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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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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精神压力一度大的怀疑自身的程度。但他都坚持了下来。

说句可笑的话。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无论自身变得怎样,是不是晚年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恶魔。但现在这些事,都是必须做的。

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了完成手中之事,完成自己的梦想,他只能融入这个世界,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哪怕会变成原本自己所唾弃的人。

到最后,抄的家太多、杀的人太多,余柏林渐渐麻木。

余柏林的改变,刘溥和曾毓看在眼里。

比起余柏林从现代带回来的三观,刘溥和曾毓就要习惯的快许多。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习惯了这种处理罪人的方式。

但即使习惯,在第一次看着那些懵懂的人因为家人的罪行,而无辜受罪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心里难受。

特别是刘溥,他刚当上金刀卫的时候,也是十分不习惯。

但这时候,任何人的宽慰都是没用的。需要自己走出来。

余柏林走了出来,他完成了蜕变。

这时候,他或许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他不再是个现代的穿越者,而是晖朝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正四品佥都御史,从二品的布政使,皇帝陛下的心腹大臣。

一个晖朝官场的官员。

之后,余柏林又做了一件,进一步击碎了他三观和底线的事。

他为了稳定民心,写下了许多诗词文章,痛斥这些“卖国贼”。

在他的诗词中,有边疆将士的浴血奋战,以及他们的食不果腹;有边疆黎民的坚韧不拔,以及他们被剥削的惨状;有边疆望族的纸醉金迷,以及飞扬跋扈。

这是余柏林在穿越之后,在晖朝第一次写这么多即兴的诗篇。

在后世文学界,此次北疆之行是余柏林文学作品的井喷期,这其中涌出许多真情实感的佳作,不乏流传千古的名篇。

这些诗作也随着读书人口口相传,很快传进京城,传遍大晖。当对北疆一无所知的人吟诵余柏林的诗篇时,脑海中会不由浮现出余柏林诗作中描写的景象,被其中充沛的感情感染,产生思想上的共鸣。

这些人随着余柏林的诗篇的流传千古,被永久的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能翻身。

原本朝中还有人想借此发难,当余柏林的诗篇文章传遍京城的时候,当所有读书人都义愤填膺的支持余柏林的时候,所有官员不得不偃旗息鼓。

他们也感于余柏林的诗作中传出来的感情,对余柏林所经历的事感同身受。连利益被触及者,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余柏林这一番大量的创作,奠定了他在历史中被神化的爱国精神化身的身份。

但他自己对于自己这种功利性的行为,是十分厌恶的。

他所写的诗作的情感是真实的,但是他的出发点确实充满着算计的。

他知道口碑对于文人的重要性。有口碑在那,只要皇帝陛下还支持的前提下,朝中大臣就拿他无可奈何。

对于文人而言,口碑,就是手中的一杆笔。

余柏林在穿越前,作为国学家的时候,他对这种为了某种政治或者经济上的目的,而进行创作的事是持反对态度。

或许是他当时地位已经够高,国家也已经发展的够好,足以支撑文学的纯粹性。

但现在他将自己灵魂热爱的东西,当做了工具。

这对于一个文人而言,是十分难受的事。

但文人们却不得不把自己的才学当做工具。除了才学,他们也一无所有了。

以前余柏林笑话,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诗人大学者,他们创作中最多的,永远是给达官贵人的歌颂诗歌。

到了现在,他也半斤八两了。

曾毓对余柏林此番应对很是赞同,他也和余柏林一样,创作了不少诗篇。

但他对余柏林此后情绪压抑表示了不认同。

在他看来,文学创作就是要有一定目的性,才会有灵魂。所谓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品,本身就没有灵魂。

文学作品是人创作的,人怎么能不食人间烟火?

无论是隐世,还是入世,人所创作的作品,总是抒发自己的情感,从某种含义上来说,文学作品本来就是文人手中的工具,是他们为了抒发情感达到目的的工具。

所以只要是真情实感,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自身的。

看那诗作是不是真情实感,论质量就知道了。

余柏林的诗作既然能瞬间传遍大晖,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佳作,就说明余柏林的创作是成功的。他注入其中的情感是真实的,他书写的文字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不违背本心,所创作出来的作品就没有什么可耻的。

或许会被人诟病其目的性,但对于自身而言,这就是自己真实的诉求,不需怀疑自身。

无论身后是褒是贬,于我何干?

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我已经选择,那就不要再为身后那些虚名而惶惶不可终日。

曾毓送了一副牡丹图给余柏林,上面题诗道“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余柏林看着那一副牡丹图,闭门沉思许久。

曾毓以牡丹比喻余柏林心中坚持。牡丹被人誉为天香国色,以喻余柏林心中对文学不沾染尘埃的坚持。

但这种坚持再好看,再高洁,与人与国又有何用?只不过说起来让人夸赞一声而已。

枣花虽小,桑叶虽柔,但它们能结出果实果腹,能让桑蚕吐丝制衣御寒。我等读书人,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君王、为了黎民?

文人手中的笔,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平天下”的目的而磨砺。

余柏林对牡丹图和题诗观想许久,终于茅塞顿开,走出迷障。

是他想岔了。

先别提穿越前后社会背景不同,就算是后世,文人手中的笔,又何止是消遣?

不过是后世多用白话文,其用来抒发自己目的的文章也是白话文罢了。国学那时候是国之瑰宝,是技艺,是修养,是艺术品。所以才会超脱世俗之上。

而现在,诗词歌赋,都是世人惯用抒发感情的手段而已,并没有后世赋予的诸多意义。

就像是后世放在博物馆中严加看守的国之珍宝,在现在,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官窑花瓶,对于富贵人家,也就是插花摆设这一种用途而已。

余柏林想通之后,以“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一句诗回赠。

曾毓见后,拈须微笑。

此番互赠,也在后世传为佳话。

余柏林在打开心中桎梏后,行事更加雷厉风行。

布政使权力很大,有任命手下文吏的权力。

余柏林张榜求贤,一点不顾及别人关于他滥权的闲言闲语,开卷取吏。

边疆也有许多能人异士,一些屡考不中但本身具有一定才华之人。余柏林和曾毓经过精挑细选,再加上原本留下的下属,以及自己带来的人,重新选拔出文吏队伍,很快衙门就顺利过渡,开始了正常运转。

边疆大部分权力其实都掌握在驻军手中,所以即使望族嚣张,驻军将领也懒得多花心思。反正只要大局面不出问题就成。

他们想的是打胜仗,拒敌寇。其余之事,都不放在心上。

但余柏林要在边疆大力推行新作物,还要制作新武器,这些拖后腿的人,绝对不能留。

有封蔚和边疆勋贵的支持,再加上金刀卫以及曾毓的协助,余柏林终于将局面稳定,大权在握,并且顺便奠定了自己不好惹的名声。

现在州府中谁都知道,新来的布政使大人,人不可貌相,不但行事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手上笔杆子也非常犀利,论舆论,也绝对玩不过他。

而且他身后还有金刀卫虎视眈眈。

和金刀卫“勾结”的文臣不好惹,和手握军权的王爷住一起的文臣更不好惹。

这些望族胆敢私吞屯田,违背政令,明摆着边疆不少将领勋贵也得了其好处,为其遮掩。

但封蔚掌握军权之后,这些人就哑了火。

封蔚也是个狠人,和余柏林类似,不服就是干,揍到你服为止。

别跟我说什么勋贵世家开国功臣,作为皇帝胞弟,封蔚身份足以让所有自诩劳苦功高的勋贵住口。

何况大部分勋贵都站在封蔚这边,特别是郑家和卫家这两家镇守边疆的老牌国公爷,简直恨不得为封蔚摇旗呐喊了。

他们早就看这群人不顺眼了。自家世世代代为了守卫边疆而艰苦奋斗,好不容易局势好些了,这群人就记着那些蝇头小利。

士兵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要是大败,你手上那些金银珠宝顶屁用啊?

还想回到文宗时期,边疆城镇时不时就被抢掠一番的惨痛过往吗?

原来边疆文臣武将之间一直有间隙。

这不仅仅是边疆,应该是整个文臣体系和武将体系中,就一直有竞争、有比较、有矛盾。

派到边疆的布政使,必是京城御史。这些御史,看不惯边疆将领的不修边幅、不识礼数;边疆将领,也看不惯京中御史的穷讲究,乱比划。

所以他们之间在平日都是相互有敌意。但是,他们在面对外敌时,大部分时候,都会统一对外。待边疆安稳之后,再互掐。

这也是皇帝平衡边疆权力的一种手段。

但余柏林不同。

封蔚更也不同。

封庭完全不担心封蔚在边疆是否大权独握,是否言行得到监督。他只关心封蔚在边疆过得好不好,顺不顺心。

所以他派去了余柏林。

封蔚和余柏林之间会有矛盾?即使有,也在一顿充满爱与和平的切磋之后,飞快解决。

两人向来一致对外,谁蹦跶摁死谁。

在文武头子都如此和谐,甚至住一起的前提下,文臣武将体系相处的分外融洽,往日见面就要冷嘲热讽一番的情形再未出现。

曾毓在余柏林的带动下,又有妹夫张珊鼎力协助,和武将相处的也不错。

曾毓其人,是真正君子。他心胸开阔,不拘外物,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自己严格遵从礼仪,却对别人的言行上的小错十分包容,让武将们与其相处,十分愉快。

曾毓若是佩服人,那么无论对方是武夫,甚至寻常走卒,都会以平等身份相待。

而武将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对方对他们如此尊重,他们自然也报以尊重。谁也不想每次找文臣办个事商议个事情,就闹得满肚子不愉快。

再来,余柏林和曾毓都是状元郎,是真正厉害的读书人,是众人口中的文曲星公。武将对于真正厉害的读书人,还是十分敬佩的。

当封蔚时不时的炫耀一番余柏林曾经给他画的画像,刘溥偶尔也提及旅途中向曾毓讨要的墨宝之后,那些将领就对余柏林和曾毓更亲密了。

交情到位了,墨宝有木有可能来一幅?

这多有面子啊。

咱武将也不是想一直被人说不通文墨不懂风雅,要是家中挂着状元郎的墨宝,那多有面子啊。如果能被状元郎作画题诗,那简直可以骄傲一辈子。

若是那诗作传世,自己岂不也是千古留名了?

只是封蔚把余柏林护得紧,张瑚也把自己大舅子护得紧,他们一直被上司和同僚拦在安全线之外,没办法进一步建立交情,实在是让人遗憾。

张瑚自然被同僚们“针对欺负”,即使是封蔚,老牌勋贵,比如镇国公之类,也能和其摆谈摆谈。

长此以往,两人也是叫苦不迭。

但即使再叫苦不迭,两人也“坚守底线”,绝不松口。

余柏林和曾毓在两人的保护下,还算清静。

只是两人私下交流时,对此感到十分可乐,常常忍俊不禁。

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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