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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丽敏看着自己，脸色不太好，她自觉说错了话，这才闭口。
方才进来的时候沐丽敏还没怎么察觉，现在听林婶说话，越发觉得她像一个人……她之前见过朱皇后的，虽然那时候还小，可早就有了记忆，她印象中的皇后淳朴大方，又年轻貌美，怎会是眼前的……
可真的是很像，说话的语气，声音，笑容，背影……都像，不，不是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仆妇就是当年的朱皇后。
整理好心情，沐丽敏笑道：“我也自幽州带了些特产回来，原一直想着给华姨娘跟六妹送来的，只是一时忙得忘了。”她起身，“六妹先陪着岫音说话，就让这位妈妈跟着我去一趟吧。”她笑得雍容。
林婶有些忐忑，亦站起来，看了华姨娘一眼，见她点头，便道：“那老妇就随大小姐去一趟。”
沐丽敏领着林婶回到了自己院子，将所有丫鬟婆子都赶到外院候着，林婶刚觉得奇怪，却见沐丽敏朝着她跪了下来。
“臣女拜见朱皇后。”她抬头，“皇后娘娘让臣女好找！”
林婶一怔，直往后退，忽又稳住脚步，静静看着沐丽敏，觉得也该是向沐婴展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跟着儿子来京城的，可就是因为听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她才又改变初衷，想着，至少要见他最后一面。
弯腰伸手，亲自将沐丽敏扶起，她目光沉静，内藏几分睿智。
“皇儿被你们养得很好，我很感激。”林婶说，“不是刻意躲着你们，只是……”她似是又想到二十年前那幕，漫天大火，自己被困在未央宫出不去，还有皇儿，当时皇儿还不满周岁，被火呛得一直哭，“只是刘贵妃太过狠唳了，我既然已逃得出，又知道皇儿的下落，便悄悄走了。”
沐丽敏点头，她理解皇后的苦衷，所以并未怪她，只是道：“记得阿昭说过，林公子是你的儿子，那他是不是……”顿了顿，“是不是我的亲弟弟？”
林婶点头道：“或许是承袭了沐家人骨子里的聪慧，他自小功课便好，又懂事听话，生活再苦他都无半句怨言。如今又有出息，我也算是对得起沐家，对得起沐阁老了。”
沐丽敏既然知道自己亲弟弟的下落，而且他还那般有出息，也就放了心，此时想到的，就只有正事。
“如今朝廷的局势，想必皇后也知道，刘氏的权势越来越大，若是皇帝百年之后再由四皇子……。”她适时改口，“再由新立太子登基，想必刘氏一党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我与祖父父亲早就商量好了，沐家欲与七皇子结盟，誓死与刘氏一党对决到底……”
林婶垂眸，又想到那日沐老太太寿宴上，那刘贵妃好似已经觉察到什么了，或许她已经知道自己尚在人间了吧，只是她不好在沐府下手。
沐丽敏见她在沉思，便继续道：“皇上知道阿昭就是当初的小太子，皇上的意思，是让阿昭继承大统。七皇子的母妃是杨淑妃，杨淑妃是当今太后的内侄女，若是七皇子登基为帝，只怕也不比刘氏掌权好多少。”看了眼皇后，继续道，“祖父会让阿昭娶幽州陆三公的女儿，就是岫音，然后先让阿昭去幽州。关于储位之争，朝堂之内刘杨两族必会大战，两虎相争，虽一胜一败，可胜的那方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候，不论谁掌权，都对阿昭有好处。”
林婶点头道：“你们考虑得很周密，皇帝当初立皇儿为太子，看中的，也就是我娘家身世的清白。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便配合你们，凡事以大局为重。”
沐丽敏说：“前几日，皇帝让宫中的人来给祖父传话，可当时碍于刘党人在场，也未将话说得明了，只两个词……”她看着林婶，微微皱眉，“一个是‘贞元’，我想皇帝是想告诉祖父皇后您就在沐府，另一个词是‘信物’，臣女愚笨，未猜得出，恐怕还得由皇后解惑。”
林婶细细听着，信物信物，皇上在指曾经送给自己的木匣子吗？他当初送给自己时说过，这是他们彼此间的信物，让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因此，即使是火中逃生，她也没忘记将其带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听话地没有打开，莫不是其中暗藏玄机？
林婶说：“或许是皇上曾经给我的一个木匣子，我回去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第二十三章暗中出招
回到娉婷馆，林婶将沐丽敏送的特产拿到华姨娘身边，华姨娘礼貌性地谢过，后命荷仙将其好生收起来。
沐丽敏走到莞颜身边，笑容可掬：“原来岫音与六妹如此聊得来，这我就放心了，岫音跟我要在府上过完年才回幽州，以后就伴在六妹身边一起学习吧。”又转头看陆岫音，微微含笑，“六妹妹最擅长书画了，你也跟着学点，阿昭也最疼她这个妹妹，会经常往这里走。”伸手去理她的鬓发，“你平日里也不要这般娇羞，性子放开一点，这样才招人喜欢。”
陆岫音只是木讷，但她不笨，自然知道大嫂这是在为自己考虑，于是感激地点头。况且她也喜欢莞颜，她觉得莞颜性子好没有脾气，而且总会说一些她爱听的事情，跟莞颜在一起，她感觉很开心。
莞颜见不仅有七妹伴在身边，如今又多了个姐姐，不免开心得忘形。
华姨娘觉得从未这般热闹过，心里也高兴，暗中多给了秋诗一点碎银子，让她去大厨房，让那里的厨子好生做几个菜。
莞颜又拉着陆岫音说话，说的大多是自己与二哥之前在扬州时的事情，她觉得陆小姐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于是越发说得带劲。
到了晚饭时间，却一直不见秋诗回来，华姨娘有些急了，便打发荷仙去瞧瞧，才半盏茶的功夫，荷仙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姨娘，小姐，府上发生大事情了。”她年纪小，行事总是莽莽撞撞的，此时也是一路跑着回来的，不免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全。
莞颜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瞧你急的，再大的事情你也得好好说，喝点热茶先缓缓吧。”
荷仙大口喝下，缓了口气，这才道：“刚刚奴婢去找秋诗姐姐，正好遇到二少爷房里的秋书，她说秋诗姐姐去了墨香书院。”
莞颜皱眉：“那里都是府上一些学子，她去那里干什么？”
荷仙道：“白天的时候老太爷带着府上学子后山武考去了，可却暗中遭了袭击，如今学子们伤成一片，城中的大夫几乎都被请来府上为众学子疗伤了。”
莞颜惊得立即站起来：“那二哥呢？他伤得严重吗？”这里是京城，根本不可能是山贼干的，而且府上学子大都有武功伴身，不可能会伤得这般严重，肯定是有人故意埋伏。
“二少爷的情况奴婢不知道，只是……”她瞄眼看着莞颜，话有些吞吞吐吐，“只是刚刚见秋书眼睛红红的，该是也受了伤。”
听荷仙如此说，莞颜早就抬腿往外跑去，华姨娘立即站了起来，唤道：“你身子还未好，多穿点衣服再出去，莞颜？”
陆岫音见状，立即拿过一旁的狐皮袄，也急道：“姨娘放心，岫音给六小姐送去……”她抬眸看了华姨娘一眼，咬唇道，“我也想去看看。”说完也转身往外跑去。
陆岫音是客，要是伤着碰着了，她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便给林婶使眼色：“你跟着去看看，要照顾好两位小姐。”
林婶闻得消息，心早不在此处了，此时听华姨娘这般说，自然加快步子跟着往外走。
墨香书院的客房都亮着灯，三个学子住一间房，莞颜找准了二哥的房间便推门而入。刚走进去，便见祖父大伯父，还有父亲跟大哥都在，而且几人面色都很凝重。
莞颜放慢步子，轻轻走过去，见沐承昭身上绑着白色的布带，很恐怖，脸色也惨白得吓人，不禁眼睛酸涩，鼻子也酸。
沐承昭伤得不轻，可并没有生命危险，他一早便盼着莞颜能来看他了，此时见到莞颜，心里不免暖暖的。
虚弱地抬起手，唤道：“六妹，坐到二哥身边来。”由于没有力气，只轻轻拍了拍床板。
沐婴等人这才发现莞颜也来了，而且还有陆小姐，身边还跟着……沐婴惊得有些愣住，是她？
不是，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一直都呆在府上呢？难道她一直就没离开过沐府？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整个天下都寻遍了，竟然就是不知道好生将府上再彻底查探一遍。
又看了莞颜一眼，不对，她是跟着六丫头一起来的，难道之前一直躲在扬州？
此时沐凌云也见到了林婶，表情只会比自己父亲的更丰富，但好歹两人都是官场上滚打多年的，知道此时并非叙旧的时候。
林婶倒是镇定，只微微朝着两人点头，见亲儿子与养子都伤成这样，心里不免难受。
“衡儿他如何？”她有些哽咽，“二少爷……他伤得重不重？”
沐承昭怕莞颜担心，立即答话，却是有气无力：“我没事的，大夫说我福大命大，中了那么多箭，却一支都没有射中要害。”想着也恨，脸色沉了几分，“若是让我知道谁敢暗中害我，必叫他十倍奉还！”岔了气，拼命咳。
莞颜立即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啪啪流：“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好好静养着，若是身子养不好，你拿什么去讨债？”
沐承昭伸手去擦莞颜的眼泪：“六妹不哭，二哥不会有事的。”见她不相信，又保证，“给我十天时间，十天后我一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二哥说到做到。”
莞颜拼命点头，又嘱咐：“你不要激动，听大夫怎么说。”
沐凌城见自己这个即将要做“太子妃”的女儿不仅不知道避嫌，反而还握住男子的手，不免嗔怪道：“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一个劲给她使眼色，“还不快给我回自己屋去。”
莞颜知道爹如此紧张是为了什么，对爹有些怨念，不满道：“二哥都伤成这样了，我难道不该过来探望吗？我与爹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二哥的长呢，爹当然不知道我跟二哥的感情！”
沐凌城气急，上去就要拧莞颜的耳朵，却被沐承嗣拉住。
“二叔您别气坏身子，看着二弟是最喜欢这个妹妹了，况且他都伤成了这样，你且随了他的愿。”看着自己二叔，“知道二叔您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们是兄妹，而且二弟之前去扬州常住过一段时日，兄妹之情，是其她姐妹比不上的。”
沐凌城见父亲未替自己说话，又听侄子说得在理，便未继续追究下去，只一个劲给莞颜甩脸子。
这时，正在替林志衡敷药疗伤的老大夫起身，洗了手，方道：“是什么人，这般狠毒，竟要置他们于死地。”转头看着躺在床上尚未清醒的林志衡，“其他两位公子还好点，尤其这位公子……”摇头，叹气，“真是太狠了。”
听得大夫如此说，莞颜这才看向林志衡，于他的旁边也看到了秋诗。秋诗眼睛红红的，自然也看见了莞颜，她有些愧疚地往莞颜这边走来。
“可有生命危险？”沐婴急道，“只要能让他痊愈，老夫花多少银子都没问题。”
老大夫点头：“这位公子也是福大命大，好好调理敷药，半月就可以下床。”看了眼自伤口里取出的箭头，清水洗了，拿在手上，借着灯光看，却发现箭头上好似刻有字，只是他年迈，老眼昏花，未看得清。
“这箭头上刻有字，你们看看是什么？”就近递给了沐凌云。
沐凌云伸手接过，借着光亮，上面竟刻了一个“赵”字，不免一惊，莫非是赵家军？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