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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呢?”
杜鹃“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这么好的天赋?不过,教学的确有关系。”
她静心想了一下,组织了下语言,才道:“就拿做文章来说,通常人爱用典故,以显示自己学识渊博;或者直接抄录古书中的句子。看似高深,说破不值半文钱。而真正胸有丘壑的人,是忌讳用艰涩幽深隐僻词句的;若要引用,也大多选耳熟能详的词句,虽然出自古书,却与街谈巷议没分别,只要贴合自己需要就行。像李白、杜甫等人,很多诗句看似浅白,寓意却深远。除非特别的文章诗句,或者有大才华的人,尽量不要堆砌华美晦涩词句为妙。用的不贴切,就是‘说破不值半文钱’了,毫无意义。”
这是她前世从一本类似《世说新语》的杂谈书中看来的,好像是一位清朝人所着。
说到这,她忽然又想起一事,更起了谈兴。
这是她的职业习惯:讲课的时候不爱照本宣科,常常把所看过的知识融汇到所讲内容中加以发挥,学生听了便不觉得枯燥。
她是想起金庸的武侠小说了。
金庸的小说雅俗共赏,上至高等文化人,下至庸俗市民都爱看,因为其内容不仅仅局限于快意恩仇和热血意气,还融入了佛道之理,和很多人生感悟。
她想起《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向张三丰学太极剑,《笑傲江湖》中,令狐冲向风清扬学独孤九剑,其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便对林春道:“我刚才是提醒你:学文忌生搬硬套、不知变通。你本身很有灵性,我怕你被各家学说束缚住了思维。圣人的文字从古至今有不同解说,我们可观各家所长,却不能被束缚。其实不光学文,学武也一样。师傅教了你拳法或剑法招式,若是临敌不知灵活运用和变通,便永远不能提高;若领会其中意理,便忘掉一招一式,随机而发,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甚至观看飞禽走兽,自创武功,那才是大成。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林春本就听得专注,这时眼中更加爆出神采。
黄鹂也睁大了眼睛,道:“二姐,不晓得的,还当你是武林高手呢。无招胜有招,这是真的?忘掉了,还打什么?”
杜鹃道:“当然是真的。我武功不高,比不了给你们看。我举一例:有人学舞蹈,长期观看孔雀姿态,最后创出了孔雀舞;五禽戏,据说就是华佗创出来的。但是,无论人还是动物,其姿态动作都是千变万化的,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肯定落于下乘;只有随心所发,临机应变,才是上乘。”
林春不知为何,嘴巴咧开老大。
杜鹃嗔道:“想到什么了,还不说?”
他便笑道:“我带如风上山的时候,我常跟它比赛,学着它一样奔跑、扑击、跳跃,我就感觉:师傅教的武功其实可以变化出许多样式。嗯,就是你说的随心而发。”
说完起身,也不见拉开架势,双臂前伸,一个虎扑,竟纵身从杜鹃头顶上窜过去了,轻轻巧巧落在她后面一丈开外的地方,手上拿着杜鹃的发簪。
杜鹃惊得叫一声,转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林春被她看得摸不着头脑,讪笑道:“我理解不对?”
杜鹃大叫道:“嫉妒死你!为什么你这样聪明?”
林春顿时呵呵笑起来,他特别喜欢杜鹃用这样的方式夸他。遂走回原座坐下,又将发簪还给她。
黄鹂心痒痒的难受,一个劲地追问林春,是如何悟出这些道理的,又怎样练习。
杜鹃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他教你,你还不如把小姨父教你的东西学透呢,没准哪天也悟出来了;要是贪多嚼不烂,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永远别想悟出来。”
屋外,黄元听得出神。
他怔怔地想,难道林春是杜鹃教出来的?
杜鹃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昝虚极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就听屋里杜鹃又道:“天下大道是相通的,文学如此,武学如此,书画也是如此,木雕技艺也是如此,甚至厨艺都是如此。就说我教他们做菜,他们总是盯着我学配料、看火候等,学一个菜是一个。可我看他们用平底锅烙饼,上下同时加热,我当时就想出了好几个新菜和小吃……”
黄鹂不等她说完就跳起来,大笑不止。
原来,这客栈也是有特色小吃的,就是一种烙饼。
是用平底锅烙的,上面的锅盖也是平底、铁制的,还带有边沿,仿佛是另一层锅,上面燃烧炭火。做饼时,上下一齐加热,那饼的外层就焦香酥脆。
杜鹃见了这个东西,便将前世的铁板烧改编版弄出来了,又将烙饼的花色品种增多了,还创出好些新菜式,确是随心所欲。
林春望着她笑,“你也好聪明呢!”
他说自己做木匠的时候,无论大爷爷教他什么,他都能想到其他,所以不明白旁人为什么那么呆板不知变通。
第251章师生之情(2)
杜鹃听后十分无语。
又告诫他,万不可把这话说出去,会引人嫉妒的,人家以为他故意嘲笑人呢。
因说起他正要做的木雕,杜鹃道:“你要好好酝酿。虽然之前做过,心里有稿子了,但做这大幅的,花费时间长,要长时间沉浸在激情的状态,就难了许多;不比那小屏风,可以一鼓作气完成。”
林春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
杜鹃又道:“就这个题目来说,这也许会是你这一生中做的最出色的,以后未必能做得更好。”
黄鹂奇怪地问道:“以后手艺提高了,当然能做得更好。怎么说做不出更好的呢?”
杜鹃看着林春问“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林春微微摇头,不解地看着她。
杜鹃道:“这四扇屏风,分别描绘四幅图景,但都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少年锐气’!在你这个年纪,正是满怀激情、朝气蓬勃的时候,所以很容易将这股朝气融入作品中。而随着年纪增长,经验阅历也增长,心性难免变得谨慎。与年轻时候相比,虽然技艺更纯熟,见解更透彻,但行事却喜欢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动,务必做到算无遗策。少年人就不一样了,有时明知没有胜算,也会凭着一腔热情,义无反顾地前冲。所以,以后你就算技艺提高了,也未必还能完美地诠释这种少年锐气,因为心态不同了。”
她脑中浮现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完整版的《少年中国说》有一系列少年和老年人对比的内容,深刻地剖析了两个年龄阶段人生的不同心态。
简单说来,人随着年龄增长,心思越发缜密,同时也会失去一往无前的少年锐气。年长之人很少还能保留少年人的冲劲,即便具备豪情和气魄,也必定是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那,便与少年的锐气又不同了。
林春听后肃然,沉声道:“我一定好好做。”
外面,黄元听到这。方才从遐想中清醒,整整衣衫,正要进屋,然这时又听见屋内林春说起别事,顿时又住脚,要听杜鹃怎么答。
屋里,杜鹃继续缝衣裳,黄鹂也开始缝枕套。
因天热,手上容易出汗,拔针的时候。一拔一滑,很费力。她只好掏出帕子不停擦试。正心烦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抬眼一看,原来是林春手执一把大蒲扇,横着摇来摇去。帮她和黄鹂扇风。
林春一边扇,一边劝道:“别做了。歇会儿。天太热了。我下次不是要跟你们一块回家吗,我把冬衣包着带来就行了。”
杜鹃瞅着他笑道:“带来?你去年的衣裳还能穿?你也不想想,你比去年长高了多少。大头婶子年年帮你们几个缝衣裳,都撵不上你们长个子的速度,眼睛都要熬瞎了,背都驼了!”
说完重新低头缝制。
林春听了哑口无言。
杜鹃没听见他接话。抬眼一看,少年正凝视着她,一面轻轻摇着蒲扇。那黑亮的眼睛再不像以前单纯无邪,仿佛盛满了千言万语,无尽的情意充盈其中,晃一晃便溢出。
她心里“咯噔”一下。
少年长大了。开窍了!
她苦笑着想,幸好他被赵御史推荐进了书院。
除了暂时跟她分开,再学个几年,眼界开阔了,见识的人多了。想必不会再执着于她。
于是,她故意对他笑道:“你不用太感激我。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婶子奶大了我。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听说你爹给我们定的亲事,觉得他算计了我爹。我当时就发誓呢,要把你家闹得鸡飞狗跳,叫你爹过不安生日子。”
林春忍笑问道:“那你怎么没闹呢?”
一边“呼啦”加快扇风,两眼闪闪地看着杜鹃,显见很喜欢这个话题。
杜鹃撇嘴道:“你以为我不想?我整天想祸害你们家,可是秋生哥哥、夏生哥哥,还有你,都那么好,我投鼠忌器,下不去手呢!”
黄鹂听了放声大笑。
林春哭笑不得地看着杜鹃,心里却很欢喜。
他往她身边凑近些,为大头爹说情,“我爹那个人,就是有点小气,其实人很好的。他是真心喜欢你。他常常说,要是能生一个跟你一样的闺女,他睡着了都能笑醒呢。”
杜鹃抱怨道:“好什么?你敢说他没算计我爹?”
她想起当年吃奶那段日子的事,那可是她亲耳听见林大头夫妻说的话。可惜不能把这事告诉林春,不然他要把她当妖怪了。
林春正要说话,黄元和昝虚极走了进来,笑问道:“怎么算计咱爹?”
黄鹂惊喜地站起身叫“哥哥回来了?”
忙放下手中针线活计,一面让座,一面走去桌边倒茶。昝虚极虽然是她见过的,到底不熟,又是少年男子,因此脸儿红红的,不敢看他。
杜鹃和林春也招呼二人,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姑娘找到没有?”
黄元摇头,接过黄鹂端来的茶,一气喝干,一面从腰间解下折扇,轻轻扇着,慢慢将这几天的事告诉杜鹃。
他们也问出了陈青黛主仆的行踪,是往东边去的。然追了两天,也不见她们踪影。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昝虚极便出头,找了江上跑船运的帮派老大,会同昝府在东面各地的铺子,一得了消息就传回来。安排妥后,他们才回来了。
杜鹃见黄元一脸疲倦,劝了他几句。
昝虚极看着杜鹃道:“刚回来,就听见黄姑娘高论,获益匪浅。姑娘小小年纪,竟有书院夫子讲学时的风采,真令人可敬可佩!”
杜鹃无暇与他客套,转脸瞪着黄元道:“你偷听?”
黄元微笑道:“不是偷听,是大大方方地听。觉得你说得精彩,就不敢进来打扰,省得惊扰了你的思路。”
说毕,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又接着道:“昝兄跟着我奔波了几日工夫。很是辛苦。我要请他出去吃饭,他一定要来这吃,说二姐和小妹做的菜好吃。怎么你们有工夫闲话,还没做饭呢?还是你准备晚上带爹娘逛街。想出去吃?”
杜鹃失笑道:“这真不巧了。这两日我们都没做晚饭,都是吃客栈的饭菜。”
一面将这几日教手艺的情形说了。
黄元朝昝虚极摊手道:“这可没法子了。现做也来不及了。昝兄不如回家吃去好了。”
昝虚极瞅着他道:“你老想赶我走是为什么?客栈的饭菜我也不是不能吃。既然碰上黄姑娘和林兄弟讨论学问,何妨我们也加入。在下虽然不才,好歹也懂些皮毛,或许能让黄姑娘和林兄弟有所收获也不一定呢。”
黄元轻笑道:“本是怕怠慢了你,才这么说的。你既不嫌弃,就留下来好了,我怎会赶你走呢?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