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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河里。
断弦声惊如霹雳
“啪”最后一张桌子壮烈牺牲,四分五裂的躺在的底地上。肇事者捂着额头,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俊美的脸扭曲、变形,狰狞的面孔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介子雅何在?”仍然是极度压抑的声音,但是瞟过家仆的目光,却露出凶狠,“还不快去把他找来。”
和王府家规极严,各司其职,除非王爷亲口吩咐,否则不得以任何原因擅离职守。而家仆中白石是最接近和王的随从,虽然和王“偶尔会失控摔打东西,但是最近发作的越发频繁,也越发难以自制。凭着多年办事的经验,敏锐的从和王身上嗅出“危险”。
今天情况又比上次糟糕一倍,白石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如今是得了赦令般夺了门出去。
赶走了亲随,浅青色的眸子渐渐褪去了灼人的光亮,黯淡如幽谷的深潭,凄寒、绝望。无助的倚靠在冰凉的墙上,慢慢滑到角落,无望的闭着眸子。一点一点蜷缩成一团,长发如瀑布般倾斜下来,遮住脸颊。在黑暗中似乎不那么冷了,只是很孤绝,要是有个人能带来温暖就好了。他内心似乎是这么想的,并若有若无轻声呼唤着一个名字,子雅、子雅、子雅、子雅、子雅、
。。。。。。。。。
白石惊出一身冷汗,心下咒骂着传话的小厮腿脚慢,改天一定给他好看。一边担心王爷的怪病,跟随王爷多年,也产生一些真挚的主仆情。更何况和王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威严不失亲切,待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比起其他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奴仆来说,这里的下人要有尊严多了。和王身边的人,大都甘愿为他卖命,为着这样的主子,死也值得。
心中虽然千转百回,脚步却不怠慢一分。刚好出了“和雅园”,便看见一紫衣公子潇洒的迈着步子走来,闲雅如流云,这独一无二风姿,除了天下第一琴师介子雅还会是谁?
白石如见了救命稻草般迎上去,急道:“介先生,王爷的病又犯了,请快去看看吧。”
介子雅仍是那副优雅的表情,仿佛事不关己,己不忧心般的洒脱。只是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心中焦灼出不好的预感。
白石望着那抹消失的紫影,心中一声哀叹。或许他是毁灭和王祈玄的人,但也许他是唯一能够拯救“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人。作为旁观者他能看清许多,但也只能知情识趣的守在门外。不过深受厚恩的白石早已打定主意,不论和王是魔鬼还是君子,终其一生都将追随他。
介子雅赶到小屋,先是一惊,满屋狼籍,能破坏的东西都已惨烈的碎成一塌糊涂。而和王躲在角落,此刻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小孩,让人心痛。心痛,很清晰的心痛,介子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产生心痛的感觉。
“王爷。”很温情的呼唤,不是该冷漠而尊敬的态度吗?介子雅发觉自己已经坠入无底深渊。
和王忽然侧过身,用手掩住面,似乎想要遮掩住软弱的样子,另一只手阻止介子雅快速靠近的脚步。
还是那般决绝的拒绝吗?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包括我。介子雅心中升起一些失落。
我为什么如此心痛?他不该得到报应吗?他欺骗了天下的人,他的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介子雅心中又冷硬起来。
是为他的伤而感到悲吗?为他的苦感到痛吗?为他的无奈感到怜惜吗?介子雅烦躁的取下琴,轻抚起来。那悠扬的琴音让闻者安宁下来,让那愁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串串音符飘荡在虚空中,组成一副安详恬静的画面。是一望无际的绿草,是一片小黄花,是一望无边的蓝天,是沉静的湖水。没有吵闹,没有喧哗,这儿恬淡得无悠无虑,是心灵的栖息地,是疲累的港湾。罪恶与污浊都得到沉淀。冷酷与和猜疑也得到舒解。
“王爷,可好些。”介子雅关切道。
此刻,和王已安静的躺在睡椅上,闭着眼,犹如熟睡的婴儿。舒展了眉眼,展现出的是阴郁的美。
“‘清心净魂曲’岂是浪得虚名。”和王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语调。
“王爷不是曾说,当一个人没有改变残酷现实的资本,又希望好好活着,只能忍受,直到有能力改变一切,不是吗?”
“没错,既然躲避不了,那就不能不忍受;遇到命运要你忍受的事,你光说受不了是软弱和愚蠢的。”
“那么,以王爷今时今日之地位,早已可以逍遥自在于世,又何苦执着在无边苦海中呢?”
“放弃权势?谈何容易?”
“王爷,须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一日不弃它,心中罪孽就难以解脱,这病恐怕就不会痊愈。”
“哈哈哈,身在皇室中,谁没有病。有人得恐惧病,有人得自大狂妄病,有人得自卑病,有人得忧虑病。。。。。。挣扎于生死边缘,在放弃与不甘之间徘徊。人心本就如此。”和王抚摸着额头,显出一丝倦怠。
“王爷既对世事如此透彻,又何以放不开心结?”
“本王。”思虑许久,和王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不知。或许,人心难以捉摸,竟连自己的也看不清。”
“为徐佛?”介子雅横心一探。
和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脑中转过千万条猜忌。这件事他一直讳莫如深,即使十分相信介子雅,也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半句。
介子雅定定的盯着和王,看着他的眼珠变成罕见的琉璃色,那珠色让人深深迷醉、沉沦。
和王看着他单纯的神色,最终信任战胜了猜疑,开始慢慢道来:“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宫女,而我是兰奕帝眼中的一个错误。所以你永远都想像不到,我是含着怎样的屈辱与怨恨长大的。”
想起那段时光,和王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像要打碎些什么。
“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个人的出现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他就是我的恩师——徐佛。”和王忽地又变回温柔的语态。
“众皇子中,独独看重我。天下第一贤德之人啊,何其幸哉。”
“我能感受得到,那是我从来都不曾有的关爱。他待我如子,我敬他如父。在他倾心的栽培下,我在天下人面前成为‘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在庙堂上博得和王之名。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和王脸上展现出别样温柔的笑容,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是宁可牺牲现在所有的一切,也要守住这分爱啊,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和王神色蓦地变得十分可怕,散发出怨毒的凛气:“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见不得我尊贵,只因为我母亲是个卑微的宫女,兰奕帝竟然无视我到如此地步。我的心仿佛打入寒冰深渊,又好像被屈辱的火烤炙一样,我好恨!我要让他们全都匍匐在我脚下。”
和王情绪异常激动,就像要控制不住自己般。介子雅也犹豫不决,要不要让他安静下来,毕竟接下来的答案,是他期待已久的。
“如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为权为势,我亲手培养了‘暗焰’使者,助我掠夺财富,杀人陷害,赢得更多的名望。这些事虽然受人唾弃,我也是不悔的。然而,恩师与我朝夕相对,又岂能毫无察觉。我素知他的品性,眼中容不下沙子,便早走一步,命人四处散播谣言,毁他名节,适时与他划清界线。”
介子雅心中一怒,划出一声尖音,仿佛重重打在心上。
“或许极恶之事做多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也并未放在心上。就连听到恩师逝世的消息,也只是一晃而过的伤感。毕竟,我已决定了走向地狱的路。”深邃冷漠的语气,仿佛昭示着遗弃这个世界。
“后来得到恩师的一封遗书,我本是等着他唾骂的。可是他却说,不曾怨恨我,只是感到痛心,一块拥有绝世才华的璞玉,终是难逃皇室的污浊所染。只恨他发现时为时已晚,是他身为人师的错。但愿我能迷途知返,做个真真正正受人敬仰的君子。”
和王就像受惩罚的小孩在辩解般:“我知道他对我期望一直很高,但是我不知道他原来了解我至深,我更想不到他给予我的爱,比我想像中多千百倍。”
他所期盼的爱其实一直在身边,只是恨已经占据了整个身心,当他发现那隐讳的爱时,大错已经铸成。
那是介子雅唯一一次看到视万物为草芥的和王,眼中闪动着水光。后事不言而喻,堕入魔道的和王,被拯救出半个灵魂,从此陷入善与恶的挣扎中。
听完故事的介子雅也陷入茫然的沉思中。许久,一人静静的弹着琴曲,一人安稳的小憩。此时此地,宛然成了修隐的乐土。
“南方有乐土,湘神兰韵甲天下。湘江名士多风流,湘水姑娘多天姿;日出兰州红似火,春来兰都绿如蓝。能不到湘兰?能不到湘兰?”蓦地,介子雅唱出轻快的南方小曲。
和王悠悠的睁开眼睛,隐匿着感情问道:“倘若退隐湘兰,雅肯与我共醉明月乎?”
“噔”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介子雅突然感到空气灼热起来,心率也比平常快了一倍,惶惑不清道:“子、子雅身负婚约,如今寻得佳人,不久。。。。。。便要履行诺言,决意与妻子定居京都。王爷厚爱,在下一介寒士无福与共。”说完这几句,介子雅热汗流了满头。心中亦是忧喜参半,喜的是心怀深重怨恨的和王因他有退隐的念头,忧的是这等厚情他又岂能应承!
和王见介子雅犹豫地拒绝,心中一瞬甚感失望,随即展示招牌式笑容:“子雅何须如此紧张?本王一时玩笑而已,岂可当了真!本王怎生舍得放弃‘千秋功业’?”
介子雅心陡地一沉,升起一种说不清恐慌。
和王从睡椅起了身,恢复了一贯的作风,让人觉得温文而疏远:“子雅近日必定奔波婚礼之事,我看这‘和雅园’也不必常来了。大婚之礼,本王必定先送到。今日还有诸多事务繁忙,客请自便。”
要断便断得彻底干净,决不留情,这就是和王的作风。客!介子雅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和王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猛地难受极了。
铁玥天翼相争锋
“月小姐,你不可以这么耍赖。”青苑气弯了眉道。
“不让我跟着去,我就不放。”玉悉月嘟着嘴,叫嚷着。
而被八爪鱼紧紧巴着的焰祈玥,耐心的哄道:“不是玥哥哥不让你去,实在是阅兵大典非同儿戏,半丝玩笑不得。”
见着自家主子被缠得寸步难行,倍感头痛的青苑,努力劝说道:“是啊是啊,阅兵大典上从未有过女人在场的例子。您不是让公子爷难做吗?”
“不管不管!那玥哥哥也不准去,必须陪着我。”玉悉月抱得更紧,怕这一放就失去了他的玥哥哥。虽然不信命理之说,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那句“注定不能与最爱之人结合”如魔咒般萦绕在心里,时不时就在脑海里响起,挥之不去。
“公子爷不能不去!”青苑急切道。要是主子不怪罪的话,他真想直接把她敲昏。他的主子会成为比东陵王更出色的人物,即使是月小姐,他也不允许她破坏主子的大业。
“我可以扮作男子去,跟青苑一样。”
“这成何体统!”
“反正不带我去,你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好了。”
焰祈玥如雷击般脸色瞬间惨白,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漠然道:“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拉着玉悉月郑重的对视,怕吓着她脸色稍微缓和,一字一字道:“不要在跟我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对、对不起。”
焰祈玥脸色白了红,红了白,闷闷的吞下怒气与心底恐惧,搂紧她:“我只有你了。”
就像历史不可改变,她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