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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几乎是条件反射,“不用。我不……”饿。
“咕噜咕噜。”
她捂住肚子,臊得满脸通红,不敢再看他一眼。
齐俨牵起唇角,和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他十八岁离开,跨过九年光阴才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物非人非。
昔日的郊区摇身一变如今已是热闹的市中心,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所幸,记忆中的这座小面馆,虽被一片繁华喧嚣簇拥,却依然安静地在原来的地方迎来送往。
阮眠满腹疑惑地跟着下车。
他带她来吃面?
两人坐着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人把面端上来,满满的一大碗素面,放在阮眠面前。
碗口几乎和她的脸一样大。
阮眠已是饥肠辘辘,她先喝了一口汤,味道不错,正准备吃面,想起什么,又放下筷子。
“怎么?”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轻声告诉他,“等你一起吃。”
齐俨把茶杯放下。
他手指修长别致,有些漫不经心地捏着黑色长筷,轻挑开浮在汤上的葱花,打了个漂亮的旋儿,面条便如柔蔓般爬上筷身。
又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阮眠偏偏就是能感觉得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很不好。
然而,他的面上却不露半分情绪,他藏得太深太好了。
是不是因为他之前问他母亲的临终遗言,她骗他说不记得了?
她不是故意的啊。
她不想对他说谎,可又屡屡怯步于周院长先前的再三嘱托。
阮眠埋头吃面,心里五味陈杂。
筷子碰到什么东西,往下一捞,捞出一个金黄色的鸡蛋,她一愣,再捞,又捞出一个……
以前每年生日,母亲都会为她煮一碗长寿面,上面卧两个煎得香喷喷的鸡蛋,母亲一边看她吃,一边说,“吃完这碗面,我的眠眠就又长大了一岁。”
阮眠抬手遮住双眼。
周围不断有人走动,老板的小儿子因为摔破一只碗被他妈揪着耳朵大吼“你给我数数这都第几个了”,小男孩愁眉苦脸地掰着手指开始数数……
只有他们这一个角落,两人各怀心事,安静如纤尘。
小男孩终于数出结果,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他妈,“一共二十二个!”
他小脸笑得像朵花儿,得意地等着表扬——他终于学会计算总数二十以上的数。
谁知被他忙着收钱的妈眼一瞪,给他头上赏了一个爆栗,于是委屈地扁着嘴跑走了。
“不好意思啊。”老板娘把找零的钱递出去,又多看了眼前的男女两眼,男的相貌实在太出众,当然女的长得也好看,就是看起来……还太小。
不过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很惹眼。
齐俨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阮眠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
动作自然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老板娘从善如流地把一沓零钱交到她手上,看着她笑得一脸深意。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阮眠像又接了一个烫手山芋,“那个……”
“先收着吧。”
哎?
附近早些年开发得厉害,寸土寸金,司机只好把车停到比较远的地方,阮眠慢慢跟着走出面馆,手里紧紧攥着一叠柔软的纸币。
她的注意力忽然被不远处商场的某处吸引了过去。
一排娃娃机前面站着一家三口,妈妈在夹娃娃,女儿歪着头和爸爸撒娇,奶声奶气的,“妈妈好笨喔!”
爸爸点点女儿的鼻尖,“不许这么说我老婆。”
阮眠看得又开心又难过。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是这么幸福的。
可这种幸福,却从来都不属于她。
那边,齐俨走出一段路,察觉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入目便是她那一副泫然若泣又努力微笑的样子。
他的心绪终于藏不住,从低垂的浓密睫毛里透了出来。
许多记忆的碎片不断在重叠——
那个坐在一片坍圮中小脸蒙灰的小女孩,“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对吗?”
她的声音在抖,眼睛却明亮如光。
她要走了,画了一幅彩虹给他,命名《希望》。
她一遍遍地告诉他,“你不要难过了,会好起来的。”
这些年来,她忘了他,也忘了她的希望。
齐俨朝她走过去。
“去哪里?”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前走,在娃娃机前面停下,之前的一家三口早已经离开了。
他从她手上抽走那叠零钱,全部兑换了硬币,淡淡扫了一眼操作步骤,拣了一颗币塞进去,握住操作杆,银色的爪子开始慢慢移动……
阮眠终于反应过来——他见她一直盯着这边看,误会她想要玩具娃娃吗?
还来不及出声解释,他已经成功夹到一只花布小熊,又偏头看她一眼,眸光幽沉。
这样一个气质冷然的男人手里拿着只可爱的小熊,画面看着有些违和,阮眠却舍不得眨一下眼,她浅浅抿唇笑了笑,伸手接过来,贴在怀里。
齐俨又转过身去,往机器口塞了个硬币。
两分钟不到,阮眠怀里又多了个哆啦a梦。
他又塞了个硬币。
阮眠突然想起潘婷婷抱怨过几次,娃娃机老板为了赚钱,往往会通过调整爪子的力量和抓取时间,把成功概率降到百分之一。
她刚想提醒他,爪子一晃,一只小绵羊又被丢了出来……
真是太幸运了,这是什么概率啊?她惊喜得眉眼都笑弯了起来。
接下来,齐俨几乎以平均每分钟一个的速度将橱窗里的公仔取出来,为了方便操作,他稍稍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
从这个角度,阮眠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的侧脸,笔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细致地重新复习他的每一寸轮廓。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比他长得还要好看的男人。
“哇哇,他好厉害!”
“天啊,他这是在清橱吗?”
“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他的脸吗?”
阮眠回过神。
她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满脸兴奋和激动,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另一边还有两三个年轻女人,也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她隐隐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个男人被这么多人围观。
“清橱大神啊!”
“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啊啊啊,我看到他的样子了!不行了不行了……”
齐俨取出橱窗里的最后一个公仔,走向她。
阮眠就这样看着他走近。
他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可此时他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齐俨把手里的小猴子递给她,低声问,“现在有没有比较开心一点?”
阮眠怀里抱着一大堆玩偶,脚下还散了好多个,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胸口的地方“咚咚咚”地跳着,犹如被骤雨轮番击打。
原来他做这些,是为了让她开心?
他又说,“生日快乐,阮眠。”
外界的所有人和声音仿佛被自动隔绝般,阮眠心里眼里都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心跳仿佛跳到了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还送了她这么多生日礼物……在他母亲忌日这天,在他心情并不好的时候?
开心和感动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感受,她也不想再和他说“谢谢”——在知道他就是九年前的那个“他”以后。
想和他说的话如春水满涨,太多太多,可偏偏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它们都太单薄太苍白。
最后,围观的人终于散去,在店内伸长脖子张望的老板走了出来,非常“体贴”地送了一个大袋子,满脸笑意地送他们离开,转过身盯着空空如也的橱窗,露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摇头叹气地进去了。
这晚,屋外月光浅淡,屋里的墙上却繁星满天。
床头桌、床角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公仔,阮眠穿着睡裙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小猴子。
她“啪”一下合上潘婷婷送的那本言情小说,面颊如火烧。
书里的那句话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在她心底流水般悠悠过:他搂着她,两人在月光下安静地亲吻。
想象比真实画面更令人心动,更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深夜,阮眠做了一个温柔的梦。
醒来时,嘴角还带着未退的缱绻笑意。
她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窗外晨光乍现,心底一片前所未有的静好。
慢慢地,太阳被整颗从云后剥了出来,天边红霞如洗。
齐俨合上文件,正准备回卧室休息,桌上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收进来一条来自“阮眠”的新信息。
他点开来——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第十四章
周一,阴雨绵绵。
下午第一节快下课时,潘婷婷才大包小包地从教室后门进来,几天不见,她把长发剪了,如今只齐到耳根,配着两道飞扬的眉毛,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英气。
她脸上看不出一丝风尘仆仆的疲累,挤眉朝阮眠打了个招呼,屁股刚挨上椅子,一只手就按捺不住地往袋子里探,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她很快摸出一包瓜子,单手撕开口子……
朗朗书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了一道轻微而连续不断的嗑瓜子声。
阮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专心读课文。
等潘婷婷抽屉里的瓜子壳堆了一个拳头大小,下课铃就响了,她“咻”一下转过头来,往两人桌上丢了一包泡椒凤爪。
曾玉树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倒是阮眠,她鲜少吃这样的零食,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潘婷婷怂恿她,“这个可好吃了!”
阮眠半信半疑地拆开袋子,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刚咬一口,辣得眼泪汪汪,赶紧吐了出来。
潘婷婷只知道她性子软、脸皮薄,没想到竟然这么禁不住辣,一下傻眼了,反应过来后笑得整张桌都在颤。
倒是曾玉树反应很快,把她的水杯旋开递了过去。
阮眠灌了几口水,总算缓和了些,扬扬水杯,嗓音微哑地说了声“谢谢”。
女孩子双眼含着湿漉水光,脸颊和嘴唇都呈现出一种妩媚的嫣红,曾玉树看得心也跟着痒起来,他不自然地扒拉几下头发,试图盖住火辣辣的耳根,“咳,举手之劳。”
小插曲过后,潘婷婷想起正事,“软绵绵,这周六要开家长会,你家是谁来啊?”
“家长会?”阮眠心里一个咯噔。
“你家长又没收到校讯通?”
桌下,阮眠的指甲掐进手心。
幸好潘婷婷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仍自顾自地说着,“刚好我爸这星期在z市谈生意,这次肯定逃不掉了。回来的路上我被他念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家长会后他不得联合我妈来场混合双打?哎,多希望他不要来……”
“你家也是你爸过来吗?”
阮眠把校服裙摆的褶皱轻轻抚平,唇角抿着一朵涩然的笑,“不知道。”
真正的答案是:不是。
不会再有人过来参加她的家长会。
“那你妈妈……”潘婷婷还想往下说什么,椅子忽然被后面的人用力踹了一下,她竖眉怒目瞪过去,“你做什么啦,吓死我了!”
曾玉树拽拽地双手环胸,连眼皮都懒得抬,“吱吱喳喳的,吵死了。”
潘婷婷也不甘示弱,拍他桌子,“你大爷的!”
这两人一天不掐架就浑身不舒服,阮眠也习惯了,她趁机站起来,打算去办公室找赵老师。
在她走后,曾玉树才凉凉地斜了潘婷婷一眼,“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她妈。”
“为什么?”
“她妈妈没了。”
潘婷婷惊得捂住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曾玉树也起身,“吃你的瓜子。”
他也往外走,目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