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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说了爷爷而已。
奕轻宸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只看得奕少衿手心儿冒冷汗。
等他上楼,楚乔已经反锁了房门。
叹了口气,这才下楼倒了杯水喝。
“吩咐厨房重新帮我做份午餐。”
他对一旁的吕管家吩咐道。
吕管家微微鞠躬,“抱歉先生,夫人刚打电话来吩咐过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直到明儿早餐之前不准厨房给您准备任何食物,夫人说您好像吃饱了有点儿撑,不过您可以喝水。”
“……”怎么听着好像在骂他。
奕轻宸无奈,又喝了几杯水,强压下方才吃得太咸带来的不适,这才换上运动服去草地上跑圈儿。
约摸下午五六点光景,受邀请的宾客便接二连三地到来。
作为庄园的女主人,楚乔自然要盛装下楼迎接。
奕轻宸跑了一下午圈儿,这会儿正累得半死,不管不顾地上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便再也不愿意起来。
十公里,就差负重了,当年训练好歹还让吃了顿饱饭。
“亦君还没回来?”楚乔扫了眼现场。
奕少衿摇头,“他今个儿上午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我刚又给他打电话了,依旧无人接听,也不知在搞什么,可别到时候拆台才好。”
“应该不会吧,昨儿个不都说好了吗?说不定晚点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楚乔心下自然着急,这宾客都到齐了,寿星却不见了。只是当着宋婉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
一旁的宋婉虽然面上如常,然而手中的绢帕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强笑道:“再等等吧,说不定是叫什么事儿绊住了,一时走不开。”
楚乔陪了两声笑,随便寻了个借口上楼,奕轻宸还在睡,她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席亦君去了个电话。
几声急促的等待音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亦君,在哪儿呢?”她不由得欣喜,随便试试而已,想不到真就打通了。
那头只有风声。
没一会儿,电话便被挂断。
楚乔出了房间,一面走一面琢磨席亦君的去向。
今天可是他生日诶,他到底能去哪儿?
生日。
十月五日。
十月的秋天。
蒙奇奇,欧培拉,沉默的男孩儿……
她忽然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驾车离去。
外面夜已深,华灯璀璨,秋夜凉寒。
依旧是那个公园,依旧是那棵树下,依旧是那个沉默的男孩儿。
楚乔顿觉眼眶一热,时光又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她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席亦君安静地坐在树下,仿佛入定。
脑海中全是十五年前那日午后她拉着他的手给他唱歌的画面。
所有人都忘了,十五年前他离家出走的日子正是他的生日。
只是,那天我等到了你,那么今天呢?
你还会来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他蓦地抬头,黑亮的眸中尽是欣喜。
十五年前的女孩儿此时就站在他面前,唱着十五年前唱过的歌儿,手里拿着一块儿与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欧培拉。
“亦君,生日快乐哦。”
明知道是冲动了,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想找回些从前的美好记忆,想找回画面中母亲依旧温婉的笑容,以及对于这个有自闭症后遗症大男孩儿的怜爱。
很多很多复杂的情愫交织在一起……
他笑了,一如十五年前的午后一般,只是彼时阳光此时星光,温柔地洒在他冷峻的脸上,凭添深意。
其实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是不愿让别人知道吗?”她想起早晨的蒙奇奇,他明明早已认出她来,却从来缄口不提。
他应该是把她当成了童年记忆中的温暖。
在他离家出走,最孤独最饿的时候,她给了他歌声和蛋糕。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不愿意不被人碰触的小秘密埋藏在心底。
席亦君点点头。
“那好,这就当做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谁也不告诉。”楚乔朝他伸出小拇指,下意识地将他又当成当年的小男孩儿。
保护他的秘密,也保护自己少有的童年回忆。
只是男孩儿已经长大,此时的席亦君自然不会再用当年纯粹的感情来面对她,他不说破,是怕连这唯一的能够守护她的机会都失去。
他笑着学着她的样儿伸出小拇指。
当两截小指勾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柔软到几乎要融化。
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看着他满足地吃着。
席亦君忽然冲动地插起最后一块,送到她嘴旁。
楚乔笑了笑,没有多想,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才道:“走吧,咱们回庄园,客人们都在等着呢。”
“好。”
他将她送上她自己的车,眼瞧着她开车离开,这才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楚乔一进门,奕少衿便追着她问:“刚去哪儿了?轻宸那儿找你都快找疯了,电话也打不通。”
楚乔看了眼同样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冲她晃晃,没电了。
“朋友打电话有点事儿。”既然已经答应要保密,她自然不会再提起。
“快去劝劝爷爷吧,亦君还没回来。宋家父母那边面上挂不住,这会儿爷爷正在小客厅发脾气呢。”
“好,我知……”
两人正说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跑车轰鸣声。
吕管家兴高采烈地往里跑,“回来了回来了,亦君少爷回来了!”
一旁的宋婉这才松了口气,当下也顾不上两人是前后脚回来的,立马端了笑脸迎了上去。
“走吧,咱们先去吧外公哄出来。”
楚乔拽拽奕少衿。
没一会儿,众人便全都集中在了大厅,席亦君难得给面子切了宋婉亲手做的蛋糕,后者脸上的笑便抑制不住便得往外漫溢。
“给。”
宋婉从佣人手中接过第一份切下的蛋糕,递到他手里。
席亦君淡淡地扫了眼,“我不爱吃甜食。”
从来不是因为喜欢欧培拉的口味,而是因为吃着它,可以想起那个人。
她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拿着那份蛋糕一时间给也不是,放也不是。
少衿明明说他是喜欢吃欧培拉的,可是现在……
“不爱吃就给我吃!”奕少衿一把夺了过去,“哪儿来那么多的怪毛病,都是跟轻宸学的。”
“老婆,你刚去哪儿了叫我一通好找。”
奕轻宸懒理奕少衿,一见到她身旁的楚乔,赶忙搂住了她胳膊。
楚乔淡漠地抽回手,“离我一米远。”
“老婆,到底怎么了嘛,为什么不理我?”奕轻宸几欲抓狂,又不敢对她大声儿,只能耐着性子道。
“没怎么啊,挺好的。”
“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好吗?你这样我瞧着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撒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奕轻宸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撒谎?
她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可那也算不上撒谎啊,最多算是善意的隐瞒。
毕竟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提起过这事儿。
见他出神,她愈发来了火气,只是碍于在场人多,也只能压着嗓子道:“我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你第几回骗我了,奕轻宸,我真的没有耐心听你一次次欺骗一次次道歉,感情并非有爱就够了,还需要彼此间的信任,明白吗?”
见她转身欲走,他赶忙追了上来。
“是因为那件事儿是吗?如果是因为那件事儿的话,我可以坦白的。”
“现在坦白,会不会太晚?早知道不撒谎不就结了?”
“老婆,那事儿真不怪我,是家里做的决定,而且那个时候我还小,实在是……”
“你还小?”楚乔鄙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你还小?二十八岁了你还小?那我这样的是不是算还没出生?”
虽然奕老爷子也对她撒谎了,可奕轻宸无论如何都不该推到家里去,找的什么烂借口!
他还小!
她面上挂着嗤笑,拉过一旁的奕少衿,“麻将去。”
“老婆,你听……”
没等他上前,奕少衿直接一把将他推开,“你走开!”
再后来,麻将桌旁围了一圈儿的人,他也不好多说,只能先上楼等她。
结果到了夜深也没见她回房,下楼一看,楼下的宾客早就散了。
“夫人呢?”
冷着脸扫了眼一旁的吕管家,后者唯唯诺诺地垂下头。
“说!”
“夫人说让您好好儿反省反省,在您想明白您的错误之前,暂时分房睡。”
“开什么玩笑!她人呢?”
“在另外的客房。”
“带我去,把备用钥匙带上。”
见吕管家站着不动,奕轻宸的脸色不由得又暗了两分,“傻站着干嘛?”
“老奴不敢。”吕管家几乎快要把腰弯成了一百八十度,“夫人说了,全家若是有谁敢帮您,那么大家都得跟着一块儿遭殃,而且下场必定比您惨烈。”
“钥匙给我。”
吕管家摇头。
“反了你了!”
“先生,您放过老奴吧,回头夫人怪罪下来……”
“求先生高抬贵手,放过咱们吧。”后面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帮佣人保镖,全都恭敬道。
“你们怕夫人怪责,就不怕我怪罪?”
众人异口同声道:“夫人说了,若是先生敢惩罚我们,她就惩罚您,若是先生敢开除我们,她就开除您!”
“什么!”奕轻宸气极,“这真是夫人说的?”
居然还敢开除他,居然还敢联合一帮佣人孤立他!
这小女人,就该把她折腾得下不来床才是!
“千真万确。”
“大晚上的,嚎什么?”
楼梯口,忽然传来慵懒的女声。
奕轻宸心下一喜,忙抬头望去,“老婆!”
楚乔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只是站在楼梯口,也不下来,一干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不想睡,那就在屋外跟着保镖们去巡逻吧,正好体验下民间疾苦,以后才会更懂得珍惜。”
奕轻宸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她已经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楚乔站在窗口,远远地看着楼下庭院里奕轻宸的身影,直到他感知到背后的目光,朝窗台望来时。她这才愤愤地拉了窗帘往床上一躺。
敢骗我!看我整不死你!
一早起来,奕轻宸已经成了全庄园的笑话,也成了全庄园排挤的对象。
“老婆,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他洗了个澡下楼,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颗粒未进,真的很饿。
偌大的长条餐桌,一人一把椅子,连多余的都没有。
“老婆,咱们谈谈好吗?”饭可以先不吃,话一定要说清楚,再这样怄下去,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只是她可是个怀着孕的,容易伤身。
“谈什么?弹琵琶还是弹钢琴?”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但绝对不是现在。敢骗她这么久,不收点儿利息说得过去吗?
从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却被折腾得灰头土脸,一桌子人皆憋了笑。
“哎呀我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儿!”奕少衿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儿,“我这辈子就没瞧见过轻宸吃瘪的样儿,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
让你说我!
奕轻宸冷冷冲她递去一记眼刀。
“呀呵,还敢瞪姐姐!小乔,削他!”
“好了,说说吧。”许久,楚乔终于搁下手中的刀叉,缓声道:“把你的问题都交代交代。”
奕轻宸此时已经顾不上她即将可能爆发的盛怒,对于他来说,眼下她能恩赐给他这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已经是仁慈。
“我交代,但是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或者咱们换个地儿?”家丑不可外扬,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