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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张嫂平日办事也还严谨,一时糊涂罢。”刘氏听虞耀崇言下之意要遣人,急了。若是遣人,以后谁还敢帮她办事。
“奴才一时糊涂,求老爷开恩。”张嫂吓坏了,不用刘氏示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虞耀崇要的就是没人替刘氏办事,刘氏求情不让出府,他也不驳回,抬腿冲张嫂踢去,又狠又准。
“啊!”张嫂惨叫一声,脸上血流如注,仆地不起,瞬间没了声气。
“拖下去,埋了。”冷冷的一句话吐出,虞耀崇走出了梨园。
一个大活人瞬间成了死人,绿萝紫蝶也僵住了,刘氏呆呆站着,像被抽了魂魄般,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血流如注的人一动也不能动。
“小姐,虞老爷真狠。”人散了,绿萝和紫蝶上了二楼,紧闭房门,围在叶素薰身边不停发抖。
“小姐……我……有些害怕。”紫蝶牙齿直打战。“小姐,那张嫂不会来找我索命吧?”
灯影飘忽,忽明忽暗,夜风吹起发丝,有一缕从脸上扫过,带出无言的忧郁。发丝落下时,叶素薰已压下心头的惊惧,一双大眼如寒潭深水,漠然、清幽,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紫蝶。”拉过紫蝶的手,叶素薰平静地道:“我不知鬼魂会不会来找我们索命,但是,她若是不死,定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所以,不要再想了。”
“别想了,过来,铺床展被服侍小姐睡觉。”绿萝拉起紫蝶。
“小姐……”走到床边时,两人一脸惊惧地停了脚步。
“没人,是被子。”叶素薰摆手道。她弄这么一个样子出来,却是为了引刘氏入套,又在刘氏请了虞耀崇来时,不至于钗环散乱衣裳不整,只想不到这虞家夫妻两人同时来了,连二楼都没上,便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出。
“小姐,你让我们出去认靴子又打人,是为了什么?”
“小姐,这靴子是虞大少爷的吧?怎么会落在咱们院中?虞老爷真偏心。”
绿萝两人心中还有不少疑问。
“睡觉去了,别想了。”叶素薰淡淡地摇头。弯弯绕绕一时说不清,她心绪有些不宁,不想说话。
刘氏带了人下楼后,她隐在窗纱后悄悄观察着,虽然不是看得很清,虞耀崇拿过靴子后的神色还是明白告诉她那靴是虞君烨的,她悄悄下了楼,让绿萝出去认靴,只是为了在明面上掩饰梨园出现男人的靴子一事,后来让紫蝶出去打人,则是看出刘氏不愿就此罢休,若咬出虞君烨,她的声名面子大是难堪,她得找个由头给虞耀崇发作,镇住刘氏,压住虞府的人别乱嚼舌根。
虞耀崇竟然一脚踢死人,看来气得不轻。
今晚刘氏这出嫁祸之局,面上看是输了,可是!叶素薰暗暗摇头,虞君烨失爱于虞耀崇了。
刘氏这一局在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赢了,且赢得实在是太彻底了。
虞耀崇哪怕有一半相信虞君烨,也不会是想隐下此事,而是彻查,借此惩治刘氏。他今晚之举,不过是习惯之下的宠溺。
他治死刘氏的人,看起来是扫了刘氏的面子,可是,却没有动到刘氏的根本利益。
一个明着精实则糊涂的人,难怪上辈子,虞君睿最终还是当上虞家家主的位置。
上辈子,虞君烨和虞耀崇后来是什么结局?叶素薰突然很想知道,可是想得脑袋都痛了,却没有半点印象。
虞耀崇确是相信虞君烨跑来梨园私会叶素薰了,为什么不相信虞君烨?那是因为,虞君烨所住的兰园,禁止外人进出,而里面服侍的人,是他精挑细选定下的人,对虞君烨对他这个家主绝对忠心。他认为,刘氏无论如何拿不到虞君烨的靴子,那靴子,是虞君烨匆匆忙忙间逃走,连穿靴子都顾不上,提在手上掉下的。
可他也没认为刘氏是无辜的,他认为刘氏事先知道大儿子一直来私会叶素薰,先时在梨园门口的一惊一乍,是装出来引他上当的。
他气得七窍生烟,那张嫂被他当出气筒,白送了一命。
天亮时梨园虞耀崇的那个说查过了没有的心腹给他送来一条银腰带,告诉他是查找时在楼下一个角落拾到的。
虞府里的人都知道,虞君烨喜着白袍,腰间束银腰带。虞耀崇一看,腰带间又是绣有一株兰草,确认无疑是虞君烨的,他心头的怒火终是达到了顶点。
20、嫣然意动 。。。
“爹,我没有去过梨园,这靴子腰带不是我的,爹可以到我院中查看,每一双靴子都是一对没有单只的。”虞君烨看着虞耀崇拎在手里的贼证分辩。
事发了,另一只靴子自是毁尸灭迹了,虞耀崇这样想着,愈加愤怒。不容虞君烨再分辩,把他拖到别院暴揍了一顿。
下人进不去兰园,可虞君睿有武功,要进出简单寻常,虞君烨躺在床上,抚着伤处,在心中凌迟了虞君睿千百遍,发誓要报仇。
虞君烨跟虞耀崇都忘了,所谓贼证,用不着拿虞君烨的东西,专门缝制弄得一样即可。
那贼赃,根本不是虞君烨之物,当然更不是虞君睿潜入兰园拿的,是刘氏命人专门仿做的。
姚懿真又下了贴子邀虞家众年轻人聚会,这次没人赴约。虞君烨在别院偷偷养伤没回府,虞君睿与英国公之子有事要办,虽然回府了,可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赴约,剩下三个女人,姚懿真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们到不了,女人也懒得单独邀请了。
叶素云心情很不好,虞君烨一声不响外出,本来趁机讨虞耀崇欢心也不错,可惜虞耀崇似是生了她的气,连日来见都不见她,她亲自下厨做的点心炖汤,都只能自己吃喝了。
刘婉玉也是愁眉不展,从刘氏那里,她肯定了虞君睿与叶素薰暧昧不清。且刘氏失势,就是她失势,她比谁都焦急。
“姑妈,姑父总是这样偏袒,不是个事儿。”
刘氏何曾不知道这么着不是个事儿,可虞耀崇把虞府大权紧紧抓住,她又有什么办法?
“姑妈,姑父总是念念不忘已故的华夫人,你怎么也比不过,不若给姑父纳新人,让他忘了旧人。”刘婉玉有这个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只不便说出,这天借势说了出来。
“没有妾室,这些年姑妈都举步唯艰,若是再增添妾室 ,姑妈我……”刘氏连连摇头。
“姑妈,二十年没有妾室,姑父的心一样没在你身上,活人无法和死人争宠,可活人和活人呢?姑妈,你已有我表哥这个成年儿子,虽是续弦,却也是正室,刚进门的小妾,难道还能把你斗下去?姑父若是纳新人,第一个与他生分的,可是那一位大少爷……”
恰似醍醐灌顶,刘氏低叫:“婉玉,还是你想得透彻。”
“姑妈,事不宜迟。”
“嗯,只是,你姑父二十年不纳妾,我若是突然与他提起……”
“姑妈当然不能提,需得姑父自己提出来,这样,老夫老妻了,姑父还纳新人,就对姑妈怀了愧疚了。”
“你是说?”刘氏看侄女。
“姑妈,要让姑父主动提出纳新人,只需……”刘婉玉凑到刘氏耳边,低低地说了起来。
虞君睿连日不出现,叶素薰安闲宁静之余,未免有些无聊,与绿萝紫蝶一起捡了梨花晾干,缝了各式各样的香囊玩儿。
“想得出的东西的形状都让咱们缝制出来了,这要是拿出去卖,喜欢什么样的咱们都有。”绿萝拿起一个团花结带香囊,看了看,笑道:“又漂亮,这香味又好闻,一定好卖。”
“小财迷。”紫蝶摇头失笑,道:“顶好的一个香囊顶也只卖得五十文,这五十来个香囊,也只得多少银子?不值小姐一件薄纱披肩。”
“一个五十文,那倒不一定,看怎么卖罢,信不信我一个卖一两银子甚至更贵。且,这五十多个香囊,一日卖完。”叶素薰微微一笑道。
“不信。”绿萝紫蝶摇头,异口同声道:“一两银子可买顶好的香囊可买二十个了,买一个谁愿意?”
叶素薰但笑不语,要卖容易,只不过少不得抛头露面,她怕由此惹来麻烦,且她现在还扮着白痴,诸多不便。
“小姐,怎么卖?走,带我们出去卖。”绿萝与紫蝶却起了好奇心,两人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一齐緾住叶素薰要出府。
叶素薰被緾不过,想想只要自己不露面,应该不会暴露,遂笑着点头应下,又道:“我只出点子不露面,卖的可是你们两个,大庭广众之下站摊,不会害羞吧?”
“站摊?”
“当然,你们不会以为咱们这五十来个香囊,还要去租个铺面来卖吧?”
“好,我可不怕。”紫蝶拍胸脯,一个香囊卖一两银子,她很好奇有没有人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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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君睿那日约叶素薰私奔,被叶素薰冷言拒绝,面上焦赤,心中抱愧,这几日没有去找叶素薰,迈出赚银子自立的脚步。
袭爵拿到家主位置,能做主自己的事,让叶素薰嫁了他不委屈固然好,可这样的事急不来,虞耀崇正当盛年,需得慢慢谋划,虞君睿等不得了,他寻思,若是自己有足够的财力,离府自立时间上更快些。
科举谋出身虞君睿觉得太慢,亦且他对自己能否高中没有把握,最便捷的,便是经商做买卖,不过侯府世子若是当起末流的商人,会遭人非议,给虞耀崇知道了,也做不下去,虞君睿约了酷好做买卖的程颢合作。
程颢是英国公的庶出小儿子,为人不拘小节,手脚撒漫,份例银子不够他花,从小便开始小打小闹做些无本买卖赚个三五两银子花。
虞君睿与程颢都是面上好看,囊中羞涩的人,这两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自不会摆小摊慢慢积累银子,他们利用自身优势做的买卖。
一等大富大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衣裳首饰每季定做打造不少,求的新颖独特力压群芳,崭新的衣裳往往穿过三两次便束之高阁。二等稍次之的人家定做的衣裳首饰略少,穿戴的时间也多些,淘汰下来不穿的,料子质地略差,衣裳也只得七八成新。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衣裳和首饰又是掉了一个档次,穿的戴的,连中等人家淘汰下来的都不如。
虞君睿与程颢做的,就是在各府走动,低价收购太太小姐们不穿不戴了的衣裳首饰,把一等人家的衣裳首饰,卖给二等人家,二等人家的,卖给一般富贵之家。
虞君睿与程颢跟各府的人有点头之交或闻名听说过,两人长得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出身又好,太太小姐们都乐意把压箱底的东西卖给他们,再从他们手里买下比从外面买要省很多银子的衣饰。两人买卖做得甚是趁手,半个月时间,便赚了一千两银子,赁了一间颇大的铺面,装饰一番,雇了两个伙计,正式经营起来。
“我以为咱们做买卖很厉害了,没想到有比咱们更厉害的,咱们半个月赚两千两,跑得腿都细了,人家一天时间,就赚二百多两银子了。”
这日虞君睿在铺面中清点存货招待顾客,程颢去各府拉货源,回来后进了隔间,坐到椅子上,自怨自艾嗟叹不已。
“人家那是有大把银子投资经营,当然赚的容易赚的多了。”虞君睿笑着安慰他。
“什么大资金!那些个香囊,连缝制的人工算上,我看投资不过五百文,就算翻一倍,也不过一两。”程颢一副自己很丢人,又惋惜不已的表情:“那两个女子,若是能加入咱们商号……”
“女子?香囊?你是说两个女子卖香囊一天赚二百多两银子?”虞君睿也感到稀奇了。
“可不是,以前若是有人告诉我,一个梨花香囊卖五两银了,打死我也不信,其实就是现在亲眼见识了,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梨花香囊?虞君睿心一沉,一把掐住程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