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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她关于虞美人和歧本的问题,让她更烦躁了。
——
虞美人跟阮嘤从城镇政府出来,口干又舌燥。
“我觉得他们没有听太懂你说的话。”阮嘤说。
虞美人捏了捏眉心,她又何尝不知道,本来以为会很简单的申请竟然这么费劲,在她感觉她都快把未来一个星期的唾沫费完了的时候,对方告诉她一句‘关于灾后重建的一应事宜都要听从上级指示’,学校重建的指令要等上头下批得个把月之后了。
等个把月之后那些幸存的孩子也就都不幸了。
“先回去,看看有什么路子可以找找后门。”没别的辙了。
阮嘤轻应了一声跟上了虞美人。
“我觉得你很神奇。”两人行至半途,阮嘤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虞美人挑起眉梢,虽然她知道阮嘤不会用贬义词形容她,但她也不觉得她会说什么褒义词,毕竟跟隽灵枢时间久了,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一些她的喜恶,她抢先一步问:“难听话就别说了,我不想听,夸夸我倒是可以接受。”
阮嘤笑了笑:“这就是我觉得你神奇的地方,你说话太直接了。”
“我也可以拐着弯儿说话,就是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别扭罢了。古语说忠言逆耳,我用在这儿你肯定说我装逼,但事实就是这样,两颗心两张皮,面对面站住,谁还不知道谁?非得藏着掖着不过就是对方说句违心的话,你表面奉承两句,心里接句‘这个傻逼’,哪有明面上说‘傻逼’这两个字儿过瘾呢?”劳姿喜欢把那个圈子里的是是非非带到她们的生活中,诸如此类的虞美人看的多了。
阮嘤跟隽灵枢认识那么久,也经常有口不对心的时候,她曾问过她的经纪人,这种情况算是轻视两个人的友情吗?她的经纪人当时告诉她,有时候违心的话是情商高的表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事事顺从本心说话太得罪人,对她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可是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在这个圈子是晚辈,进组都是先鞠躬,录歌都是先等别人时间合适,哪能随性子?”
虞美人揽住她的肩膀,说:“生活中直来直去和在工作中左右逢源是两回事。我也有我热爱的事业,为我热爱的事业也会低头也会当三孙子,可这种时候怎么能说是违心的呢?我很甘愿啊,毕竟我有收获啊,收获了工作机会啊。”
“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太虚伪吗?用不到的就说厉害话,用的到的就当三孙子。”阮嘤小声发问。
虞美人倒是一脸坦荡:“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你在乎别人,那你肯定就跟着他们的思路觉得你自己虚伪,你只在乎你自己,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阮嘤听虞美人这番话只觉振聋发聩,她确实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出道至今,一直怕自己前途受阻,工作中迎合工作伙伴,生活中迎合朋友,就连偶尔带点酸味的话、偶尔过火的玩笑都要看现场气氛适不适合。
“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开心,那你就让自己开心点呗。”
阮嘤被虞美人这番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事实上狗屁不通的话给唬住了,以最快的速度缴械投降,申请成为她的同阵营伙伴。
虞美人很大方的把她拉进组织了。
两个人一路上谈山侃水,时间过的快,也就不觉得徒步走山路脚疼了。
回到学校,隽灵枢在一根横躺在操场的杨树干上晒太阳,大木阳子携全组工作人员和全体猴儿孩子搬石头。
虞美人眉头一皱,捡起根藤条抽了隽灵枢一藤子:“让你来养大爷的?”
“你手欠啊!”隽灵枢被这一藤子抽的炸了毛,跃下树干就瞪了过去。
虞美人扬手又是一藤子。
隽灵枢就开始朝远处单腿儿蹦,蹦到已经门非门、槛非槛的出口,正巧撞上刚回来的姜京淏。
姜京淏手快的扶住她,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上之后再任她撞上他的肩膀,手法谙熟,一看就是没少用这招对付小姑娘。
隽灵枢抬眼一看,是姜京淏,就像是沾了什么病毒一样弹开,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姜京淏见她站住之后就走向了虞美人,大白天里笑的很是邪门,只听他说:“信号基塔站修好了,电的问题还要等两天。”
“哇哦——”
姜京淏刚话毕,一群人欢呼雀跃起来了,放羊一样全都跑回了大教室——去拿手机。
总算在今天完成了一件事!虞美人吁出一口气,冲阮嘤笑了笑。
阮嘤伸手摸上了虞美人的脸,搓了搓。
隽灵枢看见俩人这么亲密,吃味儿了,单腿儿跳回来,扯了阮嘤一把:“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她下药了?”
阮嘤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一手环住虞美人的腰:“我要开始直来直去的人生了!”
隽灵枢没听懂,脸依然臭着,她讨厌跟虞美人并肩站住。
☆、第34章
通讯问题解决之后,虞美人跑城镇就跑的更勤了,姜京淏那个人性指标为负的人都能完成任务,她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好青年怎么就不行呢?本着不把腿跑断、不把学校重建申请下来绝不罢休的心态,她一天一趟、一趟一天的往政府跑,跑了一个星期不到,终于,上头指令下来了,学校重建的工程批了!
虞美人站在为人民服务的影壁前边,拿着批准通知,差点哭出来,觉得自己太他妈不容易了。回到学校把这消息跟大家伙儿一说,真就有几个感性的姑娘哭了出来,三五成群的抱作一团,这一个星期他们看着虞美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已经被打击的开始怀疑人生了,结果突然就这么否极泰来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热泪盈眶了。
陈州牧第一个上去给了虞美人一个拥抱,阮嘤第二个,隽灵枢第三个,姜京淏也想抱,虞美人直接拎起了抽隽灵枢的藤条,他终是碍于那根藤条的威力没敢上前。
当大家问怎么突然就批下来的时候,虞美人的回答也很含糊,她也没有搞清楚,这个工程怎么就批下来了。前几回接待她的几个人说话一点罅隙都没有,让她想钻个话空子都钻不进去,这突然就成了,还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也没用太多时间来诧异这日异月殊的政府,她得留着心力用于接下来庞大的工程。
她联系了之前跟她走过几个工程的学生,然后把这两年在这行当累计的人脉全都用上了。以往承包工程不用自己出人,她也就在大小工程里认识了大小的施工队。她把这帮人都集结起来,形成了一个颇有些气势的阵仗。
之后的两个月,施工队按照虞美人的指示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节目组里所有人也都有条不紊投身到他们了解甚微的建筑行业当中,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句,以至于虞美人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的相当之顺利。
因为原学校的校长在泄洪中不幸遭难,而与学校唯一相关、唯一幸存的周老师又已年迈,虞美人就主动担当起该学校的第一质量监督责任人,亲自把控整个工程的进度。
一向以懒、事儿多、矫情冠名的隽灵枢也在这两个月的打磨过后彻底改头换面了,以往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那个金贵大小姐如今已然蜕变成一口气上五楼,脸不红气不喘的主力干将。
要说让她走下神坛这一盛举,头等功得给虞美人。
一开始的时候,隽灵枢撅着个小嘴,这个‘不干’,那个‘不干’,虞美人就拿着她那根长藤鞭子在她身后扬着,只要隽灵枢一撅嘴,她就抽一鞭子,最初她还叫唤两声,哭两嗓子,她的经纪人还象征性的冲虞美人黑个脸,时间长了,她的经纪人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也觉得她太矫情了,干脆不管了,隽灵枢发现她哭喊都没用了也就不哭不喊了,又嚷嚷着要回家了。
她拎着她那个标志着膏腴贵游的小皮箱子踩着坑洼踏着泥泞,气势汹汹的朝来时的路往回走,最远也就到村口,发现没人追之后她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给经纪公司打电话,人让她注意形象,不要随便作死,给家里打电话,人让她该吃点苦就吃点苦,给歧本打电话……从来没有打通过。
当她发现她能想到的所有招都没有用之后,她就放弃挣扎了,开始一心一意的听从虞美人差遣。
虞美人可不会心疼她,从最初的给工人送水、送食到拎水泥、抗工具包,终于把她给锻炼出来了,现在让她上房抹石灰她都能行。
姜京淏就待了三周时间左右就回去了,就这还晚进组十天了呢,要不是李安催的紧,虞美人根本就不想放人。
他干起活儿来一点都不含糊,不懂什么叫悠着劲儿,只顾埋头猛干,带的陈州牧和阮嘤一个个也干劲儿十足的,在这一点上让虞美人很是刮目相看。
大木阳子导演从最初的不怎么情愿到后来乐在其中,主要还是因为这次他拍到了他一直想拍但总也无法全面展现出来的那种感觉,尤其是拍下几个众星捧月的年轻人在这两个月以来,从一身细嫩到一身腱子肉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一种总算够本的念头从心底衍生。
虞美人在这行人里是行家,所以她对自己要求就更高,相对来说干的也就更多。一方面是她热爱的建筑事业,一方面是歧本对她的信任,两者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让她付出百分之二百心血的动力,所幸,总算没辜负。
这段日子以来,她唯一松口气儿的时候就是给歧本写信,唯一的兴奋点就是道奇过来送信。其实在接上通讯之后两个人就可以打电话了,4G网Face time也相当流畅,但她说什么也不,一定要写信,说什么返璞归真,回归纸香递爱的纯情年代,为此她还让道奇给她买了本新华字典,一边写一边查已经忘干净的字……就是苦了道奇,一星期跑一回。
“早上就该到了啊啊啊啊啊!这都几点了!?”虞美人在临时宿舍里不措眼珠的朝门口看,一边看一边往嘴里灌酒,固畔城的黄酒很醇,性温,口感极佳,味较苦,但细细咂摸却能品出点甘味儿,这俩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喝一坛子。
隽灵枢端着个茶缸子走进来,重重搁在虞美人面前,溅了她一脸水:“行了,该来总会来,不该来你望眼欲穿也没用。”她受不了虞美人隔三差五就像块望夫石一样巴巴的瞅着门口,等着道奇来送信。
“你贱不?”虞美人抹了抹脸上的水渍。
隽灵枢龇牙笑,瞥了一眼她的脸:“还想要啊?我不溅了,一会儿把你精心化了一个小时的妆给弄花了你又该扬起你那条损人不利己的小破鞭子了。”
虞美人没空跟她斗嘴,她现在就想道奇赶紧来。
“我就搞不明白了,叔叔又不来,你天天化哪门子的妆?难不成你看上道奇哥哥了?”隽灵枢一开始还对歧本跟虞美人通信这个事情浑身发酸,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又见不着面,只是传个信,那就让他俩传呗。
为什么化妆?这是秘密!
道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是虞美人给他打了四十多个电话之后了。
“你怎么那么墨迹呢?”虞美人见着道奇就给了他一脚。
道奇捂着并没有被踹疼的屁股,装作疼的心肝脾肺肾都颤起来的样子,嘟起嘴:“都是老大他……”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虞美人听到这话,凑近道奇,问:“还在那儿吗?”
道奇点点头:“万年龟。头!”
虞美人应了一声就坚定的迈出了步子,与她往常神色有所不同。
“你你你……”道奇对虞美人这个如此‘坚定’的神情和这个如此‘笃定’的行为有些震惊,两个月都坚持过来了,今天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