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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心里已是万分自责,听到惩罚,更是一声不吭,只“是”了一声。四十军棍打在屁股上绝对不好受,她愤愤的瞪着楚恒,满脸的写着不公平。
楚恒视若不见,只甩给她一个清冷的侧脸。临走,他斜着身子却并不转头,扬声稳稳道:“大师,好自为之”。
不久,屋内传来拉长的一声,“阿弥陀佛”。
…………………
皇帝深夜带兵出城,消息不胫而走,对于父亲是统领禁卫军的班美人来说更是不在话下。屋内清香渺渺,簇簇烛苗下,班灵正低眉伏案,低吟《涉江》。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所思在远道……”她吟一句,便哀叹一声。句句回荡心间,眉目伤怀流转。
班灵目光离开书卷,怅然看着无边的夜色。一人一宫一孤影,她的思绪已挣脱着去了远道,背影就更是孤凉哀怨,似是被极大的寂寞惆怅笼罩着。
侍女慌忙跑进,看到这般背影欲言又止。她目光还在留恋思绪里的记忆,只轻声相问,“怎么了?”
侍女紧张兮兮,“班领军传话,说陛下为了皇后娘娘,深夜……带兵去了白露寺……”
“我们的陛下还真是宠爱这位公主呢”,她不急不恼,浅淡一笑。
伸手将案上的竹简卷起放好,弄出一阵哗啦声。美丽的容颜上一丝光彩浮现,“这下,未央宫可要热闹了”。
有人在准备一场激烈的争斗,有人在等待着观赏。
次日,阴云重重,遮蔽了冬日里本不温暖的阳光。
合欢殿内更是阴气森森,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丞相庄无知的女儿庄琳正在大发脾气。昨夜那一场轰动在今日传遍了未央宫。皇帝深夜调兵不为国事,不为朝堂,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朝臣还未品评劝谏,她已愤愤不平。
积攒的怨恨顿时化作熊熊烈火在她胸中燃烧,庄琳一边鼓气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贱人!贱人!”对着宫里的东西一通乱摔乱砸。
旁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发怵,瑟缩着不敢动弹。内有太后,外有国相,这未央宫本是庄琳的天下,如今轻易被别人多了去,那心中该是多么的不甘不忿。
再加上前几次宛成给她们吃的闭门羹,摆明了高她一头,这下马威她受得何其不痛快,何其窝囊。
这次楚恒深夜带兵出城去接皇后,更是对这公主宠爱有加,视作瑰宝一般捧着,她嫉恨又害怕,有生之年让别人这样踩在头顶上,一口恶气久咽不下。
总算在这个暗淡无光的当口,出现了一个叫她兴奋的消息。
合欢殿的内侍陈生从殿外急忙忙赶来,看着满屋子狼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禀道:“娘娘前些日子让奴才查的事情已有了眉目”。
庄琳即刻收拢了怒气,但还是紧绷着个脸,“怎么样?”陈生见她气散,不由露出奸诈的笑,“如娘娘所料,他们却有私情”。
“是吗?”庄琳脸上大放异彩,与刚刚砸盆摔碗的情形判若两人。
陈生跟着祥叙,“奴才费劲力气才买通了齐宫当值的内侍,都说她们两人经常在齐宫内并肩而行,说说笑笑,毫不检点”。
庄琳顿时开怀,抑不住满心欢喜,吩咐道:“去把弦太医请来!”
PS:我竟然把密码忘了,连输了好几遍才进来。停笔两月后,我重新审视这个故事实在是觉得笔法生涩,各位还能坚持阅读,实在不易。还有就是,所有书评以及留言我都无法回复,看来这本书完结要换一个号了。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三十五章 嫁祸
宛成在青鹿山山顶停留太久,吹多了风,受了风寒。再加上心情郁郁,回到未央宫就发了高烧。楚恒情急,彻夜守候,命太医院太医令弦高负责她的病情。
弦高五十岁左右,年长事高资深历厚,医术在宫内是赞不绝口的。颌下一把胡须,黑黑灰灰的,沧桑而稳重。
他手中提着从不离身的药盒,规规矩矩的跟着传唤的内侍来到合欢殿。行过礼后,就遵着医者的本分询问庄琳哪里不舒服。
庄琳专心致志的抚着袖口的片片叶纹,慢声让宫人退下。弦高背脊一冷,一颗心已七上八下。
庄琳一改往常的暴躁,柔声慢气,绕了个弯儿道:“弦太医可知家父奉命北上巡狩,督查各处啊?”
朝堂之事,太医院向来是能不关心便不关心。只是这件事反应极大,庄相本是朝堂的砥柱。督查之事也是御使的职务,楚恒却派了他代天巡狩,可谓对庄相甚是倚重。太医院也是有所听闻。
但弦高不明白庄琳为何要特别说明此事,只点点头,“是,老臣略有耳闻”。
庄琳凤眼一眯,“那就好,前些日子家父到了青州。听说是弦太医的故乡呢,要人给本宫带了条消息,弦太医要不要听听?”
她声音怪里怪气,话里藏着针尖儿直射进弦高的耳朵里。已对此人言行多年的感应,弦高已预感不妙,忐忑的应了声,“是”。
庄琳便又细声细气的说道:“家父传话说太医的独子弦感强抢民女不成,就失手将那女子杀了,这可是死罪啊。但念在弦太医往日尽心伺候本宫的情分上,就给本宫一个面子,问问本宫要怎么办?”
弦高一听,吓得满头冷汗。身为人父,他深知弦感秉性。依弦感的为人,是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的。但庄相有权有势,想要谁有罪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间,弦感获罪是假,十有**是被安了罪名扣押了。庄无知在朝内一手遮天,谁人不忌惮,这次扣押弦感必是另有图谋。
他慌忙跪倒,向庄琳恳求,“娘娘有什么吩咐老臣定当遵嘱,但求娘娘网开一面,劝丞相饶了犬子一命”。
庄琳笑笑,那笑容犹如藏着千万把刀子,“弦太医不愧是识时务者,果然明白”,收起虚假的笑,她脸色一紧,恨恨道:“听说皇后生病了,是你弦太医诊的脉是吗?”
弦高心里一抖,“是”。
“好,你这就去告诉皇上,就说我们的皇后娘娘怀孕了,已两月有余”,庄琳咬牙切齿,想象着那有极有意思的一幕,心里窃喜。
“这,这……这……”,弦高心里慌乱不堪。皇后入主未央不足两月,更遑论两个月的身孕。况且如果和庆殿一直燃用紫檀香料的话,皇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怀孕的。诋毁皇后,乃是株连之罪。更何况皇后一人关联着齐楚两国,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这这这的应承不下,心中仔细掂量半天更是六神无主,迟疑犹豫下冷汗竟湿了后背的衣衫。
庄琳见他吭叽,面带惊惧,便生出几分狠辣,厉声道:“怎么样?你儿子的命还捏在本宫手里!”
弦高又是一阵惊恐,一边是独子的性命,一边是做人的忠义。宫内的暗流他明躲暗防避了数十年,这次却被人逼到了刀锋。此事他办是死,不办还得搭上儿子的性命,他抬眼看了下庄琳,闭了眼睛道:“老臣遵命,但求娘娘能大慈大悲放过小儿一命”。
庄琳满意又得意的笑了笑,眼色一闪,又不放心的加上一句,“本宫相信,弦太医一定会将此事做的密不透风的”。她要的是整个太医院众口一词,万不能出一丝纰漏。
弦高心神不定的点点头,脚步软软的迈出合欢殿,神思支离的拖着脚步走向天豫宫。直到内侍通传准他进殿,这才勉强镇定住心思。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庄琳交待得事情一一编造给了楚恒,且编合的天衣无缝。
楚恒脸色瞬时由温煦变得阴冷僵硬,哗啦啦一阵声响,案上的东西尽数被他拂去,“此事还有谁知道?”
弦高颤抖着,“老臣不敢告诉他人”。
他手指攥成一拳,“好,朕不希望在这宫内出现任何流言”。
“是”。弦高叩首退下,走出殿外的那一刻,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
楚恒疾步如风,胸中翻滚着绝无仅有的愤怒和酸痛。走在细长的窄巷,他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弦高说得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可即便知道这是假的,却抑制不住去伤痛。
他的爱,是这样的经不起别人的挑拨。
和庆殿温和静雅,弥漫着淡淡药香。不多的日子,他进进去去无数次,原本富丽堂皇,艳气逼人的宫殿,现在却蜕变的简静通灵,一如它的主人。
宛成正没骨头似得趴伏在窗下一方形长案上,头脑因发热而神志不清。眼球无力地在案上的纹络之中走来走去,她睡意沉沉却努力控制着神经支撑着。
她不想睡,梦里太美好, 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
殿外突生出来的声响,一下子驱散了她身上的倦意。楚恒飘逸的身形渐渐在眼睛里变得清晰,她有些模糊的笑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恒迅捷的坐过去,抓住她有些飘忽的手掌。突来的力道将的心神定住,她稍稍清醒,复问道:“忙完了?”
他没说话,手指有些冷。
楚恒松开抓住她的手,虽然动作自然,但她还是察觉到了淡淡的生疏。他面上温意暖人的微笑也乍生出些清冷,像很是勉强的在她面前装饰着。
她眉心动了动,声音无力的柔细,“怎么了?”这家伙吃错药了?怎的晦暗不明?她感应很强大,本能的觉察到了他轻微的疏远以及直逼她而来的不妙。
楚恒不答话,直直看着她,僵硬的握了握她的手掌。漫声唤来贾志静,吩咐给她搭脉。
她秀眉一挑,“贾志静竟然还会诊脉?”敢情这侍卫不单要武艺好,还得多才多艺啊。“为什么要他给我诊脉,你宫里的御医难道还不及一个侍卫吗?”
他淡淡的道了句,“没什么,朕不放心而已”。
搞什么鬼!她眼皮翻了翻,抽出一条手臂。
贾志静认真的切脉之后说道:“娘娘脉相虚弱,却是风寒之状”。
楚恒不紧不慢的插一句,“还有吗?”他料定有人在暗中捣鬼,可是心在镇定之余又有些惶乱。想到韩风,就控制不住的不去在意。从未有过这样一刻,他固执的让心底某个小角落诈生出来水波,去撼动他大海波涛一般汹涌强大的理智。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他喜欢她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可怕到会让他丧失理智。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殿内沉沉无声,偶尔会传来炭火燃烧的毕剥声,咝咝响响。
贾志静会意,垂首禀道:“除此之外,并无异状”。
楚恒暗暗喜了喜,卡在心口的隐隐耿介霎时消散。方才还雾霭沉沉,此刻又碧空如洗。君心难测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最真切的验证。
宛成瞟了他一眼,若不是她现在精神萎靡,早就想问问他是不是哪根筋错位了。跟她变脸谱吗?莫名其妙的摆了个脸色吗,又莫名其妙的舒朗起来。
她不说话,眼皮昏沉着,只想两手一撒瘫在榻上。红润的脸颊泛着不健康的黄色,恹恹的虚弱。楚恒略一沉思,瞅了下她有些赌气的模样,两只眼睛忽的漾起层层柔波。她恍惚了会儿,却被他一把抓住打横抱起。
这一下很是唐突,她猝不及防,不清不明的揪着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楚恒眯着眼儿,将她放在榻上,哼了两下,拉着被角道:“那个,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死撑着。你现在,只管老老实实的躺着,不要说话,只听着就可以了”。
她满脸的不解,拉着他手追问,“听着?听什么?”
楚恒微微一笑,“听戏”。
她半明不解的阖上眼皮,寻思着这戏又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