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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棠园的最后一晚,夜色薄凉如水。
她荡悠悠的晃在秋千上,静默默的欣赏千古一月。因为上次遇刺的事情,李深守在不远处,初白美滋滋的在她眼前那方假山上晒月亮。晒完日光晒月光星光,真是一光不落。因四下暗岑岑的,面前又卧了个闲物,她便似是艳羡似是嫉妒的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瞥却不小心叫他看到了。
初白轻嗤嗤一笑,道:“很怨毒的目光呢,你对我不满吗?”
虽则她对他那方自在又随心的悠闲有那么一丝丝羡意,但也绝不到妒忌的程度,这家伙太会自作多情。便很不屑的一撇头道:“你有你的自在,我还有我的自在呢,咱俩,互不相干”。
她这话音未落,只觉一阵寒凉铺面而来。待反应过来时,初白已只手携着她飞到了假山上身子一歪,便又倒了下去。
双脚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踩定,她稳了心神道:“你把我弄上来干嘛!”
初白眯着眼,杵着头,勾了个模糊不清的笑,不搭理她。
刚站稳没一会儿,李深小跑过来,目光逡巡了半天才在假山上找到她。他愣了一愣,抬头望着她,声音由大变小,“公主,弦公子要见你”。
李深想必是在琢磨怎么接她下来。她看看山根下那颗小野花,也琢磨着怎么下去。
按理说什么人把她弄上来的就该什么人把她弄下去,结果……她扫了眼初白,那家伙专心致志晒月亮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暗暗咬牙,此仇不报非女子。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岩石的伏缓度溜到了地面,她得意的拍了拍手,初白脑袋摇了摇。
文雅隽秀的身影于渺渺黑色之中由远及近,白净的面庞上似吹着清风,飘着流云,秀美的好似清水浮莲。弦感见她俯身便拜。她愕然,忙将他扶起,道:“不是说了,只有我们两人时不必拘礼吗”。
弦感用眼光指了指初白。她瞟了瞟,扬手道,“奥,你不必管他,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初白知她有意讥讽,很识相的飞到了远一点儿的屋顶上,继续月光浴。
“什么,你再说一遍!”怕耳朵出现错觉,她瞪圆了眼睛想要再听一遍。
弦感清清楚楚,无半含糊道:“我要随您一起回都城,随侍左右”。
她怔了一怔,看出来他不是开玩笑才道:“为什么?”
弦感的理由也很简明,是他的父亲弦高要他这么做的。
虽则父命子从的礼法摆在这里,但以她的理解弦感虽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与他相处以来,她从未发觉他那身上还有什么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气质,这会儿突然有了,很让人起疑。
但这个理由完全算是光明正大又充分合理。
她想了一回道:“弦感,你父亲的用意我不知道。但我不能留你,你才华横溢,又英俊潇洒,跟着我岂不是太屈才。而且……虽然我是大楚的皇后但归根我是从齐国来的,招纳谋臣又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她又笑了一笑,拉回低沉的语调,“再说,倘你离开了,你的父亲怎么办?这十里八郊的病人怎么办?”
她拒绝得干脆彻底且条理清晰。
可弦感不为所动。平静的与她对视,他目光柔和,浅淡的笑容中含带坚决道:“弦感的命是你所救,定要生死相报,否则我会寝食难安。至于那些求医的病人,有家父在,你大可放心”。
呃,她很不放心。父命加上报恩,他这理由又多了一层。隔着淡淡的清风,她平和的注视着弦感。她即将面对前所未有的险阻,假如有弦感的帮助,那将是极好的事情。可是……她微微蹙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她身旁慢慢的展开,慢慢的扩大,她便是那漩涡的中心,越是靠近就越是危险。
不能让更多的人接近,她正要开口斩钉截铁的回绝了他。只见弦感不声不响的稍稍靠近,把声音压得很低,与她秘密道:“家父在你昏迷的时候为你诊过脉,他说你中过七绝散的毒。虽然毒解,但体内尚残留轻微毒素。日后,恐要受尽折磨。调解之法父亲已经告诉了我”。所以,她不得不收下他。
弦感退后对她揖了揖,她瞪了会儿眼儿。
这算什么?堂堂正正的威胁?而且是一个要臣服的人的威胁!哪有拿她的命来恐吓她来表示臣服的人。
她醒了醒神道:“你确定你头不晕?”
弦感缓了缓,一片真诚的将她看着。
她理了理思绪,思考着还是小命儿重要。便细细算了算利弊,认真的看着他,慢慢道:“弦感,我的前方布满荆棘,你可知跟在我身后就只能穿过荆棘?”
弦感淡淡一笑,“那在下便走在前面踏平荆棘好了”。
她高兴的吹了口气。
来晋安时车内坐着一个人,回路安时车内坐着三个人。白衫曳地的江湖公子,青衣修身的文雅学者,还有武服装扮的冷面护卫。她暗叹一声,这三为真真是善心悦目。
不过,这三人个性迥异不和,一路上便没有话说。弦感是个有问才答的,轻易不开口。初白总是闭目养神,不搭理她。她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趣,便一个劲儿的向窗外看,时不时走出去和李深坐在一起,吹风。
一连吹了好几日的风,车子才晃晃悠悠的驶进路安城。都说近乡情更怯,不知怎么的,她莫名的欢喜又莫名的悲伤,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怀里不能分辨。
路安,一如既往。街头夹杂着温暖的阳光,来来往往的喧闹声流露着和谐与安宁。但愿,这安宁能够长久。
她看一眼弦感,对李深吩咐道:“先不回宫了,去应府吧”。马车调转方向,在人群中很是平常的开向应府。
初白撇开眼,懒散散的发了句问,“你怎的不先去看看师弟?他可是……”省的他说出什么酸话,她即刻回道:“先不着急,见他的日子长着呢”。
初白笑眯眯的闭上了嘴。
应府门前的几颗古柳苍凉凉的没有朝气,这方门可罗雀的偏僻之地因车马稀少大有荒凉的韵味。初白打量周围一遭,大门也不看一眼,淡淡说道:“此行我也算是圆满了,没让你缺胳膊少腿儿。现下还有些琐事,就不奉陪了”。
她跳下马车,眯眼一笑,可亲道:“走好,托你的福我还能活着再见到你的师弟,你什么时候没事儿了可以来这里坐坐昂,不送”。
初白哈哈两下,走了。
李深上前敲门,开门见是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全府上下又是一片欢天喜地。她扔下包袱,带着弦感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向内院。路上见到是女仆从尽是欢呼,尤其是那些水灵灵的婢女,涨红了脸颊差点儿要晕过去。
她自觉没这么大魅力,好久不见她高兴是情理之中,可他们高兴过头了。瞥见身后清俊风雅的弦感,她这才明白,原是弦感的魅力太大了。估计这下只要把弦感留在这里,她十年不来都不会有人在乎了。都说红颜祸水,弦感比祸水还祸水。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六十七章 岁月静好与子偕老
今天出门前她应该找个算命的推一卦,看看是不是多灾多难。
她这方正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的跨过内院的矮墙,蓦地里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直插她额头而来。
近来,她祸不单行。她跨入院内是没有防备的,可那剑也是没有防备的,是以事发突然,她已躲避不及。好在李深是个眼疾手快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身上前,双指夹住剑身用力一挑,长剑被震开,飞旋着插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她捏了把汗。定睛一看,这将将要了她性命的一剑却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使出的。
李深挡在她身前,自是俩眼冒着火气怒气,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直瞪着罪魁祸首。那少年大概被他吓住了,后退到教剑人身旁。
教剑人是府中的护卫,看见她慌张失措赶忙请罪,管家早已被吓失了魂儿,对着那护卫一通训斥。她拨开李深,靠近那少年。那孩子似乎有些腼腆,还是硬着身板向她走了两步,出乎意料的对她一跪,“多谢这位姐姐的救命之恩”。
扶他气来,这才看清了此人正是她和李深在洛水边救下的孩子。
日月沧桑,日月沧桑。当初那面黄肌瘦的孩子如今唇红齿白,健朗红润。她捏了捏这小鬼的脸蛋儿,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
这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的管家道:“这位伯伯告诉我,是这里的主人救了我,他们都对你恭顺敬畏,你自然就是他们口中的主人”。
管家赶忙解释,她救了这少年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府。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大事,她便也没顾上。这少年苏醒之后,数次要求离开都被拦了下来。府中人不知这少年是何身份,总归是她带回来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安抚好了少年,等她回来再行请示。
哪知刚刚见面就给她来了一剑,而且这一剑还很不善。她斜了眼插在柱子上的长剑,对着少年亲切一笑,“你很聪明,那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昏迷在洛水边呢?”
少年低下头,唇角的微笑忽的冷了下去。湿润的眼眶眨眨闪闪,使劲儿忍着将要涌出来的泪水,咬着牙关,难以回忆。
拍拍他的肩膀,她道:“不用想了”。
似他这般年纪又是这般情状,经历个生离死别的事情,小心灵好伤也好养。好容易在府内养活了些,若再被前仇旧恨伤一回,还得从头将养一番,少不了要为一个孩子发愁,实在是没有必要的。既是他绝口不提,她便也不想揭人伤疤。
当初救下这孩子时,她那心里并不是没有顾虑,可如今面对这样一个伤怀的少年,免不了怜悯之心大起,连个寻根问由的意思都没了。还甚亲和的与他道:“你便在这里住着吧,会有很多人照顾你。而且,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人前来滋扰”。
少年垂思半晌,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管家寻了个间隙,将这孩子与她讲了个明明白白。
少年名叫慕容江羽,淮阴人氏,刚满十二岁。管家左右打听,也只得到了这些片面的信息。这孩子的嘴紧得很。
就算是江羽不愿将往事说出,她察颜辩色也能猜拿出几分。洛水边他那凄惨的模样她还记得清楚,凌乱的衣衫和殷红的血迹,这孩子身上怕是平添一段恩仇。无论这恩仇何起,总归是在他幼小的心里烙下了一生也抹不去的阴影,如他先前无意刺过来的那一剑,带着滔滔仇恨。
她悲天悯人的叹了回气,嘱咐一干人等要好生照拂这孩子,便带着弦感安排他的住处。
这宅院空房子多得是,且园园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她在原先她那阁楼旁选了个亮堂的殿宇,把弦感塞了进去。
弦感一派随和的听之任之,毫无怨言。
但见这天色不早,她温和的与弦感告别道:“你随我冒然进宫多有不便,还是先在这里住些时日比较好”。最好,永远也不要涉入宫廷。
弦感清然立于殿中,“你要回宫了?”
她“嗯”了一声,“是要回去了,不得不”。那里是她的家,她在这里唯一的归宿,“府中安静,平日里无人打搅,你可以随意”。
弦感攒眉苦笑了下,“是我要跟来的,自是听你的安排”。
坐在镜前梳妆更衣,打道回宫,心里却稀稀落落的难受。
木制的车轮滚在大块儿青石板上带起一阵响声在她的心底绵延,隆隆的,却惊不起半点儿尘埃,连续有序的声音将她的心情抚得沉静。
临近的期待与紧张,都在进入宫门的那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