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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形势动作?
这观音庙不大,来上香的人却不少,加上还有一群小乞丐进进出出,不时传来香客们不耐烦的低声呵斥。就在这烟雾缭绕的环境中,君非宁和秦筝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但是他们最终却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个决定。那就是要向北而去。既然逃出宫用的便是北上找墨临渊这个借口,那么便将这借口用到底。按照君非逸的个性,多疑的他定会派人北上寻他们,但是也会反其道而行向其他方向去搜捕。那么如此一来,至少北上是最安全的。
从京城去军营驻扎地,连夜骑马赶路也要三四日,何况以他俩现在的处境是万不能骑马的。两个十多岁的孩子,骑着马从京城往靖岚山狂奔,还用得着人家找吗?直接等在那得了。可是从京城前往靖岚山的这段路程,又会生出多少波折呢?
靖岚山下,永祯大营。
一匹黑色的战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士兵高举着左手,腕上的紫色的袖带一晃而过,那骏马速度未减直接冲到了主帅墨临渊的帐前。那人自马上跳下来,就势跪拜在地,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呈到帐篷外值守的将士。那人接过信,检查了一遍上面封的结结实实完好无损的红漆,转身进了帐篷。
帐篷内火炉烧的很旺,烘的暖暖的。那原本应当病倒在床的人此时正端正的坐在桌案前,仔细研究着一张羊皮地图。听到有声音,他抬起头,额头上已隐隐有了皱纹。此人却不是墨临渊,竟是那应与邵锦华一同被困山谷的叶昭青。他接过那信拆了,里面的内容很短,但足够让看信的人震惊当场。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信烧了,又提笔重新书写了一封,掏出怀中的印,将那红漆化了,盖在上面。
急匆匆走出去将信交给原地待命的传令兵,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士兵领命而去,黑色的战马跑出去没多远便从这白雪皑皑的山中隐藏了踪影。
回想着信中的那几句话,叶昭青不知道是悲是喜,只希望如此变数,莫要乱了原本的计划才好。
“筝、宁于二日出宫,匿踪迹,逸遣人寻之,未果。”
等到这消息传到墨临渊手中的时候,已是四天之后了。他看过之后并未做声,只是将信燃了。邵锦华见他面色毫无异常,起初也并未在意,只是低头擦拭自己的剑。可就在下一刻,只听得东西落地的声音,他迅速的来到书桌旁,扶住站不稳身形的墨临渊。
“王爷!”
邵锦华双手护着他坐下,又小心的闪到门边检查一番,确认了刚才的声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回来,捡拾起地上的书卷和笔墨。
“锦华,小筝带着非宁逃出宫了。”
毫无意外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墨临渊看到的果然是邵锦华惊讶到说不出话的样子。恐怕叶昭青看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个表情吧。其实何止是他们,连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他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两个孩子聪慧,但是他却没想到会如此敏感和细心,竟然看破了皇帝与他布的这个局。
是的,这是个局。
冬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事情的异常,明明天苍和金蒙之间的运输通道已被大雪阻断,但是天苍境内并未出现他所预料的断粮之虞。疑惑之下他派了邵锦华潜入天苍境内,一番查探之下竟然发现有人从永祯境内偷偷运送粮草过去,虽数量不多,但源源不断。
究竟是竟然如此大胆?
后来他暗中借用了江湖中的力量来调查此事,发现竟是一家茶庄借着贩卖茶叶的机会向天苍偷渡粮食。而这茶庄的老板,却是君非逸。恐怕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小便体弱,连宫门都没有出过的二皇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和胆子,联合了外敌来进犯自己的国家。
除夕之夜他回宫,并非单纯的为了见秦筝一面,而是将此事讲与皇帝,共商对策。
于是后来在天苍进犯之时他派邵锦华亲自迎战,故意将邵锦华受伤被困派叶昭青前去援助的消息传回京城。他令叶昭青假扮成自己,对外称病,镇守大营,自己却带了十万兵马会合了邵锦华,一同赶回京城。此时他们先率了前锋营的五千精兵,化装成逃难的流民,已经到了距离京城二百里的元青县,只等宫中的君非逸一有动作,便马上包围京城。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秦筝和君非宁竟然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逃出宫去。
其实在发觉君非逸的野心之时,他不是没想过要将秦筝带在身旁以避过此事。但是又怕这样一来会引起君非逸的怀疑,而且就算君非逸想要谋权篡位,但君非宁却与这些事情没有牵扯,那么有君非宁护着,秦筝在宫里,是最安全的。
然而此时他们的出逃,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而恐怕此时,君非逸也早已有所警觉。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寻他们?”
邵锦华担心地询问道,却看着墨临渊沉沉地摇摇头。
现在想要找到他们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若是此时派人去寻他们的踪迹,找不到还好,若是找到了,恐怕就是亲手将他们送给了君非逸。
他不能冒这个险。
低头看着身上因刚刚打翻了笔墨而沾染的墨汁,墨临渊感受到心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丫头啊丫头,你现在在哪里?
第十四章
夜,微微的风拂过,只是撩起了几片树叶,连沙沙的声音都没有。
天空中墨色的云团缓缓地移动着,偶尔露出那金色的月,不多时又被云重新遮掩了。
他立在窗边,目光越过漆黑的夜色中点缀着不多的灯火,越过遥遥的宫墙,想象着外面的天空是不是也这样布满了阴云,还是说,只有宫中的夜晚才这样格外阴沉。
许是看得久了,胸中忽然一阵翻腾,他以拳掩口低低咳了两声,随后感到肩头一暖,一件貂绒大氅披上了他的身子,那厚重的感觉让人觉得带来的温暖格外踏实。
未回头,却是伸手将大氅拢好,他仍然望向窗外,但是心思已经不在那几朵云上。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
“回殿下,已经找到了,在城外二百多里处,发现的时候正在林子里。”
“让人跟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莫要伤了他。”
他看着黑色的夜,脑中想着君非宁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但愿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君非逸关上窗户,原本立在他身后的常远连忙上前,虚扶着他。
他在榻上靠了,看着站在身侧的常远,两手交叠置于身前,谦卑地躬着身子,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他第一次遇见他便是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常常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常远,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殿下,已有七年了。”
“七年了啊……”
君非逸没有说下去,常远也没有问。
七年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常远的时候,他才八岁,常远也只是个刚刚进宫的小太监。每日跟在大太监身后在他的寝殿中进进出出,永远都是低着头,也不多话。有一天他在屋里闷得难受,避过了宫女太监偷偷溜到院子里,却发现回廊拐角处有人在哭,他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那人竟然就是常远。
他问他为什么哭,常远怎么也不肯说,只是一直哭,哭到他心烦意乱。
因为自己从小便有心悸的毛病,情绪上的波动总能引起心中的痛苦。于是他总是淡淡的性子,不悲不喜。但是那天他看着常远哭的一下下的抽搐着肩膀,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阵堵得难受。他就蹲在那里看着常远哭,直到他哭到没有力气,才缓缓地说:“今后,你来伺候我可好?”
就这样,常远成了他身边最近的人,而不知不觉的,他与他相伴着,已经过了七年。
“还记得当年你在那里哭吗?”君非逸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捋着大氅上柔顺的绒毛,“究竟所为何事?”
“回殿下,那时是奴才的一位恩人过世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却因为低了头,让人无从发觉。
“你下去吧。”君非逸点点头,然后轻轻挥挥手,略显疲累的眯了眼睛假寐。
常远行了一礼,倒退着轻声向屋外走去,却在转身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句话。
“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不需为我流泪。”
秦筝坐在山洞里,小心地笼着地上的火堆,听着外面单调的虫鸣声,偶尔火堆里会爆出一两个火花,噼啪作响。侧头看看一旁的君非宁,见他正睡得平静,掏出随身的匕首,扯了袖子一下下的认真擦拭着。
其实匕首很干净,甚至还没有染过鲜血,但是秦筝也只是找点事情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与君非宁几日前出了京城,躲躲藏藏地不敢走大路,净捡些山路走。每天晚上他二人都轮流守夜,每每这个时候,秦筝都觉得那夜色中似乎随时会生出一只手,将她拖去无边的黑暗。
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她不敢睡得沉了。明明身体已经困乏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可是头脑却仍然清醒,仍然知道要保持着一丝警觉。
君非宁张开眼睛,就看见秦筝对着跳动的火光发呆。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对着他,让他想起那日在宫中,她认真看着书的那个夜晚。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她如那夜般无忧的神情。
坐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君非宁走去秦筝身旁坐着,接过她擦得闪闪发亮的匕首,使个眼色示意她去睡一会儿。秦筝却摇摇头,自顾自用树枝自火堆里扒拉出一个黑黑的东西,垫着衣服掰开了,递了一大块给他。
君非宁也没客气,一边吹着气一边啃咬着,烫的舌头在嘴里无处躲藏。秦筝看着他的样子,也笑了笑,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山芋。想着君非宁第一次吃这东西时脸上别扭嫌弃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只有经历些磨难,才真的能让人成长。
他已经不是宫中那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她也不是那个被人呵护着的小女娃。
正想着,忽听得外面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二人对视一眼,赶忙捧起土将火压灭,在黑暗中轻轻地走到洞口,身子紧紧贴着石壁,那凉意丝丝地窜上后背,沿着骨缝钻进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去,发觉不远处似乎有火光,像是有人举着火把经过,看样子人数还不少。
秦筝回身低声跟君非宁说了,二人小心地退回山洞深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人,恨不得连呼吸也敛了。那些人在附近徘徊了一阵,又互相说了几句话才离开。瞧着那火光远去了,他们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君非宁让秦筝留在原地,自己犹豫着走到洞口。
小心的查探一番,刚要回头告诉秦筝没事了,却忽然感到耳侧一阵风袭来,他慌忙侧身避过,手中的匕首出鞘猛刺,身后却忽然袭来另一股力量,他回身不及,瞬间被人反拧了手臂,脖颈处架上了一柄长剑。
洞内的秦筝在发现君非宁遇袭的一瞬间便向外窜去,但仍是来不及。
她看着君非宁颈上的长剑已经划破了肌肤,那剑明晃晃的反射着月光,照亮了他那惨白的面色,她可以清楚的看着君非宁用眼色制止她前进的动作,薄薄的唇微微颤动,却未出声,只是几不可见地吐出两个字。
快,逃。
那二人将君非宁身上搜了一遍,收走了那把匕首,然后推搡着押他走远。
秦筝失魂地跌坐在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沉入那如墨的夜色之中,再也不见。
君非宁被人反捆了双手,按着脖子扭送到山脚下,那里稀稀疏疏地扎了几个帐篷,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