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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算是个遇事冷静的人,此刻也是神色巨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不停抖着,她双手握拳,竭力让自己冷静点,但声音里还是有了颤音:“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结婚的原因?”
顾恒止看着母亲,知道自己的回答,会令她失望甚至抓狂,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顾母闭了闭眼,胸口起伏得厉害:“你们是兄妹!”
顾恒止摇摇头,说:“妈妈,你心里明知道,我跟阮阮,没有血缘关系。”
顾母惊讶地张大嘴,她没想到,这个隐藏了多年的顾家的秘密,顾恒止竟然知道。
良久。
顾母提高声音:“顾恒止,就算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也是兄妹!从顾阮阮被抱回顾家开始,她就是你堂妹,这个事实,无可更改!”
顾恒止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是说服不了母亲的。
顾母又说:“顾恒止,你给我死了这份心思。顾阮阮已经结婚了,今晚算什么?一个有妇之夫,却跟自己的哥哥……她还要不要脸了?”她满脸的鄙夷。
“妈妈!”顾恒止皱眉,“我的心思,阮阮完全不知道,你别这样说她!”顿了顿,他说:“而且,阮阮要跟傅西洲离婚了。”
顾母微愣,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然后呢?你还想跟她结婚不成?”顾母厉声说。
顾恒止说:“是有这个想法。”
顾母抬手,毫不犹豫就扇了顾恒止一个耳光,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顾恒止神色平静地看着母亲,说:“妈妈,对不起。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别插手。当我求你。”
顾母盯着儿子,从小到大,他极少对她提什么要求,这是第一次,他用如此哀求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唯独这个,不行。顾家丢不起这个脸!
她“唰”地站起来,咬牙说:“你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我死!”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恒止在座位上又坐了一会,沉沉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了。
他刚走,隔壁卡座就探出一个头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满脸都是撞上了狗血大八卦的兴奋。
“啧啧啧,刚隔壁那是什么情况?狗血兄妹乱伦剧?”她咋咋呼呼地冲坐在她对面的女友说着。
女友像是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接她的话。
“喂!嘉乐?你在想什么啊?跟你说话呢!”女子伸手,在对面的人眼前晃了晃。
“哦,是啊。真是一个好狗血好精彩的大八卦啊……”乔嘉乐回过神,嘴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
“怡怡,我去下洗手间。”乔嘉乐站起来。
“哦,好啊。”
她走到洗手间,看了眼,两个隔间里都没有人,她将大门关上,然后拨通了傅云深的电话。
“傅总,有个超级大秘密,我想,你会非常非常感兴趣。”她嘴角噙着笑。
“哦?是什么?”电话那端,傅云深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
乔嘉乐也不急着说了:“明天公司见,我当面给你直播。”
“好啊,拭目以待。”
挂掉电话,乔嘉乐打开手里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顾恒止,就算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也是兄妹!从顾阮阮被抱回顾家开始,她就是你堂妹,这个事实,无可更改!”
……
乔嘉乐看着手中的录音笔,这是她为姐姐准备的,会随时录一些与父母在日常生活里的对话,拿去医院放给姐姐听。她没想到,这录音笔竟派上了大用场。她更没想到,为了躲避一场雨,随便进的咖啡厅,竟然还能听到这样精彩绝伦的秘密。
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嘴角勾起的笑愈加得意,还带着一丝嘲讽。
顾阮阮,若你失去阮家这个背景,傅西洲还会要你吗?
第十一章 终不舍
再深的怨,再深的芥蒂,在一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顾恒止回到家时,阮阮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今晚的事情,实在太令她震惊了。
哥哥……怎么会……
“阮阮。”顾恒止在她身边坐下来,阮阮下意识便往旁边移了移。
顾恒止苦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面对着她。
“阮阮,对不起。我说对不起,并不是为了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情,而是,”顾恒止声音艰涩,“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被隐藏多年的秘密。”
阮阮看着他,一脸的迷茫不解。
“关于你的身世。”他微微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阮阮,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小叔小婶的亲生女儿。”
阮阮耳畔“嗡”一声巨响,喃喃:“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他轻声重复着,见到她脸上巨大的震惊神色,他心中有些许不忍,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残忍。
可之前的那一吻,他必须做出解释。
那份感情,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在今晚之前,他也并没有决定袒露于她面前,也许是今晚她营造出的气氛太过美好,烛光美酒,她久违的笑容,令他迷了心智。
那一吻,如此情不自禁。
但他不后悔。
“哥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阮阮皱着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玩笑的端倪,可他的神色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
“我没有开玩笑。”
她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丫头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骗你,我也永远不会骗你。
阮阮的手指开始发抖,然后是腿,再是嘴唇,仿佛忽然被人丢到了冷库里,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阮阮。”顾恒止伸手握住她的双臂,想要拥她入怀,却被她推开。
她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没有成功,她起身时身体依旧在颤抖,她朝门口走去。
顾恒止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她推开他,声音几乎喃喃:“我一定喝多了,产生了很多幻觉,我出去吹吹风……”
今晚的一切,她都不相信。
或者说,她拒绝去相信。
顾恒止挡在门口,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直面着他:“阮阮,对不起,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趁虚而入也好,我都承认。我今晚对你做的事,不是一时冲动。我爱你,阮阮,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我爱你,很久很久了。”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他其实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并不是明智之举,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此刻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阮阮呆呆地望着他,她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一种很熟悉的东西,她凝视着傅西洲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固执的、深不见底的深情。
她闭了闭眼,双手紧按在太阳穴上,她并没有喝醉,却觉得脑袋要爆炸了,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般。
最后是顾恒止离开公寓,留给阮阮独自的安静,她需要空间与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令人震惊的一切。
他离开时,阮阮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十五岁那年的春天,他记得很清楚。那是清明节,全家照例去给阮阮的父母扫墓,母亲一大早就在准备祭拜的食物。他听到父母在厨房里交谈,母亲叹息着说,世钧也真是命不好啊,这么早走了,连个血脉都没留下。父亲说,阮阮去祭拜,也是一样的。母亲说,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一样。父亲就呵斥她,管着你这张嘴,待会见到阮阮与阮家的人,别乱讲话。母亲说,当初弟妹在医院里生下的孩子没活成,你们兄弟俩就出了这个主意,抱了个弃婴来冒充亲生儿,还瞒着她与阮家,我就不太赞同,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那时候,他听到这个秘密时,震惊不亚于今晚的阮阮。后来他再见到她时,对她便多了一份怜惜,总想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那种感情,随着岁月,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情愫。
阮阮一夜未眠。
天亮时,她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收拾放在顾恒止家里的一些物品。
打开公寓的门,她愣住了。
顾恒止竟然靠坐在门口正睡着,他睡得极浅,阮阮刚蹲在他面前,他便醒了过来。
阮阮轻问:“哥哥,你怎么……”
“我不放心你。” 顾恒止凝视着她青黑的眼圈,说:“你一夜没睡吧,这么早,你要去哪里?”他看一眼她手中的行李袋。
阮阮站起来,也将他拉起来,说:“哥哥,你进去睡会吧,我去山庄那边收拾下东西,然后回莲城。”
顾恒止挽留的话涌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想起昨晚,她对他说的话。
她说,哥哥,对不起。
没头没尾的话,他却知道,她在拒绝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听她亲口说出来,他心里的失落还是那样重,那样难过。
他知道,他与她的关系,并不会因为这个夜晚,而有所改变。
顾恒止抓过她手中的行李袋:“我送你。”
阮阮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他蹙眉,语气有点不好:“阮阮,你以后都要跟我这么生分了吗?”
阮阮叹口气:“那你去洗个脸,我等你。”
她其实只是担心他没休息好,开车太累。如果说她心里对那个吻完全没有一点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可她也并不会因此而远离他,她只是太过震惊,一下子难以消化,也很尴尬。在她心里,他是家人,是包容宠爱她的兄长,是她从小到大的信赖与依恋。
她对他说对不起,是因为,哪怕明知道他的感情自己无以回报对等的爱,却也不想因此而远离他,失去他。顾恒止说他自私,她想,自己也是一样的。
从山庄收拾了行李,顾恒止开车送阮阮回莲城。
实在是累极了,阮阮蜷在后座上睡了一觉。再醒过来,车子已经抵达了阮宅。
下车时,阮阮问顾恒止:“我外公知道吗?”
顾恒止说:“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被我爸妈隐瞒得很死。”顿了顿,他问:“你要告诉你外公?”
阮阮闭了闭眼,轻轻“嗯”了声。
顾恒止蹙眉:“可是……”
阮阮打断他:“哥哥,你知道的,我从不贪恋阮家的一切。”
顾恒止点点头:“随你自己的心吧。”
沉默了片刻,她咬咬唇,轻声问:“你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顾恒止摇摇头:“我爸也许知道。阮阮,你想找他们吗?”
阮阮掩面:“我不知道……”她打开车门下车,“哥哥,回去的路上你小心开车。”
阮家的保姆阿姨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到阮阮,赶紧接过她的行李,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满面憔悴,心疼不已,说晚上要给她炖汤补一补。
阮阮看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悲凉,这个家,原来也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是工作日,预料中的,阮荣升不在家,陶美娟与阮皓天也都不在家。
阮阮没有给阮荣升打电话,回房补眠,打算等外公晚上回家再谈。
而这个时候,陶美娟正坐在傅云深的办公室里。
傅云深亲自为她泡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陶总,喝喝看,别的不敢说,我这泡茶的手艺,可不比茶楼的差。”
陶美娟是个急性子,她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进来十分钟了,可傅云深却正事不谈,慢吞吞地给她表演茶道。
她皱眉:“傅总,你约我见面,说有事情谈,不会就是来喝茶的吧?我待会还有个会议。”
傅云深抬眸看了她一眼,心想,看来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