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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官员搀起王世瘫软的身体,却发现,已然昏厥的他,双唇还在不停地嚅动,仔细辨认,他们终于从他的嘴形读懂他要说的话。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三、
满池睡莲围绕的池子中心,是一座八角亭子,亭子里,白蒹葭斜靠亭柱,长长的秀发只松松地用上好丝线织成的发带绾成一束,松懒的搭在肩上,任微风拂面,撩动鬓边的发丝。
婢女沙落站在一旁,也被白蒹葭这自然流露的慵懒又不失妩媚的风华吸引住,只感慨,蒹葭公主,真是倾国倾城。
沙落的话,让白蒹葭笑了,笑得忧伤。
沙落,你知道大家都说我什么吗,说我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白蒹葭说。
那是他们乱嚼舌根,公主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红颜祸水。沙落在为白蒹葭抱不平。
可是,他们却都真是因为我而死的呢,我没想他们会死的……白蒹葭转首低头,看满池莲花下游弋的锦鲤,幽幽叹息。
其实她不爱他们任何一人,是她的自私害了他们。
沙落,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害了那么多人。
才不是,公主那么善良,那些公子们才不是好人,他们都只是看公主漂亮才会接近公主,都不是真正地爱公主的!他们死了,公主也不必为他们心疼的!沙落总是直肠子,在白蒹葭的面前,什么都敢说,而白蒹葭,也正是喜欢这不被宫内的勾心斗角玷污的沙落。
沙落,可他们毕竟是因为我而死的,你听听那些传言,就知道,错全在我。
要不是他们自己心怀不轨也不会靠近公主,那他们也不会死了,还有那些什么传言,沙落才不相信,因为沙落只知道全天下,公主是最善良的!沙落愤愤地说着,连带着指手划脚,就好像那传言里说的是她一般。
就沙落知道安慰我。沙落的话与动作把白蒹葭逗得笑了,阴霾的心漏进了些许阳光。
十殿下。这是沙落转换了语调的恭敬语调,白蒹葭转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白苍穹。
沙落,去帮我看看我要的布匹给送过来了没有。白蒹葭打发走了沙落。
哥哥,你看,你送给我的睡莲,开得多好看。白蒹葭指着满池的睡莲,柔柔地笑着,有风缭乱她的发丝,白苍穹抬手想为她将缭乱的发丝拂至耳后,五指微微动了动,手却未曾抬起。
蒹葭,不要笑了,我知道你难受。白蒹葭的笑,让白苍穹好看的剑眉紧蹙到了一起。
哥哥,我是不是很坏,是我害死了他们。
她为了不嫁给任何一个人,为了能永远留在宫里,她用她的容貌,惑诱了一个又一个男子,以传出她不良的名声,让谁都不敢娶她,好让她能留在宫里,而如今发生的事情,却不是她所愿的,她,有罪。
蒹葭,这不是你的错。白苍穹心疼地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嗯。白蒹葭狠狠地点头,有泪滑落脸颊。
她不想再害人了,她不能再以这样的方式来保卫自己,她要去与父王说,终身不嫁。
四、
白鹭135年七月,在白鹭国与邻国雪鹫国的交战中,雪鹫国战败,雪鹫国派出使臣来白鹭国朝贡。
而那一年,在雪鹫国朝贡的那短短的一段日子,改变了白蒹葭的一生。
蒹葭公主,听旨。白蒹葭跪在光滑的地板上,恭敬地垂首,听着太监总管那尖声尖气的声音,一颗心,在迅速地灰暗,差点窒息。
白蒹葭忘了自己是怎样接的旨,忘了自己是如何从朝堂之上回到自己的寝宫,她只觉天旋地转,世界里的一切声音她都听不到,连天,都是黑的。
高高的门槛绊倒了白蒹葭,她狼狈地跌倒在自己的寝宫门前,一直握在手中的明黄圣旨,摊开跌落在她的身旁。
明黄的绸布上,淌出的是,雪鹫为表永和之意,请奏和亲,白鹭的王上要在下月十五把白蒹葭作为和亲公主,嫁与雪鹫帝王的信息。
白蒹葭开始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不见任何人,不见沙落,甚至不见她最爱的人。
她绝食,昏厥在寝宫里,是沙落觉察不对劲儿,找人撞开了门,为她找了太医。
沙落一直在她身旁落泪,说她是在折磨自己,她只说了句,沙落,你不该救我。
之后的日子,她被严密看守,也不被允许任何人的探望,她的绝食不再奏效,因为有宫女撬开她的嘴,把饭菜灌进她的嘴里。
我想吃水果,吃苹果。有一日,白蒹葭这样说,这是她自绝食以来,自己要求要吃东西,乐坏了沙落。
沙落捧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来,在果盘里,斜斜放着一把削水果用的银刀,衬着沙落不留神之际,白蒹葭一把拿起银刀,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
汩汩的腥红滴落到地上,白蒹葭妩媚地笑了,她在忽然惊叫起的吵闹中昏了过去。
白蒹葭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可当她睁开沉重的眼睑时,还是看见了双眼早已被泪水浸得肿红的沙落。
公主,你不能再这样对自己了!看见白蒹葭睁开的双眼,沙落趴到她的床边哭喊,眼泪扑簌而落。
沙落,离十五还有多少日。白蒹葭两眼空洞地盯着床顶的帐幔,干裂的双唇幽幽开启。
还有十日。沙落老实回答。
十日,还有十日而已了……
自杀不成,白蒹葭的身边,监守的人更多了,更是,夜以继日。
白蒹葭面色惨白地斜靠在床棂上,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沙落盛在勺里递来的鸡汤,她不再绝食,她现在想积攒体力。
十殿下有没有来过。白蒹葭问。
十殿下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来一次,可是王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十殿下每次都会在门前站上一刻钟才走。沙落将勺里的鸡汤吹了吹,才递到白蒹葭嘴边。
哥哥……白蒹葭没有再喝沙落递来的鸡汤,将头别向床内,任泪涌流。
五、
十五前的四日。
沙落,我想出去走走,我想看看我的睡莲。稍稍恢复了些气色的白蒹葭在食进一点点早膳之后,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道出她的想法。
那沙落去为公主拿件衣衫。白蒹葭自己开口说要出门,沙落自又是高兴一番。
白蒹葭的身体已被她自己折磨得羸弱不堪,要在沙落的搀扶下才能迈开步子,然而她们的脚步后,总有如影随形的监守卫。
白蒹葭又坐到了八角亭里她素日喜爱的位置,睡莲依旧,锦鲤依旧,她,是否还能再看见。
忽然,白蒹葭的眼里闪烁出欢愉的光,嘴角绽开久违的柔笑,她的眼神,投注到莲池边上,也正朝她这边望来的白衫男子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徐徐而来的白衫男子身上的时候,白蒹葭却是将身体往外一倾,跌到了满是睡莲的池水里。
她在水里闭眼,她在水里沉溺,她想在水里不再醒来,滚烫的泪水触碰池水的冰凉,她的笑容,为她最爱的那抹白而绽。
还未等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过来,白苍穹便推开了守卫的阻挡,像疯了一般冲到白蒹葭落水的地方,一跃而入到冰凉的池水里。
池子是白苍穹为白蒹葭凿的,水深八米,他知道……
一当白苍穹搂着白蒹葭跃出水面,便有识水的宫女从他怀里拉过白蒹葭,带回白蒹葭的寝宫。
白苍穹的身体还浸在水里,他只觉凉透。
六、
白蒹葭在夜里醒来,虚弱地咳嗽,惊醒了趴在床沿睡着的沙落。
公主,我去为你拿药。沙落像兔子一样地跑开了。
白蒹葭觉得,她很对不起沙落。
又是活过来了,但她恍惚在水里看见哥哥的影像,是真的,还是假的。白蒹葭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双手,已使不出任何力气。
见过王上,王上万安。殿门的守卫传来的洪亮的拜见声,惊慌了躺在软衾被中的娇人儿。
白鹭国的王上,白飒风,他屏退了殿内的所有守卫与婢女,低沉的脚步声愈来愈靠近白蒹葭的床榻。
白飒风就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卧病的女儿。
蒹葭见过父王,父王万安。白蒹葭努力地起身,下床,在白飒风的脚边艰难叩首。
玩够了吗。白飒风看着白蒹葭跪在地的小小身子,冷冷道。
白蒹葭未敢出声。
朕告诉你,不管你玩什么手段,不管你是死是活,再过四日,你都要嫁到雪鹫。
这几次,朕就让你玩着,不怪罪你。白飒风冷冷的语气忽然转得阴森,可你若敢再寻死,朕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朕会让白苍穹生不如死。
白蒹葭惊惶地抬头,看着白飒风透着阴毒,居高临下的眉眼,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父亲,不是帝王,而是来自地狱的阎罗。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与白苍穹间的苟且之情,你们,就如你们的母亲一般,下贱。
朕是仁慈的,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至于你之前所做之事,害死了那么多富贵子弟,将你送走,也算是平了民心,该是你们报答朕的时候了,不是吗。白飒风阴阴地笑了。
也不要想着逃,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朕一样找得到你们,到时的惩罚,你想是什么呢,朕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最爱的哥哥,死在你自己的手上。
白飒风就像是阎罗,生生擒住了白蒹葭的灵魂,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飒风转身朝殿外迈步,留下早已瘫软的白蒹葭。
十四日的晚上,我想要一个自由的晚上,只要父王答应,我便什么都听您的。在白飒风即将离开白蒹葭的寝宫之时,白蒹葭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以为,你还有和朕谈条件的资本?白飒风驻足原地,挑眉。
这是女儿的最后一个愿望。白蒹葭将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白飒风冷笑一声,只留一句话飘散在寝宫里,令白蒹葭久久直不起身子。
贱人的孩子果然就是贱。
七、
沉寂的夜,只有滂沱大雨落下的声音。
十四的夜是如此的大雨,那么明夜,想来是没有圆月的了吧。白蒹葭坐在窗前,看雨水在宫灯的映照下自屋檐滴落,原本明亮的宫灯打照在雨夜里,昏黄昏黄。
白蒹葭自窗前起身,拉下里屋的帷幔,将平日她最喜爱的淡青色的霓裳纱衣换下,拢上一件火红的纱衣,而后坐在妆台前,对着桌案上的铜镜自照,拿起篦梳,梳理她柔顺的长发,而后松松地绾成一个简单地发髻,将一支素净的红玉簪子插入其间,描眉,略施粉黛,抹红娇唇。
昏黄的铜镜里,映照着一个病恹恹的美娇人,火红的纱衣衬得她的面色略略泛白,却仍风华自存。
拿起早已准备好靠在门边的坠流苏绣伞,白蒹葭瘦弱却依旧曼妙的身影步入到滂沱的大雨中,渐渐隐匿在皇宫的雨夜中。
这是这大半个月来,白蒹葭唯一自由的时刻,寝宫了撤了监守卫,她已让沙落和所有婢女早早休息,想必这个时候,她们早已睡下。
白蒹葭来到一所破落的宫殿前,在暗黑的雨夜里,她能清楚地看到殿内有不甚明亮的昏黄光线散开在暗夜里,她的心,猛地剧痛。
她慢慢地走近光亮的地方,破落的宫殿里,没有华美的装饰,却依旧干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看见烛火前,那个让她日夜成梦的人趴在凌乱的桌上,他的脚边,东倒西歪着数十个酒坛。
哥哥!白蒹葭扔掉了手中的绣伞,踉跄着步子冲到白苍穹身边,从身后抱住迷醉的他。
泪有如屋外的雨,心已痛得不堪负荷。
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