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临傍晚的时候,她和师妈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她走的累了,就在一旁休息,师妈声音温软,“妈过去那边转转,今晚给你做红烧鱼,在这等着啊。”
她嗯了声,看着师妈的背影越来越远。
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莫名的感到累,晕眩,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也没多理会。
她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等到师妈回来,不禁有点担心,刚准备站起来过去找,便听见距离大约五十米远处人群躁动。
似乎是下意识的就走了过去,然后,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慈祥善良的女人。
她脚步有点僵,头顶像是‘嗡’的一声炸开,没有知觉,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跑的那么快过,心脏都要跳出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冲进人群,跪坐在女人身边,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手不知道要放哪,“妈……妈。”
她摇着没有知觉的女人,眼泪唰唰唰就往下掉,她累得很,眼皮子在打转,旁边有人已经打了12O,议论纷纷。
她听见有人说:遇见了自己男人和小三,吵着说要离婚呢。
——就是啊,这年头这种男人真是可恨!
——人家甩手就走,她就这么倒了,那男人头都没回。
——那小三肚子都那么大了……
——哎……
心酸,心疼,心脏要停掉了。
她坐在地上,将师妈抱进怀里,眼神木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头发,细一看,里头都白了很多发。
女人紧紧闭着眼,眼角的皱纹很多,头发有点凌乱,没有呼吸。
“妈,我是阿说,你醒醒……妈,你怎么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她撑着头,抱紧女人。
救护车来的时候,师说轻轻抬眼,嘴唇颤动。
几个人抬着将师妈放进救护车里,她刚准备上去,眼皮阖上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女人苍白而苍老,她叫了24年的妈,那个对她说‘今晚给你做红烧鱼,在这等着啊’的脸庞。
泪如雨下,随风远去了。
那似乎是师说睡得最久的一次,久到好像一眨眼过了千年。
梦里,她还是五六岁的年纪,女人抱着她去游乐场玩,问她喜欢吃哪个口味的蛋糕,每天接送她上幼儿园,后来慢慢的长大了,女人不再让她一个人出门,经常会带她逛商场买好几身衣服,给自己从来不买。
她问女人怎么不买,女人笑着说女儿是娘的宝,她比给自己买还要乐上好久。
后来,上了中学,每天坐大巴回家,老远就会看见路口那个熟悉而又慢慢变老的女人,有时候下起雨,女人也是那样,一如既往打着伞,望着她回家的方向,然后共打一把伞,回到家,她才发现女人已湿了半身衣裳。
她那时候,病情不稳,女人常常守着她,一呆就是一夜,早上起来,憔悴的完全不像是三十来岁的女人,然后,一天都腰酸背痛。
女人慢慢变老,她说辞了工作后和女人旅游世界。
女人笑着说好,女儿要和她旅游世界。
**
师说醒来的时候,韩愈就坐在她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胡子拉碴的脸,像大叔。
她慢慢的睁开眼,环视一周,袁来就在门口靠着,叶琳在他身旁,也是一样的憔悴。
她慢慢转回眼,目光落在韩愈脸上,他看起来很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闭着眼,睡得不踏实。
叶琳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就那么一秒,韩愈倏地睁眼,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眼里蓄着的泪花。
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竟落了泪。
“韩医生,第一次见你哭嗳。”她扯扯嘴角。
韩愈低着头,将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低的,“是啊,你可真有本事。”?
☆、1—9—2
? 那天下着小雨,师说一直看着窗外头,眼神迷蒙,模糊,像灌了水似的,就是流不出泪。
韩愈见她醒过来,也放下心回家换衣服,她问他睡了多久,他说睡了1O天零七个小时,两天前才刚从ICU搬出来。
他问韩愈妈妈呢?他没说话。
似乎所有人都是一致的沉默,袁来和叶琳也是。
师说开始吃不下饭,吃掉了也就吐光了。
韩愈变着花样的给她做菜,她尝了一口就吃不下了,怎么着都没用。
那天,还是下着雨的天气,她和他说,“韩愈,我想我妈了。”
韩愈当时正削着苹果,听到这句手一滑,血从手心落了下来,师说的眼睛没有神,像是自言自语。
他随便抽了几张纸简单止住血,这才看向师说,声音又低又轻,“我带你去。”
师妈的墓地是香山看风景最好的地儿。
视野辽阔,一望无际的蓝天和原野,有风在吹,落在树梢上。
那天,韩愈一手握着她的,一手举着一把黑伞,两人慢慢的走进陵园。
师妈的墓碑前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她看见那个慈祥的女人对着她笑,和她说:我要把我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你有意见啊?
她从韩愈的手里挣脱出来,慢慢的蹲下去,苍白纤细的手指抚上那张黑白照片,女人笑的温和。
似是那天,她也是这样的笑,对她说:今晚给你做红烧鱼,在这等着啊。
从未想过那竟然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说话。
她还没有带女人去旅游世界,她还没有好好地给女人做一顿饭,她还没有让女人看到她披着婚纱的样子。
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雨水淋了一脸,和着泪水,铺满整张脸。
眼泪比这场雨还要来的气势
………………………………
分节阅读 45
汹汹,止不住的往下流,停不下来。
她轻声问:“怎么会这么突然?”
韩愈放低伞,他的衣服几乎全湿了,声音沙哑,“突发脑溢血。”
脑溢血。作为女儿,这么多年来竟然毫不知情。
师说将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忽然就那么大声哭出来,韩愈不忍,别过脸去,任她宣泄。
哭的累了,哭不动了,她才慢慢停下来。
后来,下山的时候,是韩愈背着她的。
自那天起,她开始吃得下饭了。
叶琳煲了鸡汤送到医院,非得看着她喝完。
袁来也抱了一大箱樱桃过来,师说声音仍是那么低哑,“这么多?”
袁来洗好撞进玻璃盒,递给她,“韩愈说这个对你身体好。”
这段时间,他们天天都来,韩愈更是寸不离身,昨天下午接到上海医院电话,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离开几天。
他本来想带她一起回去,将她安置在他身边,也放心,师说不想回上海,袁来让韩愈放心,师说交给他和叶琳,保证下次见面一定活蹦乱跳。
她突然就想他了。
叶琳坐在她身边,“想韩愈了?”
师说轻轻点了下头。
“过两天就回来了,要不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师说摇头。
叶琳叹了口气,一转眼鼻子竟酸的要命。
“对了,今早有个女孩给你打电话,好像是说明天就来看你了。”
师说抬眼,叶琳说:“叫苏莟,我回家一趟来了就给忘了。”
“嗯。”
叶琳倾身上前,握着她的手,“阿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要好好生活才对啊,姐姐她要是看到你这样怎么放心?”
师说的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叶琳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你知道你妈妈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师说抬眼。
叶琳说:“你能好好活下去。”
那一刹那,她湿了眼眶,忍着泪留下来,“我好想她,好想。”
叶琳抱住她,温柔的抚摸她的头,“我知道。”
“我真的好想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
师说泪如雨下。
“妈妈说让我等她回来,她要给我做红烧鱼,我没有乱跑,我好乖好乖,可她骗我。”
叶琳抱紧她,眼底有泪湿了脸颊。
“我还要和她旅游世界,说好的。”
“她还没有看到我穿婚纱嫁人,怎么就可以这么走掉?”
她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像断线珠子,“我真的好想她,真的……好想。”
到最后,都成了哽咽。
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叶琳替她掖好被子,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靠在墙外偷偷抹泪,袁来刚好过来。
他带着晚饭,“怎么出来了?”
叶琳一抬眼,全是泪,袁来轻轻擦拭她的脸,“好了,都做舅妈的人了,要给阿说做个榜样,还哭?”
“姐姐她走得这么突然,我们都接受不了,何况阿说?”叶琳哭着说。
袁来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我们现在是阿说唯一的家人,要做好她的后盾,嗯?”
叶琳缓了缓,抽泣着:“要是阿说知道了当初姐姐用命换她活,她会不会……”
“别说了。”袁来打断她,“最好一辈子都别让她知道。”
叶琳点头。
袁来叹了口气,“我进去看看。”
“刚睡着了,再等会进去吧。”
那一刻,门里的师说靠着墙角缓缓地滑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都发滞。
那晚,后来吃了饭,叶琳要陪护,师说不让,要让她和袁来回家休息去,两人都拗不过她,看着她睡熟才离开。
刚走不久,师说就从床上坐起来。
披了件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深夜,医院走廊静悄悄的,风声呼呼刮过。
医生在办公室正翻着病例,看到眼前苍白的女人,不禁一愣。
“梁医生。”
梁医生六十来岁,闻言推了推眼镜,“师说啊,这么晚……”
师说白着脸,打断他:“我想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梁医生沉默了半响,师说恳求,“请你告诉我。”
他问:“你真的想知道?”
师说点头。
梁医生目光放远,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那天晚上,是他最不愿去回忆的,也是他这一辈子都终身难忘的。
那天,急救病人送过来的时候,他值班,其他医生早早就都下班了。
他记得那是个满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四十来岁的女人,他很快检查了下,确定是脑溢血,正准备施救,一旁的护士喊住他:“梁医生,这边还有一个,心脏病发。”
他一愣,走过去那边的担架上,女孩二十来岁,但生命迹象几乎没有了,相较于前者,那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更容易救活。
当时急诊室只有他一个医生,准确判断下,他决定忍痛放弃这个女孩。
就当他要推这个女人进手术室的时候,感觉到手臂被人紧紧攥住,女人张着嘴,用最后一丝力睁开眼,撑着身体,“救我女儿,救她,救我女儿……”
她很瘦弱,那一刻,却攥着他的手死死不放开,梁医生被震撼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或许血脉相连,他后来给女孩做手术的时候,女孩竟然奇迹般的恢复生气,而就在给她做手术的那几个小时里,有个女人正在慢慢的凋零,渐渐地没了呼吸。
梁医生说到最后,竟湿了眼,“她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母亲。”
师说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汹涌而至。
“孩子,别难过,你要好好活下去,她才会欣慰的。”
师说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眶,“那时候,妈妈她疼不疼?”
梁医生闭了闭眼,“走的很安详,放心吧。”
师说一点一点的从里头挪步出来,鞋里像是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