我能做到。”呼延元宸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是想在大周呆一辈子吗。”宁渊笑了笑,“别傻了,你还有你的身份,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与孩子,那才是你需要去保护的东西,而不是现在对一些不相干的人,做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呼延元宸被宁渊堵得语气一滞,他想要辩解,可又无言以对,那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只让他脑门心浮起了几根青筋,拳头的骨节也被捏得噼里啪啦直响,他顿了顿,忽然间头也不回地跃出了窗户,竟然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呼延元宸一路闯回下榻的客栈,想也没想,一把拎起睡熟了的闫非,又抄起床边的两把木剑,从窗户掠了出去,闫非正坐着美梦,还以为遭了贼人,等反应过来时,呼延元宸居然已经带着他出了城,来到城外不远处的一小片绿洲边,将人扔下后,将一柄木剑扔到他身前。
闫非哭丧着一张脸,虽然自家少主一言不发,可眼下是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呼延元宸每当遇到不顺心的时候,都会抓着他出来练剑,少主武功本就高超,自己没一次是他的对手,所以每次都只有被痛打的命,不过自从来了大周后,呼延元宸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清醒了,莫非是宁公子做了什么事,而惹得少主生了大气?
他正想着,那边呼延元宸却已经攻了过来,不得已,闫非只得提剑而上,月光下两人只对了几剑,闫非手里的木剑就被挑飞了,瞧着呼延元宸直朝自己肩膀拍过来的剑刃,闫非凄凉地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痛打的准备,可等了半晌没动静,待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剑刃就在自己头上不足一尺远的地方,呼延元宸却顿住了动作,只见他用力吸了两口气,居然丢掉了手里的木剑,盘腿坐了下来。
“少主……”闫非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可是……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呼延元宸却甩出个水壶,“给我打点水来。”
闫非无法,只好接过水壶,到绿洲的溪流里打了些水,交给呼延元宸后,他却不喝,反而尽数浇到了自己脸上,到这时,他的情绪瞧着才平静下去。
“闫非,你对别人许过什么承诺没有。”呼延元宸抬头朝闫非问道。
“少主怎么问这个。”闫非蹲到他身边,“难不成是宁公子出了什么事么。”
呼延元宸想了想,闫非是他的心腹,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他也无妨,便将在宁渊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闫非听后,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宁公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我是切实想要帮他,不想他却能对我说出那样的话,难不成在他心里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吗。”呼延元宸想到方才宁渊的语气,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少主,我觉得宁公子其实也是在替你考虑,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闫非小心道:“其实宁公子说得也没错,不管他决定怎么做,也会他自己的事情,少主你这般凑上去说不许,也太唐突了。”
“所以他便非要让司空旭那个混蛋得逞不可?”呼延元宸怒道:“我便是见不得他这般自暴自弃,怎么能答应委身给那样的人!”
“这……”闫非踟蹰道,“可宁公子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少主你自个在这生闷气也没用啊,其实这件事,少主你就算是宁公子的朋友,也没那个立场去管……”说到这里,闫非语气忽然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惊讶道:“我说少主,你气成这样,该不会其实是醋了吧!?”
“什么?”呼延元宸茫然地抬起眼,显然没明白闫非的意思。
****
天还没亮,忽然有个人影轻手轻脚地从宁渊房间里走了出来。
现下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无论是值夜的侍卫,还是在暗中监视宁渊的眼线,都有些萎靡不振打瞌睡,既没有人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也没人发现宁渊床上不过只剩下了一个被子堆成的鼓包而已。
宁渊悄然从走廊的窗户跃出驿馆,顺着小巷悄悄摸到街道的尽头,黑暗中竟然也有一个男人雕像一般站在那里,随着宁渊靠近,男人也上前了两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居然是司空旭身边的护卫统领高峰。
他看着宁渊,也不说话,只默然接过宁渊递出的一样东西,匆匆收进怀里。
宁渊低声道:“寻常都是什么人在接触那些马匪,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此事成与不成,便要看你的手段了。”
高峰眼神复杂地看着宁渊,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只做这一次,而且,我也并不全然相信你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今夜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宁渊表情平静,甚至还有意思高深莫测的意味,“你自己长着眼睛,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自己也能猜到,只是你习惯了去否认而已。”
高峰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身影立刻转身遁入黑暗里,很快便不见了。
109英雄救夫
“哗啦!”
浴房里雾气缭绕;呼延元宸拿着小木盆;舀起盆热气腾腾的水;顺着自己头顶猛地浇下。
大片水珠流过他矫健结实的身体;顺着肌肉间的沟壑滚落到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上;最后浸入地面的水槽。水的温度让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透出了一层浅浅的暗红;让这副身体在野性间透出了三分魅惑;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打湿了伏贴在脸上;也将他此刻阴鸷的眼神挡住了一半。
闫非拿着身换洗的衣物杵在浴房门外,有些担忧地不断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少主进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莫非他打算在里边呆到天亮不成。
闫非其实很自责,他觉得少主变成这样或许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暗骂一句,让你乱多嘴,出事了吧。
“吱呀”一声,闫非正想着,浴房的门总算被推开了,呼延元宸大步从里边迈了出来,拿过闫非手里的衣物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朝卧房走去,闫非原本想说话,可看见呼延元宸的脸色,又十分识趣地闭了嘴,所谓祸从口出,呼延元宸现下的心情分明十分不好,他还是不要上赶着去触霉头了。
虽然头发还是半湿的,呼延元宸依旧不管不顾地躺上了床,此时离天亮已经很近了,他却睡不着,只将两只手枕在脑后,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的却是之前闫非对他说的话。
他会这么生气,竟然是在吃醋?
“少主,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可你现在这模样和我当初看着一起长大的同乡小青嫁人时一模一样。”闫非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我一直以为我只把小青当妹妹看,可知道她要嫁人的时候,心里却特别暴躁,总是挑那个男人的刺,甚至小青想请我去喝喜酒,我都赌气没有去,后来才意识到,其实我一直是喜欢小青的,会有那种情绪不过是在吃醋,可惜我明白得太晚,这辈子跟她是没缘分了,少主你因为宁公子和四皇子的事情这般恼怒,没准不过是在吃四皇子的醋而已。”
瞧闫非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偶尔说出一句话却能让呼延元宸苦恼半天,如果他的这番情绪当真是因为醋意的话,那岂不表示他对宁渊有了非分之想?
想到这一点,呼延元宸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他皱起眉头,难道自己竟然是个断袖吗?
****
或许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效用,宁渊发现,呼延元宸的确有好几天没露面了。
这几日,他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呆在房间里,而他和司空旭的那笔交易,他不急,司空旭更是不急,在司空旭看来,宁渊现下就是他巴掌里的东西,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在乎多等这几日。
王虎跟着燕州的守备军在城外荒漠里搜寻了好几轮,也的确找到了些马匪的踪迹,可每次当他们探寻到了这帮马匪的藏身地点,准备一鼓作气出发拿下的时候,那些马匪总是好像能提前得到消息一般,在他们到达之前迅速拔营远遁,有好几次,王虎看着连篝火都没熄灭,却空无一人的营地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曾悄悄向宁渊提起,怀疑这些剿匪的军队里有内鬼,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司空旭,宁渊却只是淡然道他想得太多,那些马匪素来机灵,有能探听消息的斥候也是可能的,让他不要想得太多。
王虎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就没再在意这事,依旧跟着军队昼伏夜出,四处查探马匪的踪迹。
终于,这一夜有消息传来,说马匪群在城外二十里处的一处绿洲出现,消息来得似乎很是准备,清剿马匪的军队立刻出动了,不光如此,因为前几次都扑了个空,为了这次的万无一失,燕州总督将原本的守城军都拨了一半到清剿军中,似乎抱定了要将那群马匪一网打尽的心思。
也同样是在这一夜,司空旭忽然收到了宁渊的口信,约他于房中一见。
司空旭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想着期待这么久,这一日终于来了。他沐浴净身,特地换了一身瞧上去颇为风雅的长衫,来到了宁渊房中。宁渊正在桌边坐着,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似乎是在特地等着他。
司空旭眯起双眼,仔细将宁渊打量了一番,宁渊身上只着睡袍,领口微微敞开着,摇曳烛火的映衬下可以看见里边白皙的胸口,一头黑发没有被冠住,柔软地顺着脸颊垂下来,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出尘飘逸的气息,再搭配上宁渊那一贯清冷平静的表情,想到他这样的表情很快就会因为自己的蹂…躏而破碎,转化成欲情交织的脸孔在自己身下呻…吟,司空旭就按捺不住地兴致高涨,恨不得立刻将宁渊压在床上扒个精光。
不过即便心里这么想着,他面上还是保有着偏偏君子的派头,在宁渊对面坐下,轻笑道:“宁公子可真是让我好等,我还以为你会反悔呢。”
“既是答应过的事情,我便没有要反悔的道理。”宁渊声音低沉,却意外地格外撩拨司空旭的心绪,司空旭凝了凝神,看着宁渊亲自动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端起酒杯闻了闻,分辨出里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