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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才子抬眸一看,脸色微变,下一瞬却又恢复了常态:“原来是顾公子,本官奉命监考,自当职责为先,恕在下不能奉陪。”
说完抬步欲行,却见顾洵近身向前,低声言道:“不知为何公主殿下并未前来,在下十分担心,还请苏公子释疑?”
苏望风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顾洵,星子般的眸子似笑非笑,亦低声复言:“顾公子也知如意乃我与扬尘所生,今日她未来此,自是在家照顾孩子,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身形一顿:“我与扬尘早已结为夫妇,如今已有了孩儿,顾公子还是学会守住自己的心吧”
顾洵似是不在意,微一挑眉:“哼!苏望风你未免太过自负,扬尘已受顾氏封穴之法,你说她还能想起你们在望山上逍遥快活的日子吗?”
苏望风顿时脸色煞白起来,堪堪回首:“顾洵,我与扬尘在莫大的皇宫中相伴二十载,纵使她忘记了望山上的一年又如何?那二十年是你无论如何也挤不进跨越不了的!”
顾洵轻笑起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面色苍白,惴惴不安?”
折扇轻摇,说话间向前跨了一步:“苏望风,你可知道你我的区别?”
看着面带郁郁之色的苏望风,顾洵微一挑眉,折扇轻抵在他的肩胛上:“你所求的是‘愿得一心人’的唯一,而我——不过是相守不相离!扬尘终有一日要登上帝位,你说你我谁更适合她?”
苏望风愤愤地看着他,片刻竟轻笑一声,惊世双眸中一片波光潋滟:“如此,我倒要看看花落谁家!”
衣袖一甩正想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顾洵,以后若是再对扬尘痛下杀手,我必不容你!”
看着渐渐离去的苏望风,顾洵呆愣了半晌,忽然凄凉一笑,这世间求之不得者,唯一情字,当年意气风发的女子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上,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抹去。
抬眸望向远方,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不过是与扬尘相携而游的那半年,年少风光,无拘无束,天高地远,任其遨游。若能,他想永远停在简简单单的那一刻,那样便不会有后来这些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扬尘殿下被刺杀的消息很隐蔽,是以足足过了两日,顺丰帝才从一个漏了口风的太医嘴里得知实情,当下一个圣旨便把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老槐树下的扬尘给招了过去。
凤栖宫里,太后、顺丰帝、皇后齐齐地聚在了一起。
一见到扬尘进来,太后哽咽了几声,忙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嫡亲嫡亲的孙女,眼角红红的,明显哭过。
“尘儿呀,你可把祖母吓坏了,有没有伤在哪里啊?”说着便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来,见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顺丰帝和皇后也是心疼得要命,一边询问着当时的情况,一边一个劲地嘘唏,当听说是和苏大才子同乘一辆马车,当下一个圣旨又把苏望风给招了过来。
当此时,苏大才子正闲闲散散地抱着苏小公子向着成风殿而去。本来火急火燎的小金子睁眼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苏少傅且留步,皇上有请!”
听到声音,苏望风身形一顿,抬起手把小家伙的脑袋从下巴上拉下来,这才回头:“是金公公呐,不知陛下召见是为何事?”
小金子一抬眼便看见传说中一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的苏大才子——的——下巴上沾满了口水,顿时浑身抖了抖,止住了干呕的欲望。
“苏少傅,方才皇上将扬尘殿下召见了去,咱家在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呀!”
苏望风心中了然,微一点头便随着小金子向着凤栖宫而去,途中还不忘从衣襟中掏出帕子擦擦下巴上的口水,而苏小公子则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咯咯地笑了一路。
来到凤栖宫中,太后和顺丰帝正坐在首座上,皇后站在太后的身边,而剧毒初解的扬尘殿下则无比悠闲地坐在一侧的座位上品茶。
看到苏大才子抱着如意小家伙走了进来,本来绷着脸的太后这才露出些笑意,伸出来向苏小公子招了招手:“如意小娃子来,到哀家这里来。”
只见小家伙转了转灵动的小眼睛,一眼瞄到了扬尘,拉着扯着非得到她身边,对太后的殷勤招待置之不理。
顺丰帝一见自家母后吃了瘪,顿时尴尬地咳了咳,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退之啊,听闻两日前是你与扬尘一道乘车中了埋伏,可有此事?”
苏望风星眸一暗,随即垂下了眼帘:“陛下所言皆为实事。”
“唉,扬尘学艺不精,你年长她数岁,怎不知护着她些?若毒性再大一些,朕岂不是要失去扬尘这个女儿了?”
苏大才子一听身形猛地一僵,正要开口,却被扬尘抢了先。
只见扬尘抱着小如意,眼波一转轻笑起来:“父皇有所不知,若不是退之相救,恐怕儿臣早已葬身在荒郊野外,喏,他为救儿臣手臂都受了重伤。”说罢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男子十分不自然的左手。
顺丰帝向来护子心切,听到扬尘如此说,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退之也不要嫌朕偏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将来朕退位之后,这西凉还要靠扬尘一人撑起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
苏望风这才抬起头来,唇角紧抿,额角分明,直直地看进顺丰帝的眼里:“微臣谨遵圣谕,定然会全力保护公主!”
太后在一旁听了半天两人没有丝毫营养的话,早就不耐烦了,是以苏大才子话音刚落,太后就插上了嘴:“皇儿呀,哀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今儿就在这办了吧。”
经过皇后绘声绘色的叙述,顺丰帝这才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为着小家伙受封的事,顿时烦恼起来,到底封个啥封号好呢?
突然灵机一动,衣袖一挥,侃侃而谈起来:“昔日汉高祖刘邦曾有爱子,名曰如意,小家伙既然亦叫如意,不如封为赵郡王吧!”
太后一想确实应景,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亦在一旁说些讨人喜的话。
只是……身为当事人,苏小公子极其、非常、特别不给面子,露出几颗小牙使劲地咬扯着扬尘的衣襟,尤显不及挥着小手呜呜地啜泣起来。
扬尘顿时哭笑不已,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头:“你小子倒是登鼻子上脸是不是?”
一直到成风殿里,苏小公子还在低声啜泣着。
扬尘也不管后面是不是还跟着一个人,抱着小家伙,蹬了鞋子就上了矮塌。
于是,苏大才子刚进殿便看见这种情形:矮塌上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小如意啜泣一声,扬尘也学着他的样子啜泣一声。如此来回了几次,小家伙终于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一眼瞥到了一旁面带微笑呆呆站着的苏望风,扬尘哼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方才我在父皇面前保了你一命,唔,就用如意来换吧!现在,你可以走了。”
谁知苏大才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进得殿内来,星眸微弯笑了出来:“殿下如此喜欢如意,微臣自是十分欣慰,只是——”
右手一伸,不知怎的就变出来了一叠厚厚的考卷,倾身放在一旁的桌案之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是殿下自己慢慢批阅吧!”
扬尘有些狐疑地看向正自怡然自得的男子:“本宫记得约有百十个人进了复赛,怎只有这么些?”
苏望风含笑的双眸有那么一瞬的尴尬,再开口却带着低低沉沉的笑意:“扬尘如何不知?我待你向来比我自己要好上百倍,倾之,慕之,为之疯癫,为之闲,亦可为之忙!”
“哦?原来退之竟是如此痴情么?”
扬尘凤眸婉转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俊逸如风的男子看,忽然仰身躺了下去,逗弄着骑在腰间的小如意,半晌才闲闲开口:“既然退之愿‘为之忙’,便念与本宫听吧!”
午后时光静好,偌大的成风殿里阵阵读书声传来,不时地夹杂着女子清雅低沉的评论声。
指间欢颜瞬间荒芜了岁月,苏望风抬眼看向躺在矮塌上沉沉入睡的女子,星子般的双眸倾泻了一世柔情,转眸,女子怀里小家伙亦酣畅入睡,不时地发出吸口水的声音。
遥远而深沉的记忆被唤醒,遗世绝立的望山上断裂的梦此时以另一种形式在这成风殿里延续。
扬尘,幸好你还在!
你可知如意本名苏沐阳,亦作苏慕扬,苏望风的苏,莫扬尘的扬。
终有一日,我要让如意堂堂正正地唤你一声娘亲。
俯身亲了亲紧密拥着的母子,苏望风唇角轻抿,无声地笑了开来,片刻起身到桌案旁全神贯注地批阅起了剩下的考卷。
突然神色一变,垂目,雪白的纸张上赫然写着“顾洵”二字,行书流畅,不拘一格,别有一番空灵俊秀。
苏大才子呆呆愣愣了半天,终是长叹一声将之放在了一等卷内。
昔日,扬尘和顾洵二人相携游于东凉之事,他是有所耳闻的,那也是他第一次听闻顾洵这个名字。
记得初闻此事时他与扬尘刚成婚不久,某日突然来了一封信函,女子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拿给他看,待看清信上所书内容时,苏望风瞬间黑了脸色。
扬尘似是没有想到那封信竟然是顾洵的求爱信,最初的尴尬过后,坦坦荡荡地向他解释两人的关系。
苏望风一听,脸色又黑了黑,向前一步逼近女子:“志同道合?好一个知己!”
不待扬尘解释,便一把抱起她向着卧室而去。年少心性,血气方刚,仅仅是从所爱之人口中听到对其他男子的欣赏,他都难以忍受。
那一夜是两人做过最激烈的一次,床上、墙边、桌案上,站着、躺着、坐着,各种姿态层出不穷。
直到最后女子苦苦求饶,他才停下下。身的冲击,俯视着身下的女子,眉目冷冷,怒气尤现:“莫扬尘,你已是我的女人了,休想再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依着扬尘的脾气必不会轻易妥协,谁知那日浑身疲惫的她竟怔愣了一下,继而伸出双手拉下男子的脖子,额头相抵,低低而言:“望风,相伴十数年,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又怎么会对别的男子生出一点爱慕之心呢?”
随即轻轻地推开身上的男子,在苏望风惊异地目光下缓缓地坐起了身子,眉梢一挑,一双凤眸似笑非笑道:“如今,本宫浑身上下都印满了你的痕迹,可是挨过别的男人一分一毫!苏望风,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
久远的记忆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苏望风苦涩一笑,望山上的一年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而他仗得不过是她的满腔爱意,抑或是自己的年少轻狂。
如今,危机四伏,他想要为那女子担起江山之责,尽管他清楚地知道那女子一直不希望他卷入到权利的争锋之中。
不期然地,暗卫的话又再一次回响在耳边:公主已经知道遇刺当日,有人欲劫成风殿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六月的天,阳光炙烤着大地,烦闷愁苦一如浮躁的心境,波澜微起。到了夜间清风拂过才算是好了些。
偌大的内殿,一室幽暗,女子躺在宽大的床榻之上,紧紧蜷身,好像刚刚出生的婴儿,细细碎碎的嘤咛声破唇而出,梦中……一片旖旎。
坐在光洁桌案上的女子面色绯红,片刻便气息不稳,乌黑的眸子中一片雾气,甚是惹人怜爱。
……
扬尘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如墨,寂静如斯,梦中抵死缠绵的情愫开始丝丝缕缕地在心间浸染开来。
茫然地呆愣了半天,扬尘缓缓地坐起了身子,双手环膝,额头深深地埋在了腿间。脸上…一片绯红。
自从落崖失忆醒来,她便时常春。梦,梦中一男一女,女子时而娇憨可爱,时而霸道温婉,总是身着白色宽袍,言笑晏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