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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志远正在给韩一芊削平果,老人家可能是想逗她开心,就给她讲起了评书,是刘兰芳的《契丹萧太后》。
韩一芊快要无聊的睡着了,却还是装作很喜欢的不停点头。
牧锦年见她心情如此好,便也轻轻一笑,说道:“芊芊,有贵客来看你了!”
韩一芊一抬头,便看见儿子在爸爸怀里,正在啃他的衬衫领。
侯艳茹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只见韩一芊的右脸正涂着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药膏,眼睛也哭肿的很严重。她真想把那瓶硫酸泼在自己的脸上。
病房里,韩一芊见到可爱的儿子心情一下子转晴,连忙伸出手臂。
“小宝贝,快让妈妈抱抱!”牧锦年总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现在只要见到儿子,就会觉得什么都还不错。
小家伙挥舞着小胖手脱离爸爸的手臂落进了妈妈的怀抱,韩一芊笑了笑,用手揩去他嘴边的口水,刚要说话,却见小家伙看了看韩一芊,那半边脸的白色和残破赫然在目,一下子被吓得大哭起来!
牧锦年赶紧将孩子抱过来,孩子这才搂着他的脖子停止了嚎哭,乌溜溜的眼睛盛满了恐惧的泪水。
韩一芊错愕的望着牧锦年,然后突然双手捂着脸伤心的哭了起来。儿子被她的脸吓到了!?韩一芊从未有过如此心痛的时刻,她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头,恨不得将这张脸撕下去。牧锦年是骗她的,她的脸将会留下一块永远也不能祛除的丑陋的疤痕,就连她的儿子都会嫌弃她!
牧锦年心头一紧,攥了攥拳,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侯艳茹见此景,目光空洞的靠在墙上,缓缓的蹲下去,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她!为什么她这么鬼迷心窍,要去做尽肮脏龌龊的事情?
人在做天在看,她本心心念念的思念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正因为她躺在床上掩面哭泣,脸上那块烙铁一样的印记,冒着剧痛的火星一寸一寸嵌进侯艳茹的心里,昭示着她的罪行。
侯艳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一场玩笑或是噩梦,可是周晓雨不会和她开这种玩笑,那张日历和鉴定报告都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还有韩一芊那张她曾经说不上为何觉得别扭的容颜。
她的相貌,和关悦年轻的时候是那样的相似!
侯艳茹有些绝望,她还能和韩一芊说上一句哪怕半句的话吗?不能了,再也不能。
孩子哭,韩一芊也哭,牧锦年看在心里实在是心境难平,他突然转身出去,打开病房的门,见侯艳茹正躲在门口哭泣,他便强行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转身对韩一芊和尚志远说。
“芊芊,侯阿姨,来看你了。”
侯艳茹闻言抬头,对上牧锦年一双愤怒的眼,她连忙抿了抿脸上的泪痕,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牧锦年狭眸微眯,盯着侯艳茹,一字一顿的说了一遍:“侯阿姨,您来看芊芊了啊。”
他的眼睛里有不可侵犯的威严与警告,侯艳茹很聪明,知道他什么意思,就赶紧抹抹眼泪站起来,出现在门口。
韩一芊也抹去眼泪,尴尬的望向侯艳茹。
侯艳茹在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哭,否则她可能真的就没有机会补救了。
韩一芊很惊讶侯艳茹能来看她,而且还带着看起来很真诚的表情,看了牧锦年一眼,便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阿姨,坐吧!”
“哎!好好!”侯艳茹几乎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也没有坐,只是傻傻的站着。
牧锦年伸出长腿踢了一张小凳子给她,侯艳茹不停地说谢谢,就在韩一芊面前坐了下来。
韩一芊见牧锦年对侯艳茹的态度如此不善,便有心缓解尴尬,主动跟侯艳茹说:“阿姨,谢谢您来看我。”
侯艳茹点点头,在眼泪没夺眶而出之前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窗台处的暖壶,说道:“喝不喝水?我去给你打热水!”
“不用了阿姨,我的眼睛已经肿了,不能再喝水了。”韩一芊破天荒的对侯艳茹一笑,仿佛之前的过节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牧锦年突然想到韩一芊在出事之前给他发的短信,说是要去医院看侯艳茹···。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多想将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去,将她送进监狱,让她永永远远的滚出韩一芊的生活!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侯艳茹放下水壶,眼泪偷偷的掉在壶盖上,又拿起毛巾来,僵硬的笑着说:“我给你洗洗毛巾擦擦脸!”
韩一芊对于侯艳茹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但也是会心的一笑:“阿姨,我的脸···”
“哦哦!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不中用了,真该死!”侯艳茹意有所指,鼻子泛起酸楚,她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弥补了。
“阿姨,别这样说,你先坐下吧,我让锦年去给你买点冷饮解解热。”韩一芊温和的说,她不明白侯艳茹怎么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转变。
尚志远在一旁坐着,见到两人和好的样子,心里有了很大的安慰。
侯艳茹受宠若惊般连忙说:“不用不用!你想吃什么?我、我去买?”
“我···”韩一芊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侯艳茹期待的看着她。
“我想吃牛肉面···”韩一芊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牧锦年,想到他为她逃婚的那一刻,突然很想念牛肉面的味道。
“好好,我这就给你买去!”侯艳茹焦急的转身,出了病房。
韩一芊与尚志远面面相觑,最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牧锦年把孩子交给尚志远抱着,转身出了病房,去走廊点燃一根烟,星眸随着烟火忽明忽暗,表情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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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艳茹一路小跑的来到牛肉面店,第一次如此心焦的等待着一碗面的出锅。
老板端着面给她打包,举着勺子问道:“嘿,加不加醋?”
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着实难住了侯艳茹,她开始莫名的焦急,她不知道韩一芊爱不爱吃醋!
“喂!大姐!要不要加醋!”
侯艳茹被老板的大声吆喝吓了一跳,嘴里焦虑的呢喃着什么。
最后侯艳茹突然就哭了,她用双手捂着脸颊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显得格外突兀。
整个面馆的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上了年纪却保养得体的女人,看了看不远处的医院,再看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不少客人以为她痛失亲人,才如此悲恸,随之都同情的看着她。
面馆老板好心的安慰道,“大姐,别哭了,别把身子哭坏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侯艳茹抹了把眼泪,跟面馆老板要了三份牛肉面,回到病房的时候,韩一芊已经被牧锦年领出去散心了。
尚志远抱着牧子正,见她拎着这么多包的面,惊讶的问道:“老婆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芊芊能吃下那么多么?”
侯艳茹看到空空的床,心里有些失落,她叹了口气将面放在窗台的碗里,呆呆的望向窗外,怅然若失。
“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口味,就多买了几样···”
窗台上放着的牛肉面袅袅的升起热气。一碗是放了醋的,一碗没有放醋,还有一碗是和侯艳茹的口味一样的,加上一勺糖和一勺醋的。
尚志远诧异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老婆真的很大度,不计前嫌,“老婆子,你今天真棒!让我另眼相看呢!”
侯艳茹扯出一丝别哭还难看的笑来,“芊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我心里难受,就想对她好点,我···。”
其实她很想说,就算她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她犯下的错,她这辈子恐怕就要活在内疚中。
病房外,牧锦年让韩一芊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他在台阶下面正好和她一般高,温柔的为她戴上一只蓝色口罩,自己也戴上了一只。
“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语气蛮轻松的。
韩一芊因为刚才儿子的哭声,心情不太好,戴上口罩的声音更显得闷闷的:“牧锦年,你为什么也戴口罩了?”
“乖,我觉得你叫老公,我听着很顺耳!”牧锦年捏了捏她的手心:“你不觉得我戴上很酷吗?”
韩一芊摇摇头:“没有了,你鼻子长得好看,都给挡上了。”
牧锦年无所谓的笑着,牵着她的手,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很漂亮。”他看着前方,又低头将脚边的石子踢出好远。
“哦…”韩一芊无精打采的答应着,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例外啊。如今自己的脸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再喜欢了?
牧锦年又说:“后来我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呃···”女人向来都喜欢人家夸赞她的,这人待会不会又要损她吧。
“现在我知道了,缺你脸上这块疤。这么看你,就舒服多了。”他满眼笑意宠溺的看着她。
“牧锦年!”她微怒的看着开玩笑的他。
牧锦年一点也不怕她杏眼圆瞪的样子,笑笑,问她:“叫老公!累么?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了。”韩一芊怕人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上来吧!”他弓起身子。
韩一芊偷偷的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乖乖的爬到他的背上去。
牧锦年毫不费力的背起她,往一花坛处走去。
韩一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贴在他耳边闲聊:“老公,侯艳茹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坏。”
牧锦年闻言,暗骂她是笨蛋,嘴里却说:“或许吧。”
韩一芊小猫一样的挂在他身后,有些唏嘘感慨:“老公,你知道吧,我有一件事,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什么事?”牧锦年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跟侯艳茹有关。
“就是我小的时候被拐走,其实侯艳茹是知道的。那天,其实是在超市,不是什么市场。侯艳茹带着我去超市,我想吃糖,就跑到了卖糖的货架旁。一个叔叔摸摸我的头,将我抱了起来,我不知道那就是人贩子,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见侯艳茹走过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别人抱走,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转头就走。”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了她这么多年,还想过利用你。”想想自己利用他报复侯艳茹的事,韩一芊就觉得不好意思。
牧锦年陷入了沉默,心底一阵阵的抽痛,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笨蛋,侯艳茹和他说过,韩一芊是因为偷东西乱跑走丢的,他居然就信了。
韩一芊有些惆怅,继续说:“我现在不再记恨,我看到我妈妈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我就明白,憎恨是多么凶猛可怕的东西。”
牧锦年点点头,默不作声。
这样的韩一芊,是他想守护住的韩一芊,没有仇恨,没有憎恶。那些让她崩溃和痛苦的事情牧锦年会悉数隔离,让她永远相信只要在他背上就不会害怕和苦恼。
侯艳茹,固然可恨,可是牧锦年不愿打破这么美好的韩一芊,他宁愿让侯艳茹用一生的愧疚和自责去偿还。
他就这样背着她,走遍了半个医院。夕阳已经浸染了半边天,有一种安逸的美好。前方不远处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童,剔着个光头,戴着口罩,正在花坛里捉蚯蚓。
“老公,放我下来。”她说。
牧锦年手一松,她便下去,走向花坛。
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只见韩一芊和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便将口罩摘下一半咧嘴笑,露出一口豁牙,韩一芊也摘下口罩,小女孩指着韩一芊笑得更开心了,韩一芊也跟着笑。
他突然就坚定了自己是对的。
所谓爱,不在于给她想要,而是在她陷入纷扰的时候,替她遮住眼,护她一生天真。
一路辛酸和坎坷,他们都走过来了。谁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