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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死了么？
宜家人面面相觑，带着期盼却又饱含不忍的复杂目光不约而同的同时投向了宜湘，却又在视线交接的瞬间飞快的移开。紧闭的手术室里那冰冷的大床上毫无生气的躺着的，是他们的儿子。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又想让好不容想开的宝贝儿再次经历一遍那缠绕了她五年的梦魇？！
“大哥，我想进去看看！”女人缩在大哥紧紧揽着她的那温暖的怀里，微仰着头，红红的眸子里有些郑重。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日子还是照样需要过的，不是么？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再做出令别人为难的事情了。
“好！”宠妹成痴的宜家大哥自然对自家宝贝儿的提议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别说宝贝儿是要进去，就算她现在扭头离开，他不也只能轻叹口气而已？！当哥哥的，就是时刻要顶天立地的撑开一片晴空，让宝贝妹妹可以毫不顾忌一切的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宝贝儿心情好的时候要依着她，宝贝儿要是心情不好了，就更要努力逗她开心，在宝贝儿面前，哥哥的个人威严形象算神马？！
“请跟我进来！”小护士说完，急匆匆的转身进了手术室，紧紧揪着一家人那颗焦急的心的红灯再一次亮起来。
“二哥，我不恨你也不怨你了，都五年了，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们受到的惩罚也足够多了。”宜湘趴在昏迷的男人耳边，哽咽的说着这几年以来积攒在自己心头的话。
“二哥，我后悔了，我当年为什么任性地对你喊着让你去死？！为什么就不能听你的解释，哪怕只听一句话也好？！”
“可是，当我看到你被狠狠撞飞甚至摔下桥梁坠了江，二哥，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害怕吗？！”
“其实，我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二哥你听到这里一定会很惊讶吧？！那你就醒过来啊！醒过来质问我啊！质问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啊！你醒过来啊！”
“二哥，你不肯睁开眼睛，是想要听我讲吗？！好，那我讲给你听：事情发生后的那晚，爹地跟妈咪争吵时被我听到了。妈咪说你是当年被抱错的小孩，跟我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是，二哥，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那么多年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你会对我做出那样子的事情，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亲哥哥，也只能是哥哥啊！你真的吓坏我了。”
“二哥，这么多年我不肯见你，不是恨你，而是因为歉疚。二哥，你知道么，我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人生，看到你我就想狠狠的骂自己，为什么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二哥，醒过来吧！大哥跟爹地妈咪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
“二哥，你知道么，我现在有了爱的男人，我一直喊他小兔子，你想像不到他有多笨，做个饭会烧了厨房，出个门会迷路，笨手笨脚的像个小傻瓜，脾气大，心眼小，还经常跟狗狗争风吃醋。可是，我真的好爱他呢！”
“二哥，等你好了，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二哥，我现在搬到了香港，等你好了，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忘掉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宜莫笙，你听到没有？！你个混蛋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给我站起来，你给我起来啊！你听到没有？！”
“求你了，二哥，求你醒过来吧，好不好？！”
“求你了…”
……
女人仿佛不知道疲惫，趴在床前，死死抓着男人苍白的几近透明的大手，哭得哽咽到抽噎，可是男人却依旧没有一丝苏醒过来的痕迹。
医生看着波纹几乎成了一条平行直线的心脏仪器屏幕，沉重地摇摇头，而护士轻轻地走过去，想要扶起宜湘，却被她狠狠甩开。
“不，你们在骗我！你们联合起来在骗我是不是？！不是说手术的最糟结果是他站不起来么，那根本不会死啊，为什么二哥他会没了心跳？！为什么？为什么？”宜湘紧紧地抓着医生的手臂，微长的指甲划出一道道红痕，而医生只是怜悯的看着悲伤的女人，简洁的解释，“我们在给病人做手术前全身检查时，发现了五年前车祸时遗留下的脑部淤血的隐患肿块，做手术会有一定危险。可是，患者恳求我们为其保密，我们医院也只能尊重患者的意愿。”
“我不信！我不信！”女人踉跄的后退了一大步，瞠大的眸子无神的盯着手术台上全无生命气息的男人，仿佛要将他那张平静到死寂的脸给生生盯出一个窟窿来！
“我恨你！宜莫笙，我真的恨死你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你要我再一次自责？上次是五年，这次呢，你要我自责一辈子是不是？！宜莫笙，你这个骗子，笨蛋，傻瓜！你给我醒过来，你再敢睡下去我就恨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宝贝儿不哭哈，不哭不哭。”不知何时进来的宜家大哥把哭得可怜兮兮的宜湘抱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睛看着手术台上毫无生气的弟弟，漂亮的眸子里浮起浓重的悲伤。这，难道就是这段孽缘的结局了么？
“大哥！二哥他，为什么会这样？！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二哥他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呜呜呜”宜湘把脸紧紧埋进大哥怀里，哭的抽噎。
“宝贝儿不哭不哭哈！”这种情况下，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怀里的小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重复着同一句话。
“大哥，我恨二哥，我恨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让我自责？！你不是说他最疼我了么？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我？！我恨他！”女人有些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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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若是痛苦
“宝贝儿”宜家大哥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小妹，只能用自己手臂的坚实力量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二弟没有了生命气息，小妹哭倒在自己怀里，他深爱的弟弟妹妹，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那他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真的做对了么？！他自以为的保护他们的办法，还是最终就只是这样结束了吗？！
原来，只能这样了么？！原来，人算终究还是斗不过天算的么？！
“宝贝儿，你还恨他么？！”宜家大哥看着手术台上像是安静的睡熟的男人，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么？可是要是能骗得了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是谎言又如何？！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去绞尽脑汁的想出一场完美的骗局来不是么？！若是真相只能让人都痛苦，那不要也罢！
“大哥，二哥他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么？！”女人从男人那温暖的怀里探起头，露出被泪浸湿的小脸，水洗后愈加迷茫的眼睛茫然无措的看着神色复杂的狐狸大哥，红红的鼻头耸动着，微张的粉唇间不时逸出几声低低的呜咽，看清大哥那双邪魅惑人的桃花眼里的哀伤与为难时，闪过一丝不解。大哥他是在，为难什么吗？
“宝贝儿，假如，我是说假如，莫笙他…”宜家大哥沉吟良久，艰难地吐出半句模棱两可的话。
“假如？假如什么？”耳尖的宜湘敏感的听到了这几个字。她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只有她自己毫不知情，而那件事情也绝对会跟她有关！可是，那会只是她的错觉么？那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大哥，会瞒了她什么吗？！
“呃，没什么。宝贝儿，不要恨二哥，他只是太执念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转开了话题，在女人不经意间收敛了那一抹不自然。就这样吧，有时真相反而伤人更深啊！他的宝贝儿理应享受到最最极致的宠爱，所有的罪责就由他这做大哥的来一并承担吧。
女人扭头，扑倒在大哥怀里，声音哽咽，“大哥，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呜呜，大哥，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攫住了，攥的好疼。大哥，我疼！”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坚持了那么久的怨恨、悔恨、遗憾，在这一刻统统化成了眼泪。就算当初再怨再恨又如何？！等到后悔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这难道就是老天给她的惩罚么？！
不能爱你，却也无法再恨你。
最终决定了原谅你，你却已经弃我而去。
人，原来真的是不能犯错的呵。
已经错过了五年，悔恨了五年，如今，即将错过的，就是接下来的余生了么？！
疼我如你，终于狠下心决定让我痛苦一辈子了吗？！
“宜先生，宜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医生怜悯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娇俏女子，转向如山般沉稳岿立的男人，隐晦的安慰。
“不要！大哥，他在骗我是不是？二哥他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是不是？”女人僵硬的回头，正看见正慢慢地往二哥身上拉着白布的护士，猛地一把推开她，一把扯下那片耀眼刺目的白。
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脸色看上去异常的平和。凝聚了天地间纯净的眸子轻轻地阖着，长长的睫毛细细的在眼帘下方打出一抹浓密的阴影，眉宇间那萦绕了他多年的忧郁已经悄然舒开，弧度完美至极的鼻梁下，浅色的樱花薄唇有些青白，眼前这个精致到完美的男人，不知何时起早已经褪去了当初纯净如斯的少年的青涩模样。
盛开的木槿花下，眉目精致的少年俯头看着娇俏的少女，修长洁白如玉的大手轻轻附在她的发端，纯净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余下的全都化作了纵容的宠溺。
“湘儿，我必须要去么？”少年干净的声线里有着淡淡的妥协。
“嗯嗯嗯，”少女使劲点点头，清脆的嗓音里有些狡黠，还有着几分得逞的戏弄，“我都答应她们把你借出去半天了！”
“湘儿！”少年的声音微微提高，却只有纵容，没有恼怒。
“二哥你就乖乖去嘛！反正美男计又不会掉块肉！你也知道那个社团以前人气不怎么高嘛！我都答应她们了，你不去我很丢脸哎。二哥，你就去那么一下下嘛，好不好？！”
“好吧。”
“二哥真好！我最喜欢二哥啦！”
“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小妹！”
“嘿嘿，我最喜欢二哥啦！那二哥，我们快点过去吧，那边要报名的人可能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了吧。二哥的魅力最大了，嘿嘿嘿。”
“狡猾的坏丫头！”
“哪有？！二哥，快走啦！”
……
“湘儿，我爱你啊！”
“爱我？二哥，你真让我恶心！我们是兄妹啊，是亲兄妹啊！”
“要是不是呢？”
“二哥，你别说了，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的死生都跟我再也没有关系！”
“湘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那你就去死啊！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
“湘儿，为什么还要回来？”
“治疗？为什么要治疗？湘儿，你不是说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了么？看到我如今这样，你应该感到泄愤才是，为什么还要一脸哀求的样子要我治疗呢？！废了不是更好么，这样你对我的痛恨也会少一点了，不是么？”
“被你恨着的痛苦早已让我觉得死了才是最终的解脱，既然死不掉，那就这样吧，何必再去治疗呢！湘儿，看到我受到了惩罚，现在你的心里好受点了么？！”
“湘儿，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吧，否则我会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会伤害到你的事情！”“不要再叫我二哥，我当不起；还有，不要再来见我，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了你！”
……
“二哥，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呜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