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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晏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不说高门大户的女眷,就是平头百姓家的女眷生了病,听闻需要脱衣服治疗,有些也是宁愿死也不肯的。
女子名节是如此重要,可她却似乎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或许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从他口中得知并不需要将衣服全脱了,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都变得欢快起来。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副模样,与脱光了在他面前,其实已经无异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床上趴着。”
苏宛依言,乖乖地趴在床上。可这姿势又让她紧张了起来,因为看不见身后的楚神医如何动作。
“会痛吗?”她忍不住问。
楚之晏没回答,持针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他甚至没费力去寻穴位,指下也不见如何用力,隔着苏宛身上的单衣就那么随便一扎,寸余长的银针便没入了苏宛背上。
“痛吗?”他这时才懒洋洋的问。
苏宛只觉得背上仿佛被小虫子轻轻叮了下,一点也不痛。正要摇头,忽然紧张地惊叫起来:“哎唷,好酸好麻。”
楚神医手持针柄捻转提插,以增强针感,弄得苏宛更是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身体也紧张了起来。
“不许用劲。”楚神医警告的低斥道,见她还是忍不住的僵硬,便又出言恫吓:“再用劲儿银针可就要断在身体里了。”
苏宛闻言一僵,白着脸强迫自己放松身体。
她小心调整着自己混乱的呼吸,“楚兄,这是什么穴位?”
随口问了个问题,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一直感受着背上那强烈针感刺激着的银针。
“脾俞穴。”楚之晏随口回答。
“不是肺不好么,怎么需要扎脾俞穴?”
“肺属金,脾胃属土,培土而生金。”
“原来肺不好,跟脾胃也有关联么?”苏宛颇有兴致的追问,她还以为哪里不好就治哪里呢。
楚之晏手下不停,“肺俞穴,内关,尺泽,孔最……”
苏宛适应了针感的刺激,笑眯眯的趴在自己手臂上,追问着每一个穴位的定位以及主治功用,末了意犹未尽的道:“原来针灸这样神奇,而且一点都不痛呢。”
楚之晏嘴角微翘:“你很有兴趣?”
苏宛点头,“是呀,咱们中医果然是博大精深。”
虽然原本的她崇尚的是药到病除的西医,可听着楚之晏用这样好听的嗓音与她解释每个穴位的来由,定位,以及主治病症,她竟觉得十分有意思。
什么培土生金,什么固本培元,由楚神医口中娓娓道来,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楚之晏施完针,正拿了帕子擦手,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他转头看过去。
夏日晨间的阳光很好,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恰到好处的照在苏宛的脸侧,给那长长的睫毛镀上金黄柔和的色彩。像是厚重一层金粉,睫毛轻轻一动,就有看不见的金粉扑簌下来。她形状美好的嘴角含着笑,那笑容干净纯粹的像一泓清凉的洒满月华的泉。
楚之晏在那刹那,有点轻微的出神。
“你想学吗?”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很辛苦吧。”苏宛愣了下,有点弄不懂楚之晏是真有此意还是玩笑一句。
“你怕辛苦?”楚之晏挑眉。
“辛苦倒是不怕,只是……”她顿了顿,用一副推心置腹的诚恳模样说道,“你也知道我和我儿子的处境,温饱都还没解决,哪有时间跟精力学习医术呢。而且,楚兄这身医术,也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吧。”
楚之晏正要开口,苏宛笑了一声,“我这样说可不是要楚兄可怜我的意思。前头得了你的馈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今又得你诊治,还免了诊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你可别再施恩于我了,不然我只好找地缝往下钻了。”
楚之晏顿了顿,瞧着她似玩笑却无比认真的清透眼眸,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睨着她笑骂一句:“原来你的脸皮也没我想的那么厚嘛。”
“我是大夫,可不是积善堂,替你诊病,当然是要收诊金的。”他没想到,她都穷成这样了,还能保持本心不肯接受他的施舍与怜悯,也只好借着玩笑缓解眼下的气氛。
苏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只好烦请楚兄宽限些日子了。”
“昨天吃了你做的菜,颇合我胃口。”楚之晏提醒她。
苏宛从善如流,“楚兄不嫌弃,往后你一日三餐都交给我?”
“那也不用,否则厨房的人岂不要恨死你了。”楚之晏想了想,“这样好了,你每天负责晚饭,以及整理好书房里那些脉案,当是诊金好了。至于药费,这可是要另算的。”
苏宛心下一松,脸上便有了感激。
她很感谢这个看似不靠谱又喜欢捉弄人的神医,照顾了她不多的尊严。
“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出门吗?”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楚之晏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苏宛笑起来,“楚兄,你真是个好人。”
“不用太感谢我,反正你都会还的。”楚之晏成名以来,被人夸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话,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
留针小半个时辰,楚之晏起针,又吩咐她躺平了,在胸口肚腹上又施针一次,才算完成了今日的治疗。
苏宛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衣送楚之晏出去。虽只施针一次,但她也很明显的察觉了身体的变化。胸口阻塞着的那团浊气仿佛消散了不少,呼吸也不似先前那般费力,且这半日下来,她虽还会咳嗽,可喜可贺的是再没有咳出血来。
027 年少成名
苏宛不愿意接受楚之晏的馈赠怜悯,就得想法子赚取诊金药费以及住在这里她和小诺该给的生活费。
虽然生活费用楚神医提都没提,可苏宛还是觉得,该算清楚的一定要算清楚。
亲兄弟不还明算账嘛,何况她和楚之晏还不是亲兄弟呢。
苏宛出了小楼,就见小诺正跟在甘草屁股后头侍弄药园子里的药草。
“甘草哥哥,这个是什么?”小诺指着一片约莫半人高正打着紫色小花苞的植物问甘草。
虽然小诺只是个孩子,甘草却回答的很是认真:“这是枸杞子,现在打苞呢,再过几天花就开全了。这枸杞子具有养肝滋肾以及润肺的功效。枸杞叶也能入药,有补虚益精、清热明目之效用。”
“那个呢?”小诺也听得很是认真,望住甘草的眼神满是崇拜。
“那是白术。”甘草颇为骄傲的替小诺讲解,“这味药主要分布在蜀地与苗疆一带,柳城的水土原是种不活的,我们少爷费了很多心思才种活了这么一小片。这白术具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的功效。”
小诺于是又星星眼的崇拜道:“神医叔叔真厉害。甘草哥哥懂得这么多,也很厉害哩。”
甘草耳根微微有些红,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我们少爷少年成名,自然是很厉害的。咱们京城的府里,后院有片地是少爷亲自开垦出来的,我常常照料那些草药,因此知道些皮毛而已。”
“神医叔叔很早就成名了呀。”小诺好奇的追问。
“少爷自小体弱,被家里送到江南名医世家凌家调养身体。谁知竟让凌家的老爷子发现少爷天赋聪颖,医书药书看一遍就能记得住。可把凌家老爷子喜的不行,写信给我们老爷说要收少爷为徒。老爷原是不答应的,医者再是厉害,也是伺候人的活儿。我们家又是那样的人家,怎么能让少爷去学医术呢?凌老爷子就一边不停的跟我们老爷磨,一边却悄悄地已经教上了。”
“过得两年,老爷去接少爷回来,发现少爷已经在学切脉了,且少爷自个儿也喜欢上了医术,不肯听老爷的话。老爷拗不过少爷,没法子,才让少爷跟着凌老爷子学习医术。十岁上下凌老爷子已经没有可教的了,便将少爷引荐给他师兄,少爷的针灸就是那位老人家教的。”
“十五岁少爷方回京,恰逢太后她老人家凤体违和,宫里头的太医俱都束手无策。病急乱求医的宣了少爷进宫,不想两剂药下去,太后的病就好了,可把宫里头那些沽名钓誉的太医们羞臊的头都抬不起来呢。经此一事,京里的皇亲勋贵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不请太医了,非要请咱们少爷。少爷嫌烦,因此每年都要借口游历往外跑,呆在京里的日子少得很……”
苏宛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沉默少言的甘草提起自家少爷就有变成话唠的趋势,绝对是他家少爷的死忠粉啊。
小诺听得连连惊叹,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哇,原来神医叔叔这么厉害!要是他能收我为徒……”
苏宛挑眉,这算是小诺的志向?
她走过去,甘草跟小诺都瞧见了她,话唠甘草一瞬间又变成了沉默的甘草。
“小诺这孩子话多,烦到你了吧。”苏宛歉意的对他笑笑。
甘草摇摇头,也不说话,只低着头拨除杂草。
“我想请问你,这樱花园原是谁在住?”
甘草面无表情的看了苏宛一眼,“少爷有时候会过来住。”
苏宛多少猜到一些,因此也并不惊讶,单看那小书房里成摞成摞的脉案,就知道楚之晏定是常在这小楼里歇息的。她好奇的是那间绣房,“我瞧见绣房里还有副未绣完的绣品,不知是府里哪位女眷绣的?”
她倒不是要打听楚之晏的隐私,只是她暂时要在这宅子里住着,且住的还是这座小楼,那副绣品一看就是闺中女子的作品,她现在又是男人的身份,她是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清,可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是以打听清楚一点,免得冲撞了人。
甘草终于抬头,正眼看了苏宛一眼,简短的回答:“没有女眷。”
“怎么会?”苏宛有些发怔。
“怎么不会?咱们府里除了小厮,就只有婆子和几个粗使丫头,哪里来的女眷。”醉墨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少爷是从不让丫头们近前服侍的。”
他叹一声,很是惋惜,“不管在哪里,总是面对些小厮婆子,少爷也不觉得腻烦。”
连带他回了京城老宅后的审美都不好了,唉。
“那绣房里头那副绣品?”苏宛忍不住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哦,那个啊。”醉墨倒不像甘草那样讳莫如深,干干脆脆就揭晓了答案,“那是我家少爷闲来无事绣着玩儿的。”
我家少爷,闲来无事……绣着玩儿……
苏宛很想扶额。
抹粉戴花的楚神医,涂血红蔻丹的楚神医,还会绣花并且一看就绣技出众的楚神医……
他的身体里是住了一个女人吧!
醉墨说的这样理所当然,仿佛他家少爷会绣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苏宛也就努力调整面皮,不让自己的惊讶与腹诽太过外露。
“苏公子,我找你有点小事。”醉墨一本正经的望住苏宛。
苏宛也只好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来,“你请说。”
昨日楚之晏揭破她女子身份时,醉墨就在现场。他倒跟他家主子一个样,拿她当男人,是一点也不避讳的。
醉墨眨着眼睛说:“昨天那道剁椒鱼头,今晚可以多做些吗?”
他说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苏宛很爽快的应了,“我也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尽管说。”醉墨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一副甘愿为她做牛做马鞠躬尽瘁的模样。
甘草默默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醉墨视而不见,只是热切的盯着苏宛。
苏宛失笑道:“我想去码头,如果你方便,想请你带我过去。”
“这个嘛。”先还上刀山下火海都奉陪的醉墨可耻的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