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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君也变得柔软了。”夏纪淡淡说道:“也是因为人虎吗。”
芥川不悦地蹙眉,听出女孩语气中的漫不经心,恶狠狠地握紧拳头,看向她:“柔软?你要试试吗?”
“我又不是擅长战斗的人。”夏纪耸肩,从他面前走开。她擅长看人心,也熟悉芥川,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嚣张跋扈又不屑一顾地说要杀死人虎,而对她生气——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变了。
未咲,芥川,太宰治。一个个离她熟悉的样子逐渐远去。只有她,一直停在原地,她感到烦躁,不耐,和仿佛会失去什么的害怕。
她甚至有点羡慕嫉妒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就上次那么惊鸿一瞥,他坚毅的眼神就深深印在了她脑海中,那确实是个容易让人动心的孩子,似乎在他面前,任何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那是个非常纯粹的孩子,纯粹得有点……像织田作先生,似乎待在他身旁,就能得到救赎。
*
太宰治坐在河岸边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托着脸颊眺望着河岸对面来来往往的船只。
三年的时间,女孩的身影也没能从他的记忆里淡去,他曾经无所谓受伤,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他,为他疗伤。
太宰治向来不屑于依赖别人的力量,当这种认知出现在他脑海里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对此置之不理。
可是,侦探社教会了他珍惜,教会了他保护。
而再次见到她时,她受伤的模样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她在不安。
那种不安是深入骨髓的,难以轻易拔除的,长久以来她都缺乏安全感。如果那时,他在女孩无助地蹲在地上时,能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怀抱,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现在的目标是——组合。
太宰治轻轻跳到岸上。
他记得,这次任务里,有夏纪的名字。
☆、Ⅸ。十全十美
横滨爆发了Q引发的慌乱后,夏纪接到的任务是支援中原中也,紧急救援伤员。
在赶往救援区的路上,她看到了一个男人,伤痕累累的男人,被压倒在废墟下,苟延残喘地往出趴,他看见她,眼睛一亮,“是你,可爱的小姐,能救救我吗?”
“你……认识我?”夏纪顿住脚步。
“太宰先生命我……咳……保护你去执行任务……”男人艰难地说着,“可是途中发生了些不幸的事,我被刚才的灾难袭击了。小姐,救救我!”
太宰先生……?
夏纪走近几步,忽然警惕地站定,眼神连带着都锐利了几分,“你有什么证据,你是太宰先生派来的?”
“咳咳……太宰先生说他离开黑手党前,最后见的人……是你。”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太宰治,那一别,就是三年。
夏纪松口气:“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她伸手一块又一块地搬开压在男人身上的石块废墟,她白嫩的手指磨出了血,汗水顺着她柔软的脸颊滴落,她把男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拖出来,指尖徐徐升起白光,治愈着男人的伤口。
“谢谢。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男人感激地说道。
夏纪擦掉汗,冲他笑了笑:“没什么,能告诉我太宰先生……在哪里吗?”
“嗯,没问题。”他敛下眼神,唇畔扬起一个轻柔的笑,没等女孩做出反应,就一把拥住她,一把尖利的刀刃,从身后没入了她的后背。
夏纪立刻抬手推开他,伸手摸向衣侧口袋里的宝石含入口中,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缓缓逼近,语气中带着惋惜。
“如果不是因为您是黑手党的人,我会很高兴认识您的。”
“难道,你是……组合……?”可他为什么知道只有太宰治和她才知道的事?
夏纪抬起手指聚起光芒,却在下一秒被击倒在地,男人的脚踩住了她的手指,弯腰用一只手掐着女孩柔嫩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口,食指和拇指轻探入口中,取出了她口中的宝石。
“不是组合哦。”在黑暗中,男人摇摇头,轻轻说道:“不过您也没必要知道,但愿……您能活着。”他抽出手中的剑,再次从少女背后刺入,他们曾经看过黑手党的资料,也因此知晓他们每个人的异能,所以他下的是杀手,她不可能活下去。
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夏纪吃痛地爬起。伤口已经太深了,继续这么下去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她一边发动异能为自己疗伤,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她该去哪里呢?
港黑。
侦探社。
还是朝月宅?
不——她只想去……见见那个人。
在等待着中岛敦回来的途中,太宰治看着浓烟四起的城市,看到了他可爱的旧弟子,终于来见他了。
——那个孩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平日里垂在肩头柔顺的头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漂亮俊俏。
“呀,怎么了?小夏纪。”
太宰治低眸盯着她,逐渐靠近的女孩,走路越来越不稳,他走上前,单手揽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女孩身上的不对劲,她苍白着一张脸,指节发青,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臂。
太宰治缓缓抬起手,目光微微下垂。
他的手真红啊……染满了锈味腥甜的血香,女孩两眼望着他,她的手指抓得他真疼,可她一定要更疼。然而即使如此,她脸上还是平静的,隐忍的,在这张清秀的脸上,他第一次看见了那双柔软澄澈的眼睛里,蓄满了透明的泪水。
他迅速半蹲在地上,抱着女孩,让她的大半身体依靠着他。
“太宰……先生……”她动了动手指,暖光从指尖不断聚起又剥落,她似乎是想用异能,可从横滨的东面横穿三四条街道,她都是用她的异能护着伤口过来的,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这样做了。
「圣女的救赎」——唯独对濒临死亡的人无效。
“小夏纪!”
这个男人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戴着假面一样虚伪无情的微笑了。
夏纪伸出手指,握着他的手,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只要张口,就有大片大片的血沫溢出。
“对不起……之前向太宰先生说了过分的话。我不能……陪着太宰先生了,对不起……”
太宰治这个人啊,胆小又怕被抛弃,所以总是做那个先丢弃她的人。像他这样的胆小鬼,即使把幸福捧在他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吧。
一想到这次真的要离开他了,她的内心泛起去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悲伤和难过。
她要一直陪着他。织田先生离开的那天,她看着太宰治对自己说。
可是,连她也要和织田先生一样了吗?
那太宰先生……就太可怜了啊。
太宰治在原地呆了呆,他看着她渐渐合拢眼皮,终于抬手摸着她的头顶。
真是个……傻孩子。
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这么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这个世界的污秽,俯瞰着这个世界的挣扎,遥远到让他感到难以触及甚至厌烦,他想把她从云端拽落,把她弄的污秽不堪。
看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不值得的,为他这样的男人。
“真是——伤脑筋啊,组合。”
太宰治半眯着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喜怒不辨的神情了,他横抱女孩的身体,他离开的这几年来,她越发的轻巧了。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的睡美人啊,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Ⅹ。月白风清
与谢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太宰治身上染满了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孩,眼神里无悲无喜,平静得令她意外。那个女孩失去了笑容,虚弱地倚在他怀里,也没了笑容包裹下的尖利的刺。
上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她还蹲在地上,瘦削的肩头把自己捂成小小的一团,太宰治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一种不可估摸的神情。
与谢野头一次看到太宰治露出那种神情。
与谢野当时心中划过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那就是太宰治牵挂着的人啊。
她看着太宰治怀里仿佛失去了生气的女孩。
“救她。”
太宰治只说了这一句话,沉默地看着她动用异能,刀切割进女孩的身体时,他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专注而认真。
与谢野把一个完整健康的女孩还给他时,太宰治淡漠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点温柔。
“与谢野,谢谢。”
太宰治看着与谢野,十分郑重地向她道谢。
*
夏纪睁开眼时,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
傍晚暖金色的阳光照射着青年,他正坐在她床边,一只胳膊用绷带绑着吊在胸口,他单手捧着一本书看着,青年见她醒来,弯了弯嘴角:“小夏纪,睡好了吗?”
“太宰先生,我……”夏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活动着关节各处,疑惑地看向他。
太宰治“啪”地一声单手合上书,伸了个懒腰,笑道:“在侦探社,重伤等于无伤哦。”
“对了,任务……”
“全都结束了。”
“全部?”
“嗯。”太宰治伸出食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笑了:“所以,从今天起,安心地待在侦探社吧。”
太宰治不吝啬夸奖别人,也不吝啬赞美别人,他会调笑着说爱着某位美丽的女性,也会执着她的手温柔地说要殉情。
可他很少爱人。
他爱人的方式,就是牢牢地抓住她,折断她的羽翼,让他庇护她,永远也离不开他,他不会给对方囚笼,可是却比囚笼还要紧地,无形之中就笼住了她。
就算她想拒绝,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能让她再也拒绝不了他。
太宰治在女孩吃惊的眼神中,吻了吻她的手指:“这位小姐,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
夏纪木然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太宰治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手指灵活地从身旁书桌上抽出几张盖着黑手党钢印的文件,放在她眼前。
“喏。中也批准的文件,他说暂时同意把你寄放在侦探社。”
“……”夏纪默默接过他手中的那几张纸仔细看了一遍。
“关于朝月城的事,侦探社也清楚了,以侦探社的实力来看,他还不会轻举妄动,就算他来了,也不足为惧。”太宰治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夏纪默默接过太宰治递过来的一杯水。
“之前说的话,也只是在朝月城面前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所以,他并不是故意在她面前揭她的伤疤。
太宰治抱着胳膊,他的风衣还残留着战后的硝烟味没有换过,目光向下,可以看见他不管有没有伤都习惯性地在胳膊缠着绷带。
太宰治这番话不过是解释而已,但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
“……”夏纪默默垂下了眼睑。
“还有什么问题吗?”太宰治问道。
“没有了。”夏纪默默摇摇头。
“那,安心留下来吧。”
温暖宽厚的手掌搭在了她头顶,太宰治嘴角的笑,从未像此刻一样柔和过。
夏纪抽了抽鼻子,揉揉眼角:“……好。”
*
“夏纪姐,太宰治又去江边找人殉情了哦,你不管管。”浅川未咲坐在桌子上咬着蛋糕面无表情。
“小孩子瞎说什么,我那是去刺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