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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琰,你以为这些人就能杀了我吗?”冰冷,胜寒潭。
钟离琰瞬间暴怒,“来愣着干什么!?一群废物!给我杀了他!谁能拿到钟离玦的人头,即刻封官加爵!”
只凭听烟三人根本无法抵挡不断涌上的攻击,只能护着已然失去武功的钟离玦急急往后退。
“哈哈哈哈!钟离玦!垂死挣扎有何用!你就乖乖受死吧!”眼看节节往后退的钟离玦,钟离琰爆发出嗜血的大笑,双眼注满疯狂的欲望。
“报——”突然,一声急切的高呼响起在刀戟刺耳的碰撞声中,拉回了钟离琰的疯狂。
来人跪在钟离琰面前,声音里有恐惧的颤抖,“禀,禀五殿下,四殿下带着大批禁卫军冲进来了,现,现下已经攻破了齐运门,正向龙羽殿而来!”
“滚——!”钟离琰一脚踢到面前跪地之人的身上,再转头朝停止向钟离玦攻击的侍卫咆哮,“停下来做甚!杀了他!”
怎么可能!他精心部署了整一年的计划,怎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攻破!
钟离琰的步子有些踉跄,执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剑,也一齐朝钟离玦劈去,却被突然跑来的夏楼拦住。
“殿下,殿下!到大殿去!他们攻不到大殿!在那儿老臣已布下了大批将士!”夏楼拉住几近疯狂的钟离琰,再冲向钟离玦进攻的一干侍卫大喝道,“快!护殿下到大殿去!”
见侍卫掩着钟离琰往殿外撤,也已受了伤的凝风作势就要追上去,却听得钟离玦冷冷的声音响起。
“凝风,不必追,大殿,更是死路。”他,早已安排好。
抬脚跨过躺倒在地上的尸体,钟离玦向龙榻走去,抽出垫在钟离墨阳身后叠高的衾被,让他平躺着,掌心滑过他还略微睁开的眼。
我答应你,齐良江山,不会落到钟离琰手里。
124。终、流年逝,情流年
钟离琰负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彰显了他的不安。
“报——”又是一名守卫跪在钟离琰面前,这已经是第五个了,“禀殿下,禁卫军马上就要攻到承玉桥!”
“殿下!您快先走吧!”看着不断急急奔跑而来跪在大殿里的侍卫,夏楼的面上满是焦急,不断有汗珠从他的额际滑落,此刻正焦急地看着钟离琰,如热锅上的蚂蚁。
钟离琰一把揪起夏楼的衣襟,将他提起,暴怒的双目似能喷出火来,“你不是说已部署好了吗!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你不是说大殿不会失守吗!如今你却叫本殿逃!逃!能逃去哪儿!”
“老臣也不知为何四殿下会突然带着禁卫军出现,那日老臣明明看着王爷把虎符交回到圣上手中,却不知四殿下怎调到得禁卫军……”
夏楼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利箭便穿破他的喉咙,自喉间喷出的鲜血瞬间溅到钟离琰面上。
钟离琰抬眸,钟离玦海蓝的身影便由殿外逼近他,手里,执着一块虎符,神色冰冷。
“虎符仍在本王手上,钟离琰,你这所谓的精心布局,不过是笑话一场。”局势倒转,此刻是钟离琰唯一所剩在大殿内的侍卫护在他身前,却被钟离玦不断靠近的步子逼得频频往后退。
“钟离玦!你不过是个野种!凭什么和我斗!凭什么和我抢!”眼见被逼得再无退路,钟离琰还是以恨毒的目光盯着钟离玦,抢过身旁侍卫的弓箭,张弓箭便射向钟离玦,却被听烟轻易挡开。
“我从未想过和你抢,却是你逼得我和你斗。”钟离玦的脚步停在大殿中央,不再往前,却是一脚踏在夏楼的头颅上,宛如修罗。
“哈哈哈——”钟离琰昂头大笑,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就为了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婢女!?”
看着钟离玦的五指蓦地拢紧,钟离琰笑得更加放肆,“钟离玦,你以为,我很愚蠢吗?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这儿,你的女人还能安全无虞吗?”
“哈哈,怎么样,紧张吗?是不是要冲回去呢?”鄙夷与妒恨夹杂在笑声里,充斥整个大殿,尤为刺耳。
钟离玦握紧双拳,冷冷盯着钟离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钟离琰的笑声愈加狂妄,眼神依旧阴毒,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腰牌,摇晃在钟离玦面前,“此刻你府中无人抵得过十二地煞,你不信也罢,若是酉时十二地煞还见不到这块腰牌,你就等着替你的女人收尸吧,现在,距酉时还剩不到两刻钟,哈哈哈哈……”
十二地煞,江湖杀手,只为雇主杀人,不问缘由。
“条件。”钟离玦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却是让钟离琰笑得更为厉害。
“钟离玦,想不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没种。”钟离琰嗤笑着,继而嗓音提高,“让禁卫军即刻撤出到宫门外!把国玺交给我!”
钟离玦久久未语,钟离琰却似乎很笃定的有耐性,久久,钟离琰才缓缓道,“好。”
“不可——!”钟离琭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身战甲手持长剑的钟离琭冲到钟离玦身边,“三皇兄!不可以!你忍心将齐良百年基业交到他的手中吗!?”
眼见钟离玦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钟离琭急得紧握长剑的手都狠狠颤抖,“三皇兄,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皇兄——!”
“将军——!”
钟离琭在钟离玦身侧跪下,密密围在大殿四周和大殿外的禁卫军也齐齐跪下,齐齐出口的声音是满满的乞求。
钟离玦微微抬头,闭目,深深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琥珀色中只有决绝。
“杀,生擒钟离琰。”
只是低沉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看着钟离琰将手中腰牌摔得四分五裂,看着护在钟离琰周身的侍卫不断倒下,钟离玦心中再无一丝情感。
“哈哈哈哈——!钟离玦!你凭什么和我争!这个王位永远都只属于我钟离琰!”钟离琰仰天疯狂地大笑着,扑到身后的龙椅上,拿起袖中的匕首,狠狠扎往自己的心房。
他便这样,带着止不尽的欲望,死在了他梦寐以求的龙椅上,却也已是,死了也得不到。
璋王府,月园里,一茉正在拂月身边刺绣,却见拢寒手里持剑快速向她们跑来,还有血不断从他被划破的手臂上滴下。
“拂月!快带夫人走!逃出王府去!快!”拢寒大声地冲拂月喊着,只转眼,便见他身后紧随而来了十二个黑衣人,招招狠烈,招招致命。
还有,突然在月园中燃起的火光,愈燃愈烈。
拂月呆滞的眼神仿佛在那一瞬间明朗起来,抓起一茉的手就要往后跑,然而一茉却是定在原地,冲拂月猛地摇头。
她不能走,他说过,等他一起回来用晚膳。
还有,她要告诉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好消息。
手又不知不觉地抚摸上小腹。
“走啊!一茉妹妹!”一茉一愣,看着眼神明朗的拂月,却还是坚决的摇头。
拂月无法,又见拢寒与绿茵绿夏难以抵挡黑衣人的攻击,眼前忽然劈来一道利刃,拂月一把将一茉往后一推,徒手挡住了那迎面而来的一剑。
鲜血喷溅,臂膀被斩落,拂月顿时面失血色,却咬着牙忍着浑身痉挛一掌打在对方额上,将对方的剑夺了过来。
大火燃起的浓烟顿时弥漫在月园里,一茉怔怔地望着拂月不断淌血的断臂,忽而心中剧痛,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茉妹妹!走啊!走啊!”拂月不断替一茉抵挡对方的攻击,不断冲她嘶喊。
“绿夏!快带夫人走!走啊!”看着一茉仍旧一动不动,拂月无法,只能冲绿夏喊道,只是再转眼,却见一茉已经朝她跪下,并磕了三记头。
看着绿夏将一茉拉走,不断以身体来阻挡对方要对一茉的追击,拂月忍住了泪,再冲一茉逐渐朦胧在浓烟中的背影喊道,“走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走啊——!”
利刃割破咽喉,拂月倒下,缓缓闭眼。
幸好,公子前几日就将印儿接走……
其实,她与一茉都知道,只要公子愿意,璋王府,永远不会有灾与难……
拢寒的悲鸣成了拂月生命中的最后一道声音。
一茉双脚不曾停歇地往王府后门跑去,心痛得难以言喻。
她知道,他抛却了她,只要他愿意,她不会有危险……
只是,他抛却了她,就像,他不曾在乎过她一般……
那,他对她的温柔又算什么?
一茉不敢回头,因为绿夏叫她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可,她也听到了绿夏响彻云霄的最后一声喊叫,擦过路上行人的肩,直至跑出钟离城,一茉才虚脱地跌倒在路边林子里。
身后,再也无追杀声。
拂月的喊声还在她的耳畔回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永远不要回来。
不再回望钟离城一眼,一茉拖着虚软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残阳将她的身影拉得朦胧虚长。
钟离玦在大火烧尽如废墟一般的月园里整整坐了三天三日,最终是在满朝文武的跪拜中,才从月园中走出。
他不接受朝臣的拥戴,而是把持朝政,立钟离印为王。
知晓钟离印为钟离瑞血脉的真相,朝臣也无异议。
齐印元年,仅两岁的钟离印正式为王的那日,钟离玦也自残双腿。
至此,宫中太平。
***
五年后。
一名身着海蓝长衫,模样赛天神的男子出现在漠白城熙攘的集市上,频频引得路人既叹又怜的目光——只因他坐在轮椅之上。
时隔六年有余,漠白城早已消散了血腥的气息,又是繁闹的景象。
“公子,漠白城如今竟与六年前相差无几。”凝风欣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钟离玦只抬头望着湛蓝的苍穹,心中各种滋味。
突然觉得有东西扑到自己身上,钟离玦微微蹙眉,低头向自己身前。
只见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分外有神,眨巴着闪着灵动的光,就这样直直地望着自己,让钟离玦有片刻的分神。
“哎哎,哪儿来的小家伙,这么不小心?”小心地观察着钟离玦的神色,钟离玦伸手要将整个趴在钟离玦膝上的四岁模样的小男孩挪开,却发现他小小的手臂将钟离玦的双膝抱得紧紧的。
凝风不由色变,自从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之后,钟离玦的性情便捉摸不定,生怕眼前这个小男孩会惹怒钟离玦,凝风又笑道,“小家伙?还不快放手;你的家人呢?”
“爹!你是爹!”然而,那个小家伙却像没有听到凝风的话一般,只冲着钟离玦咧开高兴的笑,却是一句话吓傻了凝风。
“小家伙!乱说什么!?还不快放手!?”再也不管小家伙是否愿意,凝风已掰开他的手,将小小的他推到一边。
小家伙被凝风一推,脸上的笑容不禁变成委屈,转而又攀上钟离玦放在椅把上的手,又是吓了凝风一跳,正要再次将他挪开,却发现,钟离玦正转头看着那个小家伙。
“你就是流年的爹爹对不对?可是流年从来没有见过爹爹!”琥珀色的大眼里闪动着希冀,粉扑扑的脸蛋上还挂着一丝方才的委屈,“流年家里就挂了好多爹爹的画像,就是这样的,蓝色的衣服,上面还有竹纹,还有还有,爹有长长的头发,有好看的发髻,还有一根玉簪子!”小家伙眼睛转悠悠地盯着钟离玦看,看钟离玦不说话,有继续说道,“今天是流年的生辰,所以娘特意把流年打扮得和爹一样!”
凝风一愣,这才认真地看着小家伙,和钟离玦身上衣衫相同颜色的衫子,便是款式,都如出一辙,只是衣料相差甚远罢了,还有衣服上的竹纹,竟也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