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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这个委屈是不是与楚恒有关,越想越是心神不宁,扔下手中的象牙箸,疾步向偏殿华清池走去。
未央宫设施一应俱全,华清池便是极应心的一个地方。粉帐纱帷,撩人情思。华清池上空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飘飘渺渺的很会营造香艳氛围。
好在楚恒不是个好色淫逸的君主,要不然这池子必会日日欢声笑语。反正,自她入主未央还没让这个地方热闹过,以后也休想热闹。
她身上衣衫一层一层穿得繁复,无法一人穿上,也无法一人解开褪去。神情木然肢体僵硬的任由侍女给她宽衣解带,然后一个命令让所有人都忙不迭退了下去。
她手脚冰凉,体温倒是正常,心里却飕飕发凉。池上那一团热气并着一缕香气把她熏了又熏,于是乎她站在池边上便前一团热后一股凉,索性抬腿滑了下去。
这身体像是本能的畏水,这一池水烟波茫茫的让她很苦闷,总想着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淹死在里面。待发觉即使不用力也沉不下去时,才宽了心。
闭着眼睛溺在波纹漾漾的温水中,一股股温热冲散她心底的凉意。方才她一直在游离,动作和心思完全不合拍。具体地说,自出了白露寺她就一直恍惚着。此时睁眼闭眼,闪现的全是“随遇而安”四个大字。
刚刚暖过来的一颗心,咵咵窜出一团热火,她很不忿。抬起双臂狠狠的击向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潋潋数丈。漂浮的花瓣和着她的怒气知趣的劈开,又不动声色的合上。
这感觉好比掉进了无底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糟糕的是周围黑漆漆一片,任她扯着嗓子呼号求助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这种深陷绝境的失望、无助,一点点的撕裂着她的心。
她委屈的要死。
只胡乱拍击着水面,引得水珠一次又一次脱离水池凌空而起,最后在全部落在她的头上,把自己整成个落水鬼。
发泄完了胸中不快,她缓了缓劲儿。突然感觉这一番怒气澎湃,热得她难受。便睁开眼,划动着水波离开池子。从屏风上取下薄衫罩在身上,躺在软榻上呼呼喘气。
一呼一吸间很不舒服,她乍然意识到她要气绝。
方才泡水时稍感胸口闷窒,她并没在意,只当是在白露寺吹太多风的缘故。这会儿却呼吸艰难,头脑眩晕浑身乏力。
挣扎着做起来,已没了大声喊人的力气。便想弄出声响引起外面守着的人的注意,踉跄了几下,还未寻着东西,大脑意识砰然消失,她整个人脱力,直直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四十六章 方外侠客方外缘
这方青云山庄,夜幕初上。
楚恒长袍拽地,温润如玉,唇边噙着淡淡笑意,与她想象毫无二致。只不过地点不同,并非大殿华贵的长案前,而是临着一汪悠悠湖水,敛着目光,静坐不动。
四周没有一丝响动,他也没有一丝响动,远远望去似是与这楼台景阁凝合了一般。
楚恒维持着这一方超然模样闭目养神了好久,才听得空气中一声清脆的铃响划破寂静。慢吞吞的睁开了眼,慢吞吞的笑了笑。
墨蓝一色的苍穹中似是凭空出现了一片白色的云朵,这云朵飘得很快。由高到低,由远及近,轻飘飘如燕一般划过湖水,越过走廊,翻扬着衣袂在楚恒面前坠地,双足点地稳稳当当。
楚恒漫然一笑,执着酒壶斟酒,“初白师兄,好久不见”。
这招呼打的不生不熟,火候甚好。白影一晃,毫不客气的在他对面懒散的坐下,两眼寻着酒壶,头也不抬,“师弟,可是专程在此地等我?”
他先前那个样儿确实是在静候,便也不想否认,“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银铃公子屈驾青云山庄,师弟怎可怠慢?”
初白捧佳酿的手滞了一滞,客套话说得他很不适,更无心理会,便轻飘飘回道:“我前几次屈驾,你怎的不上心?”
楚恒冤了冤,“有这种事?”
旧账难追,旧账难算。
初白缓了口气,很是随意道:“师弟遣人去不归岛,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他白衣似雪,黑发如墨,口气轻缓飘洒至极。
楚恒沉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别人都认为你神秘异常,见首不见尾。师弟我向来明白,你哪儿会无缘无故出不归岛,我遣人寻你你便可出来么?”一双明亮亮的眼睛不偏不倚的落在初白身上,“所为何事?”
初白抿了抿唇,嗓子一开便是一通指摘,“你这人实在无趣,我每每一来你都要将缘由问个明白。师兄我在不归岛清净的腻了,出来闲散游玩一番,难道不成吗?这个把年来,也不见你变变样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藏深机,我很不喜欢”。
楚恒在一旁认真悔悟的听着,等着他的下文。
初白罗嗦了半晌牢骚,才又喝了杯酒,老老实实交待,“师父好友近日去不归岛持着信物要我帮忙寻一个人”。
唔,就是这样,点到为止。至于何人去了不归岛持了何物要他寻找何人,初白向来很珍惜唾沫星子,不问不说,懒得叙述。
楚恒对他的事情也很珍惜唾沫星子,不愿关心也不想清楚,省的浪费口舌。
两人虽师出同门,性格脾气却是迥异,有这么一点儿相同之处着实可贵,双方都分外珍惜。秉承着对对方之事不开口的原则,和平相处了十几年,无利倒也无害。
现下有一件事情,初白倒是很感兴趣,不得不提一提。他清淡一笑,一双眼睛亮澄澄的,“我双脚刚着地面,就听得人们街头巷尾的议论他们的君主,师兄我便仔细听了听,说是皇帝和公主联姻,乃是什么什么千古佳话,师弟又添一段良缘?”
话里话外尽是嘲讽,损他损得很是高超。楚恒良缘结了一段又一段,也不怪初白拿来做话柄,便平静又严肃的反驳道:“此次是为不同”。
初白睁大了眼体会一番他那表情,笑得很亲切,“如此,真是恭喜师弟。听闻我这弟妹公主容色倾城,我一路听来那传言把她说得旷古绝代,空前绝后,师兄得见一见”。
楚恒大方道:“旷古绝代倒是不虚。人,也不是不能见的,那要看师兄能不能躲过宫城的防卫了”。
初白嘘了嘘气,呐呐道:“师弟可真是小气得很”。
今日这夜空很好,楚恒望了望天,叹了回气:“师兄好生在这儿住着吧,师弟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初白也望了望那天,豪迈的咽了口酒,“良辰易逝,师弟自走便是”。话音尽是逐客模样。
楚恒不理会他这挑衅,反客为主这种事初白干的很在行,他绝情痛快的抬腿便走。回宫,便直奔和庆殿。
他步伐轻快,行动在草木之中似是在漂移。目光清亮无暇像缓缓流动的清浅溪水。那一派仪容,衬着明月繁星,清洒飘逸到极致。很可惜,她没有看到。
和庆殿空空旷旷,墨兰很规矩的告诉他,皇后正在沐浴。
楚恒轻轻一笑,好模好样的坐下来等待。墨兰从未见过他这般心花怒放的表情,心里疙疙瘩瘩,惶恐复惶恐的请示道:“陛下可要奴婢前去通禀公主一声”。
楚恒摆了摆手,“不用”。甚耐心的翻阅案头摆放的书籍。
和庆殿从未有过如此一刻这样温馨暖怀,初白说得不错,是空前绝后。他只觉全天下的幸福快乐全都住进了这座殿宇,让他无比眷恋。
闲时便来未央宫徘徊一遭,阖宫上下赞叹复唏嘘,总归皇上皇后鹣鲽情深,不胜恩爱,他听着顺耳又开怀。传言虽然不实,但形容的恰如其分,也不枉他一天八趟未央宫。
日日相视相笑,同榻而卧,在宫人看来正对上情深意笃,不胜恩爱八个大字。但两人之间实在是清白如水,一言一行都有君子风范,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矩。
这感觉楚恒体会来,别有微秒可言。就好似在一片澄宇之中,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相望。
那距离刚好。不是很远,可清晰的看清对方眉梢眼角;不是很近,只能彼此契合的脉脉注视却触臂不及。虽不可相亲,但相闻相望可相思,他很满足。
殿内又空又冷,一股寒风透窗卷来,吹得案旁那一树烛苗呼呼黯淡。待他从沉思中拔出心神,已然发觉等了好些时候。
静默了好久,楚恒心头涌起巨大的不安,惊坐起身体,冷着眉目喝问:“皇后什么时候去得偏殿!”
墨兰也发觉了不妥,捏着手指哆哆嗦嗦的答道:“晚膳过后”。
她话音未落,楚恒已疾步冲出和庆殿。风火雷滚一般甩着袖子直奔华清池,揪着那侍女的袖口便问:“皇后呢?你们怎么不去侍候!”
伏了满地的侍女被他一声厉问,吓得抖不成声,“娘娘她……正在沐浴,娘娘说不让奴婢们守着……”
心已急成灰烬,他猛的甩开两旁的宫女,哐得撞开殿门,哐得推倒了迎门而立的彩绘玉屏。
殿内安静的可怕,天塌地陷般的沉寂。水汽安详的在他面前蒸了团团雾气,缭绕的雾气深处平躺静卧的身影轻幻柔弱,正在离他远去……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四十七章 桃红柳绿又是春
宛成迷蒙蒙睁眼时,像是睡在云端。她不知是在哪里,总之睡得很安稳。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白得没有尽头。她一人被这白色四合包裹,向上看不到天,向下看不到地,心里却沉静安稳。
这里无忧无扰,是个极安静的居所,她很欣慰。身体轻盈的像一只羽毛,轻松而愉悦的自由飘荡着。
那感觉就像是掷入水中的一粒石子,轻缓的沉入水底和融沙一同沉睡。
如果可以,长睡不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这虚无缥缈的安详被一阵嘈杂声打破。眼界里朦朦胧胧的看到一群宫娥内侍装扮的人慌乱焦急的跑来跑去。
杂乱的脚步,沉痛的呼喊,似乎还伴随着低咽的抽泣。她努力想看清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却仍是茫茫一片。
角落里一个寂寞哀恸的身影,孤零零的在期盼着,他是谁?他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转身欲走,避开这乱糟糟的场面。覆背的一股热浪猛烈袭来,渐渐的将她整个人吞没。她手忙脚乱开始挣扎,那水热热的窒住了她的呼吸……
迷离中一个幻白的身影紧紧抓住她欲飘飞的身体,贴着她耳畔说,“来,跟我回去”。
她只道身体炙热得难受,便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他一直走,一直走,却总也走不出这一片白的世界。
明明没有路也没有方向,那身影走得那般顺当,她有些不放心。施力挣脱着他的手,没料想那双手力道之大,她一根手指头也没有拔出来。
那身影很神秘,她只略略瞟到他铺散开的黑发和飘垂的白衣。她轻声相问,“你会离开我吗?”
他笑着说,“不会,即使这里没有尽头我也不会放手”。
声音她异常熟悉,再抬头相看时,他却突然消失,没了踪迹。周围又余一片寂寂的白。
她慌了,拼命的呼喊嚎叫,依旧喊不回任何人。脚底的白色也骤然散去,黑乎乎的漩涡翻滚而来,吞噬着她的身体……
“啊”的一声,她猛然惊醒,带着粗重的喘息。梦后余悸,心脏很配合的咚咚乱跳,震得她空荡荡的恍惚。
墨兰听到声音,急忙忙的跑进屋来,见到她就如同阔别重逢一般,又欣喜又悲痛,一声轻唤,“公主!”眼泪也啪啪的倾泻而出。
墨兰又悲又喜的哭诉,“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公主,都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