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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翡意送了夜宵薄粥进房,见闻人笑正趴在窗台上怔怔出神。那绯衣身影,难得添了几分柔美和安静,她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恬淡而美好。
窗户大大敞开着,外面的夜色已经浓稠如墨。约摸是天气渐渐热起来的缘故,院子里竟隐约有了虫鸣的声音。这倒不显得吵闹,反而觉得愈加静谧。
翡意将粥放在桌上,出声问:“小姐,你在想什么呐。”
闻人笑严肃道:“小姐在想一件大事。”
翡意道:“快过来吃粥吧,一会儿该放凉了。吃完粥以后,小姐还得沐浴,奴婢这便去给小姐准备衣裳。”
第23章 罪魁祸首
闻人笑懒洋洋地趴过来,用勺子搅了搅素不拉几的白粥,随便喝了两口。翡意正站在衣柜旁,面对众多花枝招展的衣裳又犯了选择困难症,挠挠头问:“今夜小姐想穿什么样式的寝衣睡呢?”
闻人笑扭头过去,亦看见了自个那满柜子的衣裳,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愣,忽然眼神亮了亮,道:“翡意,将小姐的衣服全部拿出来。”
“哦。”翡意也不知她想要干什么,只按照她所说的做。
不一会儿,满床都是闻人笑的衣服。她咂着嘴过来蹲在床上,挑挑这件又看看那件,问:“昨日春喜给送进房间来的衣裳是哪几套?”
翡意凭着记忆找了找,翻出了几套洗过还未穿的衣裙来,道:“大概就是这几身,怎么了小姐?”
闻人笑手指摩挲着下巴,道:“既然酒酿元宵有可能是冤枉的,那么便存在其他的罪魁祸首。小姐我思来想去,天天青菜豆腐委实不大可能出什么问题,既然问题不是出在吃上面,则有可能是出在近身的其他方面。听春喜白天栽赃你的时候倒是信誓旦旦,也不知是否早做准备,若是那样,小姐我唯一接触过的便是她送来的衣裳。”
翡意听后如临大敌:“小姐的意思是春喜害得小姐伤情恶化的?奴婢就知道那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人笑冲衣服努努嘴:“到底是不是,检查一下这衣服不就是了。”
于是翡意很认真地将衣服一件件抖开,仔细地检查。可是衣服里却什么都没有。正当翡意要将一件薄纱裙子收起来准备检查下一件时,闻人笑见那薄纱清透而飘逸,着实好看,不由伸手去摸了一把。
然,那一摸的触感却是凉凉滑滑,两指间极其轻微而细腻的粉末感还是被她给察觉了去。她眉毛一挑,吩咐翡意道:“去,把你的绣花针拿来。”
翡意知她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取了一枚绣花针来。闻人笑拿过绣花针,将那件薄纱裙子线脚一一挑开,结果却大吃一惊。
随着闻人笑把线脚一点点地挑开,那卷了边被缝合起来的布料里,竟然裹着一些白得微微透明的粉末。那粉末稍稍往料子上一抹,就隐匿于无形,再也找不到踪迹。
翡意惊道:“莫不这些就是造成小姐浑身发痒的凶手?!”
闻人笑道:“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太可恶了!”翡意将经由春喜手的衣裳全部拿来挑开线脚,发现里面都有这样的粉末,她不由愤愤道,“原来真不是酒酿元宵惹的祸,而是有人故意拿这些东西想害小姐!小姐,现在物证俱在,只要把这个给侯爷一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奴婢这就告诉老爷去,让老爷为小姐做主!”
翡意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丫头,起身提起裙角就要莽莽撞撞地往外冲,亏得闻人笑及时喝止:“回来。”
翡意停住脚步,回头委屈地看着闻人笑,她当然是为自家小姐而感到委屈,道:“小姐不让奴婢去告诉侯爷,难道就让害小姐的人逍遥法外吗?”
第24章 没办法,太闲
闻人笑思忖着道:“你以为,是谁要害小姐?”
翡意想也不想就道:“春喜和冬素是二夫人房里拨过来的,她们敢做这一切,定是二夫人暗中使的什么手段!”
闻人笑挑眉:“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翡意默了默,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明显么?”闻人笑道,“二娘平时菩萨心肠,谁会相信她害你小姐我?她若是矢口否认,你又能怎么着?充其量不过就是怪罪在春喜和冬素头上,损失两个丫鬟罢了。”
翡意急得快跺脚:“那小姐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闻人笑冲她招招手,道:“稍安勿躁,来,过来。”翡意慢吞吞地踱了过来,她又道,“这粉末到底有什么样的效果,小姐也不能太确定。你小心一点,把这些衣服全部挑开针线,将粉末收起来,莫要弄洒了,也莫要弄到自己皮肤上了。”
“噢。”
于是主仆俩夜里很认真地挑灯拆裙子。
白天里,谢郁禁不住云凡的说叨,再加上微微有那么一丢丢不表露于面上的好奇心,于夜深人静之时,他带着扈从出来晃荡了。
不知不觉就晃到了钦国侯府。并在侯府外的昏黑小巷子里不疾不徐地走。将侯府和外面的巷子隔开来的是一堵一丈多高的墙,寻常人翻不进来。
扈从跟在谢郁身边道:“爷,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钦国侯吧。”
的确是来都来了,而且是来了好一阵了,但谢郁就是沉得住气不往侯府那正大门走去。谢郁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本宫看起来是那么闲的人吗?”
扈从内心狂汗,不仅闲,还非常闲。
扈从道:“那爷……是打算在这里逛一晚上吗?”
谢郁往前走了两步,在墙下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墙面,道:“你,进去。”
“啊?”扈从一脸面瘫,“这……翻墙进去不太好吧爷。”
谢郁斜乜过来:“怎么,你不愿意?”
扈从挠挠头,为难道:“属下不是不愿意,只是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为什么非得要翻墙的……况且,感兴趣的人是爷,又不是属下……”
谢郁言简意赅道:“平时本宫怎么教你的?”
扈从立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正声道:“少说话多做事。”
“很好。”谢郁抖了抖衣角,寻得一个稍显干净的墙根,施施然坐下,“快去快回,本宫就在这里等你。”
扈从:“是。”他嘴上虽然抱怨,但干起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轻功一流,在夜里如一头迅猛的豹子,脚上一跳便轻巧跃上墙头,并轻巧地躲开侯府里夜中巡逻的侍卫,往侯府的院子里探去。
烛火嫣然处,闻人笑和翡意蹲在墙边把所有能拆的衣服都拆了个遍,终于收集起来的粉末将将把杯子的被底给铺满。
闻人笑还不及起身伸个懒腰,翡意抬头见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里的那件裙子,不由大惊小怪道:“小姐,你身上穿的也是昨天春喜送来的裙子,快快脱下来!难怪今天越蹭越痒越痒越蹭!”
第25章 智商堪忧
闻人笑抬手宽衣,利落地将身上的裙子脱下,道:“你不说小姐差点还忘了这件。”
于是主仆俩又赶紧将这最后一件衣服给拆了。
闻人笑脱了裙子,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抹胸底裙,露出大片肩背的肌肤和两只光裸纤长的手臂。
翡意见状连忙道:“奴婢去给小姐拿件衣服吧,夜里凉着呢。”
闻人笑不大在意道:“反正一会儿还得洗澡,先弄完这里再说吧。”
窗户半开半合,室内春光倒好。
话说谢郁的扈从一阵飞檐走壁之后,终于摸到了折春苑。他脚步极轻地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见主卧房中还有昏黄的光亮,便蹑手蹑脚地绕进篱笆去到卧房的窗户边,正有柔和的光线从那里面溢了出来,还隐约可听见说话的声音。
“小姐,你打算拿这些粉末怎么做啊?”
“暂时还没想好。”
“哼,铁定不能便宜了二夫人她们,她们把小姐害得这样惨!”翡意愤愤道。
闻人笑看她一眼,道:“与其绞尽脑汁算计她们,你倒不如好好注意你自己。”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翡意不懂。”
闻人笑戳了一下翡意的脑门,道:“这事儿看起来是要让我难受,实则苗头对准的是你这傻丫头。今日要是那五十棍实打实地落在你身上,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儿的吗?”
翡意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意识了过来,脸色白了白,道:“原来她们是想要搞死奴婢!”
“才反应过来?唉,看来你真的是很令她们忌惮啊,这智商也很令人忧愁。”
扈从耳力甚好,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扈从的耳朵里。然,当他走到窗边蹲下身来,稍稍拨了拨窗扉往里看时,第一时间瞪圆了眼珠子,随即面上神情很动荡,当即闭上眼睛往后退去。
他哪里晓得,此时闻人笑就穿了底裙,光着一大片,正背对着窗户,和翡意说话。扈从是个经过严格训练和拥有良好素养的扈从,心里默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他这胡乱往后一退,失了分寸,不慎就踩在了地上的一根枯枝上。
噼啪。
声音特别清脆。闻人笑回头一看,扈从根本躲闪不及,当即就被她看到一道黑影。她凝声喝道:“谁在外面?!”
说时迟那时快,闻人笑本能反应似的操起旁边的一只空杯子扬手就朝窗外抛去。
黑影闷哼一声,接着就是杯子落到地面清脆碎裂的声音。闻人笑起身就扑到窗边往外看,结果灯影幢幢,除了肆意伸展的树枝和地上的瓷片,哪有半个人影。
翡意也打开门匆匆往外看,道:“没人呀,小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闻人笑眯了眯眼,看向夜色中,道:“小样儿,别让小姐逮到你。”
扈从慌里忙张从折春苑跑出来,不敢耽搁,径直就翻墙出府了。墙根那里,谢郁依旧气定神闲地等着他。
他捂着右眼,慢吞吞地踱到他面前,道:“爷,属下失败了。”
第26章 铩羽而归
谢郁看了看他,问:“你眼睛怎么了?”
扈从只好如实招来:“被砸了。”
“谁干的?”
“属下不小心被闻人大小姐发现了,她拿茶杯砸的。”至于他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一个字也没提,不然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揍他!
谢郁有点儿意外:“她还敢砸你?”
扈从沉重地点点头:“单凭这一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闻人大小姐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是会尖叫的……”
于是当天晚上谢郁一无所获,郁闷地带着一只熊猫眼的扈从回去了。
第二天闻人笑起来浑身舒爽,她的后背也彻底消红小肿,看来恢复得很快。白芷给她准备的药也就用不上了,拿来抹在了翡意的后背上。
翡意经闻人笑吩咐,去把折春苑里的春喜和冬素叫来。彼时闻人笑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酒酿元宵,睨了一眼两丫头,咂道:“昨天跪了大半天,跪出什么顿悟没有?”
“奴婢……奴婢……”
“没有啊?那今天接着跪。”
俩丫鬟一听腿都软了,连忙道:“顿悟了顿悟了,奴婢知错了!”
“那你们说说,都错在哪里了?”
结果俩丫鬟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闻人笑倒也不着急逼着她们,吃完了酒酿元宵,把汤碗推到一边,对春喜冬素招招手,“你俩过来。”
春喜和冬素瑟缩着上前。闻人笑一伸手,翡意便将装了粉末的杯子递到她手上,她用小指的指甲勾了一些出来,缓缓弯下身去。
春喜和冬素一见,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闻人笑弯身下去,她们又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闻人笑哆道:“别动,把鞋脱了。”
春喜和冬素愣着不动,翡意便上前道:“小姐让你们把鞋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