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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惹怒了这条老龙!
炎威太子躬身道:“父皇说的是。儿臣是不怕的。”
黄元在旁叫道:“太子殿下。”
叫一声,并没说什么,似乎提醒太子什么事。
太子眼神一闪,遂对龙日王子和各国使臣道:“承宝象国王子盛情,邀请父皇和本宫观看了宝象国勇士风采,本宫也想择日请各位观看我大靖军威。”
说着又转向正元帝,问道:“父皇看三日后如何?”
正元帝点头道:“就三日后。”
原来他们早说好了,只不知演什么。
于是炎威太子又对使臣们重申了一遍。
这下。不但各国使臣,连大靖朝臣都疑惑了:
太子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才和手段不成?
龙日王子见炎威太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心中越慌,强自镇定。
这时杜鹃走上台阶,正元帝对她招手。“靖安过来。”
杜鹃忙上前,笑吟吟道:“皇爷爷!”
瞟一眼林春,止不住得意和欢喜。
正元帝看得有些好笑,牵了她手,面向演武场朗声道:“传旨:东宫太子舍人林春,文武双全。才德出众,今将靖安郡主许之,择日成婚。”
顿了下,接着又道:“令安定伯侄孙女自行婚配。”
牵扯数月的风波被老皇帝一句话消弭于无形。
充分展示了帝王的威力和乾纲独断。
以前,不过是林春不够资格让他行使这威力罢了。
现场先是一静。接着此起彼伏响起恭贺声。
连龙日王子也按下混乱思绪,先向太子道喜,又对林春道喜。
喧闹中,有细心的朝臣发现:皇上没有封赏林春官职。
还是心下没想好,要斟酌后再定?
林春被突如其来的圣旨砸晕了,愣愣地看着站在皇帝身边的杜鹃。
杜鹃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场合赐婚,又欢喜,又意外。
她也看向林春。两人相对傻笑。
笑了一阵,她却有些恍惚起来。
几年的心愿尘埃落定,令她心头一松。
跟着。心底就泛起一股不安。
她不由自主看向黄元。
果然,黄元怔怔地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强笑道:“微臣恭喜郡主!”
这一次,他掩饰得很无力,眼底清清楚楚闪现一抹痛楚,就算勉力收敛。依旧显得黯然神伤。
杜鹃对他微笑点头。
她不会再犹豫了!
也无法回头了!
这样的痛楚,他们相互间早已承受多次。又何止今日。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心中空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急剧流失。
她感觉心神骤然被扯出身体。茫然看着面前这群人:一个个笑着对皇上太子道喜,对林春恭贺,对林大猛夫妇和九儿恭贺;皇帝又吩咐礼部和钦天监官员,为靖安郡主择良辰大婚;礼部官员回说,郡主婚事必须排到明年,因为要先为太子选妃;她看见自己满脸微笑,对前来恭贺的人点头致意……
黄元不再注视靖安郡主,将目光投向秋日长空。
就好像,静静地看着她的灵魂!
还有林春,不再欢喜地傻笑,也静静地看着她。
他,似乎看出了她心神分离。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九儿帮他应对别人。
偌大的演武场沸腾喧嚣,没有人注意他们三人神游天外。
在这锦上添花的人生巅峰时刻,从不悲秋伤春的杜鹃恍惚听见那首经典名曲,声韵凄婉,*醉魄。仿佛回荡在半空中,又似乎飘在心底,萦绕不绝,挥之不去:
……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
她不禁失笑,又想大笑——
她这样的人,也有这样的感叹?
可哪里能笑得出来,分明是欲哭无泪!
不知何时,人群开始散去。
众臣簇拥銮驾回宫。
王皇后召大猛媳妇相随,杜鹃便陪在一旁,依然神魂分离。
这感觉很奇异:她一面腾出心思浑浑噩噩,一面躯体还笑脸迎人,这是什么功夫?还是她真的变神仙了?
那赵晴和张均宜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拉着她问不停。
原来,她们竟然才托了人混进来,所以没看见比试盛况。
杜鹃仿佛找到事干了,告诉她们比试的振奋人心,指望叙述林春的荣耀让她无法分心别事,“林春练成了神虎功,人虎合一,无坚不摧;把武功融入雕刻……”
赵晴听得张大小嘴。跟着跺脚道:“都是均宜,昨晚就知道这事,偏不说。要是早叫了我,咱们跟小王爷一块进来,不就看见了!那么多人都来了。偏咱们就不能来?”
张均宜低声道:“郑世子都那样了,你还只想到玩?”
赵晴振振有词道:“我们就是来帮他报仇的!”
杜鹃忙拦住二人,说林春已经为郑世子报仇了。
一路说笑,后来她们两人跟玄武老王爷出宫,杜鹃陪大猛媳妇去坤宁宫。皇后招待大猛媳妇吃茶说话,杜鹃趁着去梳洗的工夫。去到以前在坤宁宫歇息的套间内。所有喧嚣褪尽,那心神方才归位。
忽然间,她就撑不住了,泪水激涌而出。
冷霜率人伺候杜鹃梳洗,见她这样。不禁一愣。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不对,大闹京城的时候郡主哭过。
可眼下大喜的时候,怎么会哭呢?
灵隐灵烟急忙示意宫女们都出去,只留下冷霜和寒露。
她们几个就静静地站着,任凭杜鹃流泪,也不问。
杜鹃这时心思十分混乱,脑中跟过电影似的,前世今生各种生活片段飞快闪过:有和李墩之间的。有和林春之间的;有黄元和昝水烟之间的,有她和黄元之间的;一会想起林春带她逃离黄蜂岭,跟着又是黄元被凌燕打得高高飞起……
她静静地流泪。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
这到底是伤心呢,还是高兴的呢?
四个侍女都疑惑万分,却都不出声。
好一会,还是冷霜先忍不住,上前轻声道:“郡主,郡主干娘还在等着呢。她初次进宫。恐怕拘束……”
杜鹃立即惊醒,急忙道:“快打水洗脸。”
她暗自后悔:干娘一个乡下媳妇进了皇宫。就算皇后不会对她摆架子,那阵仗也够她战战兢兢的了。自己只说回来平静一下,怎么哭了这半天?
一面想,一面催冷霜快些。
寒露早唤人另打了热水来,和冷霜伺候她梳洗。
洗完看了看,眼睛还好,没有肿。
她是静静流泪,没有揉,也没有放声哭,所以不算严重。
冷霜打开妆奁,然看着那张脸:眉是黑的,眼是亮的,腮颊是粉红的,唇是殷红的,一应脂粉都用不上,便只帮她搽了点梅花晶莹露润肤。
寒露帮她重新挽了头发,戴了簪环凤钗。
梳好后,看着镜内人儿轻笑道:“帮郡主梳妆最容易,好像所有装饰都不用,奴婢们倒省事了。”
杜鹃起身,捏了她腮颊一下,道:“你真会说话。”
一面就往前面走来。
走到隔间后,就听外面传来大猛媳妇的说笑声:“……皇后娘娘想,天底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爹娘?偏心那是有的。有的娃聪明讨喜些,有的淘气费神些,做爹娘的就看的不一样重了。那黄家两个老的就是这样,对老大不那么上心,心疼还是心疼的。他们也是老实人,就是不大会做人,心眼不坏。偏郡主的养母也是个倔脾气,不会讨公婆喜欢,不像民妇,好歹仗着嘴巴伶俐,在公婆跟前还能混个脸面,她呀,孝敬了还不落好!婆媳都这样,不就吵起来了!呵呵呵,从她接了郡主回去,等郡主会走路说话了,那日子就好了。娘娘不知道,郡主小时候可聪明伶俐了,一张小嘴几个人说她不过。黄家两个老的就被她制住了,摆弄得团团转……”
听到这,杜鹃便走进去。
只见王皇后坐在炕上,满脸含笑地看着面前。
在她对面,大猛媳妇正说得热闹呢。
“干娘说我坏话!”
杜鹃笑着上前,帮她续了些茶。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佩服这个干娘:在乡下“嘴一张,手一双”还说得过去;这进了皇宫,在皇后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可不是一点能耐。
大猛媳妇忙站起来,笑道:“郡主来了?快请坐。”
杜鹃就在皇后身边坐了,很安静乖巧,与平日不同。
皇后只当她亲事定了害羞,也不在意,只和大猛媳妇说话。
大猛媳妇说的是杜鹃小时候的事。
“……黄家三朵花出名的很。那最小的闺女,叫黄鹂的,鬼精鬼精的,不知道多机灵,可惜没了……”
王皇后急忙问:“怎么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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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悼亡(二更求粉红)
杜鹃身子一僵,不知该怎么答。
大猛媳妇叽里呱啦将缘故说了,“……可怜去找郡主,就再也没回来了。”
王皇后震惊不已,道:“怎么没叫人去找?”
大猛媳妇道:“怎么没找?找了许多天呢。”
王皇后看向杜鹃,“这事没听你说过?”
杜鹃尴尬道:“孙女……想起来难受。”
大猛媳妇忙道:“娘娘快别说了,郡主那时候可伤心了。”
王皇后眉头微皱,不知想起什么,半天不出声。
大猛媳妇见她有些倦了,就适时告辞。
王皇后也不留她,赐了许多东西,又命杜鹃送送她。
杜鹃道:“皇祖母,孙女送了干娘就回去了,明早再来给祖母请安。”
皇后点头道:“也好。你就陪你父王用晚膳。”
当下杜鹃送大猛媳妇出宫后,转头回了东宫。
傍晚的时候,秦讳带着林春来到东宫。
原来炎威太子要留林春用晚膳,先命儿子带他回来,想是觉得女儿想见他,才特意给了这个机会。
秦讳很体贴,陪着林春和杜鹃在香雪海梅园逛了会,借口检查弟弟功课,带着秦语先过前面去了。
剩下杜鹃和林春,信步走入园中一亭内。
这间亭子原是为冬天看梅花盖造的,白墙青瓦,四面都有窗户,还特别宽,都镶着透明的玻璃;窗户下设置了各式几椅,当中挖了地坑,供赏梅人烧炭火用。
两人在东面窗下坐了。冷霜和寒露立即上茶点。
待她们退了出去,杜鹃问林春:“刚在前面说什么了?”
林春褪去之前的凌厉威势,恢复成普通少年模样,沉默少言,每定睛看人。却又仿佛看进人心底。
“太子命我协助黄元做竹火弹,三日后军演。”
杜鹃听了一呆,触动心肠,沉默下来。
她转头,静静观看窗外凋落的梅树,和树下菊花。
树下原种的菊花已经开败落了。后来花房又送来盆栽的,每一朵都有盖碗的碗口那么大,各色球囊竞相争艳,十分壮观。
好一会,她收回目光。
转头见林春正看她。便问:“你不怪我?”
圣旨赐婚,她却这个样子,就不信他没看出来。
当日昝水烟一幅画都能让她崩溃,他见她这个样子能好受?可是她无法掩饰自己,索性对他敞开,至少她从没有欺骗过他。
林春摇头不语。
杜鹃道:“我就是有些难过。”
林春轻声道:“你不用解释。”
停了下,接着道:“要是我们正要成亲的时候,忽然都去了。然后在别的什么地方相遇,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还喜欢上了别人,我……我不知自己会怎样。”
只一句话,便勾得杜鹃眼泪夺眶而出。
林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