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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初白这号看似侠气卓然的人物,骗人的功夫很有一套,脸皮厚的功夫也很有一套。
为了培养和江羽的感情,他便悄无声响,死皮赖脸的住在了府里。此人很会哄骗小孩子,只稍稍露了两手绝技,便哄得江羽心甘情愿拜他为师,左一声师父右一声师父的,叫得他很是舒心。
只是他这师父做得甚不称职。江羽汗珠滚滚的在一旁练剑,他连看也不看。舒舒服服的坐着喝茶,躺着小憩,甚至是眼皮也不眨一下。待江羽动作收手,一脸恳求的将他看着。他便胡乱指点一通,“第三式第七个动作力道稍差,第五式下盘不稳”,诸如此类的批判,他张口就来,眉毛都不带动一下。
江羽垂头丧气,她就有些看不过去。以他这种散漫的教学态度,纯粹是在残害弱小的花朵。便仗义的位江羽打抱不平,“不用听你师父的,他胡说呢”。
初白脸上盖了片树叶子,沐浴阳光,一言不发。
江羽想了想,认为他师父说的没错。对她的言论理也不理,万分听话的返回原地,按初白说的比划练习。
她一颗好心活生生变成了驴肝肺。
她不懂武功,江羽来回穿梭游走的剑法,她只觉好看,却看不出内涵。而初白功力高深,即使俩眼都闭着也可以由剑身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和江羽周围气流运动的快慢感应到江羽的剑风和用剑的力道,从而判断出他使剑的不足之处。
看似毫不用心的指正,其实都在初白这等高手的掌控之中,并非胡言。她心里震了震,这世上的有些事,不能用眼睛去判断,要用心灵去感应。
经时光的打磨,江羽渐渐扫去了心上的阴霾,开朗了许多,偌大的应府也因为有了江羽才有了许多生气。初白是个好师父,不单传授武艺,上树摸鱼的诀窍也一并倾囊相授,应府后院那几颗枝叶繁茂的梧桐树自此便不得安生。
她遥遥看了眼晃动的树梢,暗暗为那几棵树揪了一把心。江羽已对初白崇拜的五体投地,那厮已他独特的江湖侠客的豪放气质成功俘获了未成年孩子的心。
楚恒依旧雷打不动的差人念给她宫内情况,刮风下雨从不间断,还不时向里面添油加醋。比如宫内新来的一批舞姬体态风骚,轻歌曼舞,柔媚娇美;再比如近来某位王侯大臣曲意逢迎向他进献南国美女,各个香肌蚀骨,柔情似水,如诗如画;更甚者便是他昨日与哪位美人共度良宵,红烛帐暖,温柔缱绻,风情万种。
她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只觉是天下之大笑,这么明显的激将法她怎么会上当。再说,他爱怎么风流便怎么风流,关她什么事儿。内侍将这些风月经小心翼翼的读完,抬头见她脸上依旧春风荡漾,无动于衷,只得悻悻退下。
日子不算长久,但平静安稳。应府就像是滔滔洪流中沉淀在水底的泥沙,无起无伏,与水草为伴,安宁自在。但她隐隐感觉这微风轻拂一般的宁静暗藏诡秘,说不清道不明。碍于身份,她向来不关心政事,朝堂之上有何细微变故以她现在的情况更是无从知晓。她不是政客,没有高深的政治敏感度,不能从路安的隐秘变化上嗅出阴谋的味道。但她分明感应到宫城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蓄势待发,埋藏在路安城角落里的黑暗也在蠢蠢欲动。
乌云蔽月,满园的花朵也敛了香气。墨蓝色的天空中阴黑的云朵随风缓缓飘移。周围灯光稀少,远处的黑暗散发着恐怖气息。她眉头不自在的拧了拧,看着面前乌黑黑的池水,不由生出了寒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心绪不宁,虽不明确,但总归是出了问题。城内没有异动,宫内更无大事发生。楚恒派人报告给她的内容都再正常不过。应府中人各司其职,安分守己,更不会与外界有多大瓜葛,但她为何忧绪难安?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七十一章 卿本佳人甘涉尘
夜色越来越深,寒气越来越重。看着今晚诡怪的天气,李深也不由提高了警惕,正准备提醒她回去。扫见草木的暗影之中有人形晃动,便下意识地按住刀柄,先发制人大叫一声,“是谁?”
随着他这突来的一声,她心脏猛猛跳了几跳。方安顿好心神,却见一片墨色之中,一人漫步清颜,雪色衣袂飘然而至。如此文雅翩翩的身影,非弦感莫属。他本胸中烦闷,趁夜色混沌,独身一人来花园透气,却不想惊扰了她,还被李深这般戒备。见状,弦感只好现身,打消李深的敌意。
她和颜一笑,邀弦感一同……呃,没月亮,吹风。这些日子,弦感一直埋首于府中琐事,她日日观赏初白教习弟子,便没顾上。此时,方才意识到,她能这样无忧无虑,安稳舒适的活着,全靠弦感牺牲了自己为她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再看看弦感那淡雅面容上垂挂的倦色,她忍不住内疚了好一会儿。好好一个才貌双全的绝世文士却被她安排在这路安城的井底之中,简直是糟蹋人才。
暗色里,凉风轻轻。
弦感气质清华,俊颜秀色,转面舒颜间点漏着化开不去的惆怅。她垂下眼帘,于郡守府邸,他要追随之时,诚恳威胁兼用换得她点头同意,可她并非没有他想。弦感的才学与能力超越常人,他并非等闲之辈。晋安城中,他一人之力可以让一个小小的沟壑闻名遐迩,那么在路安这个文人雅士,骚人墨客汇聚群集的地方,更是他展翅飞翔的天空。应府,岂不是束住了他的手脚?
远方,她不能选择,但她不能剥夺了别人选择的机会。既然不是伯乐,又何必毁了一匹傲世的千里马。稍作沉思,她稍露正色,淡然一笑,“弦感,你为何要跟随于我。不要说我有恩与你,也不要提父命,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弦感神情微怔,他抬头凝视面前的少女。她清雅端秀,微弱的灯光在她面上打起一层朦胧的光辉,两束黑润的秀发顺着耳后垂到胸前。她柔和的目光中铺卷着温雅的笑意,淡静如落英浮水。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弦感顿住心神,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假如公主认为弦感贪图名利,那在下无话可说”。
他说这话时,明显带气。她神色动了动,转而温静舒缓。知道是他曲解了她的意思。一般遇上这等曲折错落的误会,解释无用。再单纯的人都知道她位高权重,对她恭维以获取实际利益。弦感自知心清无愧,但她不知道。事实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他有所图谋,而她也有权利这样想,更何况她并没有这样想。
她缄口不言,更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只是从容平和的将他望着。弦感对上她清澈无尘的目光,胸中顿时明白过来。他轻叹一口气,对她轻轻一礼,“是弦感失态了”。
看她还在等着答案,弦感畅然抒胸臆,平静的叙述了一段故事。
弦感祖上本是楚国的开国功臣,功勋卓著,显赫一时。因着祖上的荫庇,弦氏一族一直安稳又安稳的做着官。弦感的祖父承袭祖业,但他祖父性格怪异,生性放浪,厌恶官场。官至高位却叫他身心疲惫,看厌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与互相挤兑,直想潇洒的挂冠而去,却已然脱不开身。
于是乎,他便将自己这宏图伟志转到了下一代。为了不让弦高一脚陷进这条看似荣耀实则泥烂的道路,弦感的祖父冥思苦想在,最终想出来变其所长这么个换条路走走的方法。于是毅然决然的摒弃四书五经,儒学道法,让弦高精研医术,避开官宦仕途。
别人都拼了命向上爬,他们一家却避之不及,奇也怪也。
本以为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保住了家族繁盛,又避开了尔虞我诈的纷争。可弦高还是不可避免的陷进了宫闱斗争之中,差一点儿命丧黄泉。弦高心灰意冷,又戴罪在身,便趁机远离宫廷,隐逸在晋安郊外做个世外闲人。
“家父无意要我为官,我也无意荣华富贵。原以为就要清闲度日,却不想……”遇到了她。从此,他平静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不知是在何时,心如止水的他开始有了莫名的悸动。看到她,天空就是蓝的;见不到,就是灰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和克制这份感情侵蚀他的心脉。他甚至觉得,倘若有一天她不在了,这世间也就没有了希望。
几乎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心中便不由自主的笃定了一个信念,他要留在她身边,无论天涯不论海角。这种无法泯灭的想法是自然萌生的,坚定强大到占据了他的心智。
“是你挽救了我迫近死亡的生命,我将用全身的智慧和毕生的精力来为你分担忧愁”。弦感沉吟半晌,还是没有倒出真实的理由,像作诗一样委婉的表达了他的心思。
他这话道的很是抒情。宛成僵了僵,腹内五味陈杂。他舍弃了难得的安宁与她奔波,只为减轻她的忧愁,这……便够了。她原打算劝解他的一肚子话也被他这一句话按了下去。人家情真意切,她总不能泼冷水。
她细微的疏了口气。回想起来这些日子,她是忧心忡忡畏惧难安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最近的行径是不是在躲避什么。虽说天命不可知,但她又不是傻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以及周围的种种迹象表明,前途是黑暗的。在这种清晰明确的认知下,她再怎么淡定的高唱前途是光明的也无济于事。
她可以预测,道路是曲折的,布满荆棘雾瘴,有可能她的结局会很悲惨。弦感的一席话虽文不对题,但却像一剂暖流注入她的心脉,柔软的安抚着她惊慌的躲藏起来的勇气,一点点的将其唤醒,重生出焕然一新的她。
就那么一瞬间,他真挚的话语似流星在她心底划过,擦亮了昏沉的世界,让她从头到脚豁然开朗。别人都不曾怨言,她又怎么能畏缩。叹一口气,她顿时感觉轻松不少,情不自禁的拉住弦感的手,真诚真意的道:“谢谢你,弦感”。
这话能从她嘴中说出来,不大常见。弦感一时呆住,眼前的少女笑容清洒明朗,认真而恬静的看着他。这距离很近,他可以从她眼眸中看到他的影子,他还无意触摸过她粉红的脸颊。想到他那只手还被她抓着,弦感忽然浑身不自在,手指蓦地僵硬,连带那只胳膊也好似失去了知觉。他想脱开,但又怕暴露心思,一时间竟无法自主。
呃……他很是煎熬。
她心无旁思,大概又唠叨两句旷世奇才必有大用的安慰话,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府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咳了两下扔下弦感和李深走了。
弦感站在原地,摸着根柱子,喜涩不明的笑了笑。
进屋后,她并没有直接倒在床榻上。而是不声不响的坐在了书案旁,端着盏黄乎乎的烛台,认真又勤勉的将书案上放好的一封信拆开来看。
她决然的离开了深宫,可心思却怎么也沉不下来。她人不在宫中,并不代表她不是那里的主人。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慎重的留了一手,命令墨兰定期向她传递禀报宫内的消息。朝堂她无法窥测,但后宫她虽不理也要掌控。
信上十几个简单的符号,墨兰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正好顺了她的意。那些符号全是她胡诌出来的,真正能懂的人也就只有她们两个。这么做虽然确保了这封信的机密性,但以墨兰的水平也只能告诉她个大致的情况,具体发生了什么,以她的脑袋,也很难推测出来。
宫内风平浪静。她嘴角挑笑,没有了她这个大对头,当然会风平浪静。柔柔眉心,她起身要去睡觉,瞥眼见信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