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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若是有半句不实,即刻拖出去绝不手软!”锦毓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座位上,好整以暇的命令道。
“春雪,夫人的话你听清楚没有,想好再说!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丫头就可以胡言乱语,说错了话,我照样不饶你!”孟氏紧跟着锦毓也接了口,旁人听了,只道是太太不徇私舞弊,只是这话中的威胁,恐怕只有春雪才能听的出来。
春雪怯怯地望了一言孟氏,瞧见她虽然笑语盈盈,眼光中却满是警告。一旁的珍珠也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春雪,她的全部清白如今可是尽握在春雪手中。
“奴婢原是伺候□□子的,后来由于珍珠姑娘那人手太多,奴婢便被分到吉祥居内做扫地丫头。”春雪咽咽口水,继续说道,“奴婢自分到太太处,珍珠姑娘便经常来找奴婢,给奴婢些赏钱,奴婢只当姑娘心善,从未往深处想了去。”
“春雪,别说废话,说重点!”孟氏不耐烦地叱道。
“是,是。有一日,姑娘来找奴婢,让奴婢……让奴婢将太太的簪子偷出来给她,而后在必要的时刻指认夫人拿了簪子。奴婢本不答应,可姑娘说若是奴婢不答应,就找牙婆子来将奴婢卖进窑子,奴婢实在害怕,不得已才答应了。
昨天的话,是珍珠姑娘让奴婢这么说的,奴婢从未看见夫人进了太太的院子拿走那支簪……”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心存期待的珍珠瞬间石化,瘫软在地上,不知从何辩解。锦毓和沈睿之对看一眼,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以为有了春雪,孟氏的阴谋便可无处遁形,谁曾想,春雪的一番话竟是彻底洗清了孟氏的嫌疑,坐实了珍珠的罪名。
大厅里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明月怜悯地望了一眼地上的珍珠,上前行礼道,“太太,夫人,妾身今儿身子不爽,实在是久坐不住,想先行回去休息。”
孟氏自己的事情一大堆,哪有闲心管她,当即一挥手就准了明月的请求。
“珍珠,时至今日,你还要说自己是冤枉的吗!”孟氏嘴角含笑,语带讥讽。
“我冤枉,我冤枉,我没有让春雪拿簪子,更没有指使她诬陷夫人……太太,你相信我。”
珍珠呆若木鸡,只有泪水不尽的淌,嘴里翻来覆去便是那几句话。
“你就别再强词夺理了,春雪和翠缕都指认是你所为,难不成两个丫头串通起来谋害你吗!”孟氏现在只想将这几个灾星送走,哪有时间和她们多絮叨。
“珍珠陷害主母,拒不认罪,实在是可恶……来啊,将她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关进安乐园中!春雪翠缕,各打四十大板,再扔进柴房!”孟氏一声令下,早有婆子将她们拖了出去。
锦毓还没得及说话,孟氏便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娘替你处理。”
锦毓还想再说什么,对面的沈睿之已经起身行礼道,“既如此,我和锦毓就多谢娘了,先行告辞。”说着,拉起犹在痴呆状的锦毓便向门外走去。
孟氏眼见着她二人走远,这才命丫头婆子们都退下,将门窗紧闭。屋内只剩下她和孟蕙兰二人。
孟氏喝了口早已冰凉的茶水,平复一下犹在砰砰直跳的内心,好半晌才心有余悸地对孟蕙兰说,“这次真的好险,差一点竟叫那蹄子抓住了我的把柄。”
孟蕙兰一面往茶盏里添入滚烫的茶水,一边笑着安抚道,“好在春雪和翠缕懂得察言观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没将姑妈供出来。”
孟氏优雅地捧起茶盏,轻蔑一笑道,“哧,她们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里,还不是让她们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谁不知道姑妈最有办法。可怜那珍珠平白无故做了替罪羊,也许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成了陷害夫人的罪人了呢?呵呵……”孟蕙兰执起团扇,笑得很是矜持端庄。
“珍珠那个蠢材,半个脑子,有她在只会误了我们的大事,如今终于让我寻了个机会将她除了去!”孟氏顿了顿,看向孟蕙兰,有些责怪地叱道,“蕙兰,你这次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没有提前处置了翠缕那丫头?竟然让沈睿之抓到了。
若非我们之前对好了说辞,让她们在万不得已被抓的情况下指认珍珠是幕后主使,这次我们非但不能扳倒林锦毓,恐怕连我们自己都要身陷囹圄!好在事情还不算太糟,虽然没有一鼓作气用偷盗罪名休了那林锦毓,好歹有那珍珠给我们收场子,不然麻烦就大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孟蕙兰,凉凉地说道,“蕙兰啊,你做事一直让我很放心,这次实在是让姑妈有些失望,你若是一直这样疏忽下去……这沈家的花轿,你还想不想坐啊?”
孟蕙兰听出她话中浓浓的威胁,慌忙跪倒,叩首道,“姑妈教训的是,这次却是蕙兰疏忽大意了,没有第一时间结果了那翠缕,这才惹出之后那许多麻烦。请姑妈放心,蕙兰从今往后会更加小心谨慎,凡事必做好万全的准备!”
孟氏端着茶盏盯了她好半晌,茶水滚烫,白雾弥漫,她的脸氤氲在袅袅上升的迷雾之后,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孟氏才放下茶盏,笑吟吟地亲手将孟蕙兰扶起,一面轻拍她的手一面慈祥地说道,“傻姑娘,我就你这么一个侄女儿,不疼你疼谁?你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左右也有个照应,日后嫁进沈府,旁人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孟蕙兰嘴上感恩戴德,心里暗暗讽刺道,“老狐狸,以为给颗甜枣就能把我收买了吗?早晚得摆脱了你!”
孟氏见孟蕙兰唯唯诺诺听话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嘱咐道,“此事虽已了结,可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春雪和翠缕还活着,难保她们不会将真相说出去……这个世上,唯有死人不会背叛自己,这个道理,蕙兰你懂吗!”
“蕙兰明白!蕙兰这就去办!”孟蕙兰很快便明白了孟氏的意思,起身就离去了。
孟氏瞧着她的背影,思索良久,好半晌才阖上眼惋惜喟叹,“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竟不能致林锦毓于死地……可惜可惜,蠢材蠢材!”
*
胧香院里,锦毓一路被沈睿之拉了回来,走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院子便捧起茶盏牛饮,一连喝了好几杯都没品出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喉咙干涩,如同火烧。
沈睿之瞧她那副猴急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雪峰云麓,竟让你如此牛饮!真真是暴殄天物。”他忍俊不禁,出言调侃道。
锦毓听他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局促地嗔了他一眼。
“将军,刚刚在吉祥居中,你为何不让我说话?难道连你也相信这件事是珍珠做的吗!”她想起心中的疑问,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慌忙问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都去上学了吗?好奇怪呀,看来是课业太繁忙都没时间看书了呢。
不过马上,水月也要忙起来了。
不过还是一日一更啊,偶尔隔日更,大家放心。
☆、门外有人
沈睿之瞧她那副急切的样子,眸子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禁莞尔。“来来来,先坐下,立了半晌,你不累,为夫看着都累。”说着,便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不让她扭来扭去乱动。
瞧见锦毓的茶盏中没了茶水,便又提起白釉茶壶分别往自己和她的茶碗中蓄了清茶,一阵雾气升腾后,顿时香气弥漫。
沈睿之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兀自啜了几口,瞥向眼巴巴望着他的锦毓,微微一笑,这才心平静和地反问道,“这么说来,你不相信此事是珍珠所为,却道为何?”
锦毓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她的表情神色是骗不了人的……今天她听到春雪翠缕指认她时,是那么的震惊,反应是如此的激烈,她若不是真冤枉,那便是心机太深隐藏的太好。将军你想想,珍珠平日里是这样城府颇深的人吗?”
沈睿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当然清楚此事不是珍珠所为,她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按她的个性,顶多背后发发牢骚也就罢了,是断没有胆子做出此等陷害之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按现在的情形,就算她是清白的,我们也无法为她辩白。”
“这是为何?她既是清白的,为何我们不能为她辩解?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不白之冤吗?”锦毓急了,霍然从椅子上站起。
“你有证据吗?”沈睿之轻拂去茶盏中的茶沫,淡淡地问道。
“这……总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做的!”锦毓愣了片刻,赌气地说道。
沈睿之轻笑,而后正经地说道,“阿毓,现在可不是你耍小孩儿脾气的时候。你我虽然都知道此事非珍珠所为,可别人不这样认为。找不到证据,一切都是白谈!”
他瞧瞧锦毓陡然灰暗的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人家孟氏不管怎么说,还有两个丫头作证,证人证物一应俱全,你呢?你有什么证据?什么都没有,如何找那孟氏理论!”
“妾身,妾身……”锦毓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嗫嚅了好半晌才气鼓鼓地说道,“那将军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无辜之人白白受罚吧!”
沈睿之蹙眉,起身踱步,心中甚是烦忧。良久,他蓦地停住,几步奔到锦毓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愤怒与担忧,“阿毓,我问你。若是我今日并未拿住那翠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锦毓早已是懂了他的意思,很是冷静地说道,“那么今日,珍珠的下场便是妾身的下场,甚至会比她更糟,就算有将军保着妾身,恐怕一场腥风血雨也是免不了的。”
沈睿之霍然起身,颇有些烦躁,面容沉沉,“所以说,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珍珠不过是个替罪羊,之后还会有无数个替罪羊,可她们最终的目的,是你呀阿毓!一想到这一点,我便终日寝食难安。”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只默默地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云朵舒舒展展。四月暮春,春风仍是浩荡,一番朝雨洗净纤尘,院中繁花盛开,一片春光明媚,婀娜风流。
室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良久,才听得锦毓如在梦中般的声音,“将军,妾身不明白,母亲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和妾身过不去,非要置妾身于死地不可,妾身扪心自问并未做些对不起她的事。”
“不关你的事,是她容不下你……”沈睿之掉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想必你也清楚,她原是我爹的妾室,身份卑微,娘家那几个弟兄又都是不争气的,吃喝嫖赌搅得孟家那是天翻地覆,家中房产悉数败光,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
后来情况好了点,我娘去世,父亲不愿再娶,便抬了她为正室,孟家这才较往日渐渐发达起来。可因着她曾为人妾室,且娘家又不是什么显赫世家,很多赏赐便临不到她的头上,比如说她永远也得不到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
如此这般,她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孟蕙兰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和她不一样,若是嫁给了我做正室,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即刻便是名正言顺的一品诰命淑人。
到那时,姑侄二人联手,一来牢牢巩固孟氏和沈睿言在沈家的地位,二来么,她那几个无能的弟兄便要靠着我们沈家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孟家便要在京城一跃而起。只要沈家一日不倒,他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