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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围着青鸢,脚点符箓,凌空飞悬,八面紫色道袍猎猎飞舞,手中桃木剑不怒自威,黑发飞舞中一顶混元巾。
“是八大护法!是玄净子大人!”诸人顿时又惊又喜,纷纷向高台跪拜下来,山呼道,“紫微宫宫主仙福同享,寿与天齐!跪谢宫主怜悯!”
“妖女!我等誓诛你谢罪,上告天意!”
八大护法占据了奇妙的位置,神色不善的盯紧了青鸢,手中同时捏出个大莲花印法诀,指中金光一闪,互相串联成线,宛如一个天然囚笼锁定了青鸢。
本就被银发男子弄得千疮百孔的伤体,又是方才使出了以道证道,青鸢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掏空了般,视线有些模糊。
可她还是生生咽下喉咙里的鲜血,坚持着瞧着八大护法,和那环绕自己的金色光线,直觉有些不妙。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金锁阵,锁仙困神禁生魂!”八大护法忽地朗声喝道,眸中杀气腾腾。
天地间忽地就起了变化。万物都变得森然冰冷,仿佛一只只毒蛇的獠牙,滴滴淌着毒液。
空气凝滞,风声不应,枝叶都不再拂动。所有的一切都锁定了青鸢。
青鸢的瞳孔猛然缩了缩。她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她仿若被冻在冰块里,整个空间都将她禁锢住。
她尝试着动了动指尖,瞬时就听见指骨折断的声音。
八大护法泛起了轻蔑的冷笑,旋即场中青鸢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跳紫光流转的长鞭。
长达百丈,在空中宛若一条紫色长龙,紫色的微光带着天生的尊贵和威压,让人不由的畏惧,只怕被那紫光波及,都要重伤一番。
青鸢忽地眼角猛跳。
她浑身被箍住动弹不得,而那百丈长鞭所带来的压迫,已经让她从心底深处发颤畏缩,那一鞭下来,只怕地仙也要掉条命。
长鞭在空中扭动了下身躯,发出刺耳响声,如同雷鸣,连山头都震了震。
鞭响撞在青鸢心口上,让她直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脑子里旋即晕乎乎的,视线几欲被那紫光给灼瞎。
强烈的危机,撕裂般的伤痛,青鸢些些失了镇定,猛然喝道:“臭道士!你敢动我试试!我也是天赐青云彩鸢,凭什么!凭什么我就罪不容诛!”
女子的眸底划过一线狠冽,忽地咬破了红唇,想着再以血祭道魂。
第183章 修罗鞭
可是这八门金锁阵锁仙困神,她唇角流出的鲜血竟然诡异的凝结在了半空,毫无动静。
“修罗鞭!鞭魂打魄。妖女青鸢,违背天则,生为不祥。以我道家十罪排首,诛!”
判刑般冰冷的声音落下,八大护法闭目吟诀,修罗鞭晃动了几下,仿佛蛟龙得到了诏令,忽地摇头摆尾,刷一下向青鸢打下来。
不咸山寂静了片刻。旋即才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被鞭子波及的数十个山头全部被夷为平地。
无数道士慌忙飞遁躲避,一边暗叹着紫微宫的刑罚——修罗鞭,如斯可怖。
而待动静平息,那个风暴中心的女子,一袭血衣褴褛,肌肤全部绽裂开来,血肉翻滚,白骨显露,完全就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十罪之首。原来我有这么大的罪孽。”
青鸢只觉得脑海里漆黑一片,浑身的痛已经难以用语言描摹。
那一鞭仿佛将她魂魄打碎,从三生源头传来的剧痛,恍若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在日光下灰飞烟灭。
一瞬间,死亡,都成了解脱。
又是一声巨响,修罗鞭再一次打下。不咸山主峰都裂开了千丈沟壑,整个山林大地都在哀鸣。
道行低的道士被那晃荡的紫光波及,都道心不稳口吐鲜血。
青鸢则在那一鞭之后,听到了浑身骨骼碎裂,血脉折断的微响。她的耳朵、眼角、唇角,鲜血疯狂地流出,仿佛顷刻就要把她的血流尽。
她觉得自己只是个靠着张人皮维持人形,而那人皮之下,满目疮痍。
一声声震天的巨鸣,修罗鞭毫不留情的连连打下。
方圆千里的论道台已经化为了废墟,千疮百孔,难以想象这是不久前盛大繁华的三清盛会。
唯有那被道阵箍在半空中的倩影,已经整个成了血红一片。
一鞭鞭,鞭魂打魄。
青鸢的视线里已是一片血红,她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也感受不到呼吸的流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大脑里一片空白,自己仿佛成了游离的孤魂,轻飘飘的晃荡着。
她突然想,自己是不是死了,或者,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
她突然觉得好倦怠,顶着什么天赐青云彩鸢,一次次在冥府门口徘徊最后活了下来,还要千里迢迢西行昆仑,狠狠的打一番臭道士。
她突然就不想走了。
她突然好想念崤山的破屋。想念屋前的楠木下那张躺椅,躺在上面可以看见铜钱样的阳光流到自己的脸上,绒毛般的暖,右手边的红泥花生,左手边一堆青史书卷,然后桓夜推门走出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他对她笑,就如同他们六岁就在一起,没有什么青鸢,没有什么仙家,一切都静静的、细细的、慢慢的、暖暖的。
这样的日子,一次眷念,就像中了魔咒,沉溺,毫无解脱。
她想回家。想回去,想看看自己墙角的一罐腌酸黄瓜,是不是可以开罐了。
好累,好吵,好,无趣。
。
青鸢露出最后一抹淡然的笑意,三分平和一分解脱,渐渐像云烟般消散。那袭血色倩影软软的立在半空中,无论修罗鞭怎样打下来,都再没了动静。
好像,沉睡的婴儿。
虽然论道台被毁灭殆尽,一派虚无。数万名道家高人却脸露欣慰,互相恭贺妖女得诛,天下太平。也有人有些不忍,却终于湮没在了欢喜得人群中。
而高高在上的一宫一阁一轩楼,始终静静的瞧着,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有不少的道士跪下来,山呼道:“宫主英明!”
。
第184章 温柔眸
黑暗。无尽的黑暗。
青鸢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却感受不到对四肢的控制。她不知道自己位于何处,仿佛是无尽的混沌与虚空。她四下张望,忽地发现不远处,有一抹素衫身影。
是个男子。身形颀长,及腰的黑发像绸缎般闪烁着光泽。却偏偏背对着青鸢负手而立。
青鸢蹙眉打量了会,忽地,觉得心头一震。一股难言的情愫涌上心头。
恨,恍若整个天地都将自己遗弃的恨。
所有的诺言都被背叛,弃她而去。
剜肉般的寂寞仿佛一寸寸吞噬着她的根骨,让她只能紧紧攥住衣襟,来抑制浑身颤抖。
可是那抹背对的身影,瞧着却是无比熟悉。甚至比相伴十一年的桓夜还要熟悉。
仿佛,从一开始,从天地之初,他们就认识了,一缕温度一缕呼吸都能认出彼此。
男子静立了会,忽地负手向远方走去。青鸢觉得心里仿佛被重锤了般,锥心的痛。
她不由自主的跑上去追寻他,却始终隔了三丈远,始终都碰不到他一根指尖。
几乎窒息般的落寞、失望、心痛,一齐涌上她心头。
泪珠儿簌簌的就滚了下来,她开始疯狂的哭喊。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你从青丝到白头!我等了你一生你都没有出现!难道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忍心。让我找不到你。”
男子的身影丝毫没有止步,愈行愈远,终于消失在虚空里。再无踪影。
青鸢忽地坐在地上,放肆的大哭起来。
她不明为什么哭,只觉得这种失去,仿佛就是自己所有的生命,被那抹身影带走。
“不要走!你怎么忍心,让我找不到你。”揪心的哭喊仿佛要撕裂空间。忽地,仿佛从虚无中传来,一声低吟。
“鸢鸢,我在这里。”
。
终于,让我找到你。
。
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线光亮,青鸢感到一些异样的触感从周身传来。她重新感受到了四肢、血液、呼吸、眼眸。
燕尾般的睫毛扑闪,她缓缓睁开了眼。
倒映在瞳仁里的,却是那一抹笑意似出岫烟云:“鸢鸢,我在这里。”
一顶人皮面具,普通的面容。唯独那双眸子似长夜不灭的长庚,泅湿开温柔的光芒,让人惊叹那竟然是凡人的瞳仁,而不是坠落的星辰孤泪。
墨般的青丝拂过他大理石刻般的脸庞,有琉璃的光泽流转,竟比天上的曜日还要灼目几分。
一时间,青鸢竟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般温柔的眸子,如水一般将她整个包围,让她只能看清他的一颦一笑风华无双,再也不见世间苦难悲辛。
似乎,至死的纠缠与眷念。
或许多年后,青鸢回想起这一刻的遇见,都不知是罪孽还是前缘。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理由。
她就这么,在那双眸子里沦陷。
“方。陵朔?”
青鸢轻唤她的名字,旋即,泪珠就不受控制的滴下来。
“人皮面具好好戴着,没有出来祸害人,也没有贪喝凌波仙美酒,更没有花心再收第二个徒弟。夫子,这些日都乖乖的。鸢鸢,哭什么?”方陵朔温柔言笑,风度无双。
青鸢嗫嚅着嘴,却终于没答上什么,只是泪珠儿,滚得更厉害了。
而被二人直接忽视过去的论道台,无数道家高手怔怔的瞧着这一幕,连叱骂呵责都哑在了喉咙里,指尖的符箓更不知如何使出去。
第185章 温柔眸
山川一派废墟,而那半空之中,一袭素白衣衫的男子,凌空而立,及腰黑发猎猎飞扬。
他怀中抱着个女子,一袭血衣,仿佛是开在雪地中的朵朵红莲。
他就那样低头瞧着她,对她笑,将满山的道家高人,三清威严都视作了粪土。
君子佳人,一世缘。世间繁华虚无,都是注脚。
“宫主?”玄净子面色铁青,却忌惮的不敢出手。
这个素衫男子突然出现在场中,不知用了法子,竟然就使得修罗鞭溃散,八门金锁阵退却,然后毫不费力的救出妖女青鸢。
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将那血衣女子抱在怀里,言笑浅浅,显然浑身并无一点受伤。
最可怖的是,身为地仙的玄净子,竟然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莫非,是当年那个人。可这相貌。”玄净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突然哆嗦了下。
论道台再次鸦雀无声。
一是被二人的风度震彻,二来也是忌惮男子的道行。
在万人眼皮子底下,瞬息之间,就打退修罗鞭撤去金锁阵,还脸色从容丝毫未损,就连在场的仙家自问,也是做不到。
“你,到底来了。”
高台阵法之中,忽地传出一声低沉的音调,也辨不出喜怒,倒是像早有预料般发问。
而凌空傲然而立的男子,像终于想起了般,抬眸瞧了瞧四下,对着高台的方向,嘴角轻翘。
“我来带走,我的女人。”
一股凛然的霸气和威严,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携带着慑人的寒意席卷而来,让诸人都忘记了自己的道行身份,仿佛只能跪下来祈求他的谅解,只能臣服在他脚下才有一丝活的生机。
此乃山河王者之怒。一怒,天下动。
对于这一切,男子丝毫未有动容,只是低头瞧向怀中的女子时,眸色瞬时变得温软宠溺:“鸢鸢,想怎么打?”
青鸢方才缓过神来,似乎方陵朔不知怎地突然出现,然后从修罗鞭鞭下救起了她。
感受到四下向密密麻麻已经呆住的道士,废墟般的论道台,无数惊诧疑惑嫉恨的目光。
不知怎的,第一次,青鸢却不愿把目光,从方陵朔身上离开。
心尖有细细的痒,一抹云水葳蕤的笑意,在她眉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