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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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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陈知遇见她脸色又是一变,明白她更加误会了,把一句冲自己的粗口咽回去,“换个地方,我慢慢告诉你……”

    出租车汇入车流。

    苏南觉得脑子像是锈住了一样,话是自己罗列在嘴边,挨个字挨个字地往外蹦。

    “再跟您讲个故事……武汉,您去过吗?我在那儿念的本科。周边到处修路,去哪儿都堵成一片。有一天晚上跟社联的人刷夜,凌晨大家从水果湖步行到风光村……经过凌波门,经管院的学长拉住我,在湖上栈桥上……他说,真的挺喜欢你。他是他们那届的院学生会会长,很……很游刃有余的一个人,追他的女生也多,从来没想过他会注意到我。有那么喜欢吗?其实也说不上,我只是不讨厌他。那时候18岁,喜欢跟不反感的界限,并没有那样明晰……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有时候自说自话,从来不许别人置喙他的决定……后来,半年后,恰好也是在同一个地方,我撞见他跟别的女生……”

    她抬起头,目光有点凉,这样看着他,像是一道无声的审判。

    陈知遇心脏一紧,顿时有些厌恶自己的自作聪明。

    她是很清楚透彻的一个人,不如说有时候太过于清楚透彻,以至于消极抵抗。然而她心里有一道界限,会拿这道界限去严格地衡量每一个人,界限之内,她准许他们为所欲为,但如果有一天,这些人触犯了界限,她会把他们彻底排除在外,甚至连界限之外的那些普通人的待遇也吝于给予。

    陈知遇把她手抓过来,她挣扎了一下,没再动。

    “我也还欠你一个故事,有点长,但不适合在这儿讲。你给我点时间。”

    半小时后,车停在酒店门口。

    陈知遇付了钱,攥着她的手,将她拉进酒店,进电梯。

    停在房间门口,单身翻出钱夹里的房卡刷了一下——手一直没放开,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一样。

    进门,他总算松开她的手。

    门开了一条缝,没关严实——她在他办公室的时候,他从来不把门关上,有时候来往的老师一推门,就能清楚看明白办公室里的状况。

    直到这一刻,苏南才隐约有点明白过来,她每一次去他办公室,他特意嘱咐的“不要关门”是为了什么。

    他想看她在跟前,又不想让人非议。

    陈知遇走进浴室,接了捧冷水往脸上一浇,拿面巾洗了把脸,这才走出去。

    苏南站在阳台上,玻璃门隔开了她的身影。

    推门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看他一眼,“陈……”

    陈知遇瞅着她,自嘲:“我要出轨也不会搁大街上。”

    他摸出烟,低头点燃,盛夏溽热的风里,一缕青烟慢慢腾起。

    手肘撑着阳台栏杆,看着来往车辆汇入灯河,隔着夜色,把这个夜晚衬托出点浮生若梦的错觉。

    “我本科在崇大读的建筑。小学和初中各跳了一级,进大学年纪小,16岁……”

    刚进校,有人带着参观,那人,就是正在读大二的杨洛。那天飘了点雨,她穿白t恤,蓝色牛仔裤和球鞋,长柄伞拿在手里,伞尖磕在地上,玩儿似的把伞转来转去。

    他第一个到的,她看见他来了,才停了动作,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落落大方地冲他笑了一下。

    那时候他还是个愤世嫉俗的中二少年,但在杨洛的这一笑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杨洛嫌他小,从来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直到两年之后,他去国外参加一个建模大赛,得了金奖回来,到学校是凌晨三点,不敢吵醒舍管,也不想吵醒她,闷头等了四个小时,直到七点多,她下楼吃早餐。他起身抱住她,把证书往她手里一塞,“杨洛,我爱你。二十小时没睡了,我回去眯会儿。我醒了,你给我回复。”然后就打着哈欠走了。

    后来,杨洛说那是她听过的最不可一世的告白了:给你答复,还要等你醒了?

    两年时间,两人起腻的时候真的不多,更多时候是往外跑,去看那些世界著名的建筑,然后自己回来试着复刻,比谁用的时间最少,最还原。

    不是没想过说两句誓言,杨洛制止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于是说了那个前世约定,却转世成为同性的故事。誓言有力量,然而落空的时候也格外有分量。于是他也就不轻易许诺了。

    杨洛读研一的时候,他被她拉入伙,跟着周思渊教授,一块儿参与了s大学百年校庆的建筑工程,s大学美术馆的设计。那时候上百号业内精英在抢着项目,两人没日没夜,只怕辱没使命。出过稿的消息时,他在闷头大睡,等醒来下楼吃饭,杨洛正等在楼下,像初见那样,冲他一笑:“上回你等我四小时,这回我等你。”

    然后……然后时间就滑向了地狱般的那一天。关于那一天的记忆,他已经很模糊了,回想起来一切都乱糟糟,被人打碎了一样,拼不出一条连续的线索。他甚至没去看杨洛的遗体,没出席她的葬礼。直到很久以后,他在终日的寂静之中,突然接受了这个现实,而后难以抑制地逃离崇城——等到了美国,那种痛感才姗姗来迟。

    苏南沉默听着,看着他缓慢地把手里那支烟抽完,又接着续上第二支。他讲述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然而她不敢去揣测他平静之下的内心。

    程宛守了他一年,几乎是拖拽着他赶上时间的进度。而就在他毕业那天,程宛得到消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和她分分合合七八年的周滢,婚期定下来了。回国之后,他俩在美国时候的身份互换,他变成了拖拽着她往前的那个人。有天程宛喝醉了,跑去找周滢,没见着,但是见到了周滢的父亲。周父看她的眼神仿佛盯着一只臭虫:“以后别来找小滢了,她是个好姑娘,你别带坏她。”周滢结婚,程宛没去参加,拉着他去了趟九华山——她十五岁的时候,跟周滢表白的地方。她说,老陈,咱俩反正没人要,凑合领个证吧,你父母我父母都省心。他说好。

    那之后,就是漫长的长恨人心不如水。

    “您……您还怀念她吗?”

    陈知遇烟盒空了,在手里捏扁。他抽了太多的烟,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浓烈的烟草气息——和往事一样,总有些呛人。

    “跟程宛说过一句话。一盏灯亮太久,没别的原因,只是忘了关;突然熄灭,也没别的原因,只是钨丝熔断了。”陈知遇看着她,眼神平静,“这故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

    仿佛有无数个“可是”,然而一个也说不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粒尘埃,那么渺小,哪里比得上人生初见,又哪里比得上“以死句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站你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么过来的,过去的事儿抹不掉——以前我倒是有这念头,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苏南,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想着把你留在身边吗?那天你抱着花,站在原地看着我车离开。我有种冲动,自己也没想明白。想停下车,把你一块儿带走。”

    他往前一步,伸手抓住她手臂,带进自己怀里,“这些年,我防备了太多人,没防住你。”他嘴唇轻轻蹭着她额头,“背着你那天,总算想清楚了——我真不是想守着遗迹度过一生,只是……”

    苏南心里乱成一锅粥,像是有人把一盆巨大的惊喜全须全个地摆在了她面前,她没有刀筷,无从下手。

    陈知遇低头,把一个有点凉的吻落在她唇上。

    “……从前没找到灾后重建的人。”

    苏南睫毛颤了一下,无措地伸手揪住他衬衫的下摆。

    他嘴唇有点干燥,很单纯地吻着她,怕吓走她一样。

    她闭上眼,总算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一种不知所措的惊喜之中。

    “……苏南。”陈知遇停了一下。

    苏南茫然地睁开眼。

    陈知遇挑眉,带点儿笑,“别再哭了啊,长这么大,把人亲哭两回。”

    苏南伸手去摸自己眼睛,手指却被他一把攥住。

    这回的吻再不温柔,粗暴急迫,依然单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欲望。

    他一推,她背抵住栏杆,硌了一下,有点疼,思绪却清醒起来。

    拥抱像是禁锢,密不透风的吻带着急切的渴求,要把他尚没有讲清楚的话,刻进她心里。

 第19章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一颗星星刹住车,照亮了你我。

    ——北岛

    ·

    在一种再亲下去就完蛋了的预感中,陈知遇松开了苏南。

    她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他。

    他把她圈在怀里,有点故意捉弄一样的要去采访她此刻的心情:“想什么呢?”

    “想我这一年的运气估计都用光了。”

    陈知遇笑一声,“你怎么不想你前二十几年买彩票一次都没中过,就是攒着人品?”

    “……”

    “有这么意外吗?”陈知遇瞅着她,“花都送了你半年了……”

    苏南惊讶,“那花……”

    陈知遇轻哼一声。

    起初只是经过花店,恰好卖花人摆出了新鲜的玫瑰,色泽和香气都好像让那个平凡无奇的早上,有了点与众不同的意味,没细想就买下来了。

    进门瞧见苏南闷头查资料,就直接丢给了她,没好拉下脸承认,随口诌了个理由。

    后来就成了习惯,大概就是觉得,一天里清晨初绽的鲜花很衬她。

    苏南简直懊悔不迭,“您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扔垃圾桶了。”

    “你扔了?多放两天是费你宿舍水还是空气了?”

    “放着碍眼,多了还招蚊子。您直接送吃的多好,宿舍四人嗷嗷待哺。”

    陈知遇:“庸俗。”

    “花更庸俗!”

    “那你倒是说个不俗的?万字情书?那我真干不出来。”

    “是。您不罚我全文背诵拉扎斯菲尔德,已经是格外优待我了——我最烦他,名字绕得人舌头打结。”

    陈知遇乐了,“你本科挂过《传播学概论》吧,怨气这么大?”

    “挂了能保上研吗?”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可是您盖了章的不适合学术。”

    得了,现在的傻学生也不傻了,专拿他说过的话堵他,一回击一个准。

    苏南,崇城大学,“扮猪吃老虎”系硕士研究生。

    陈知遇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烟已经抽完,盒子都捏扁扔了,咂摸着要不要再亲会儿她,又怕太过于天时地利,再亲真亲出问题来。

    “还气吗?掏心窝子的事,干一次就得了,可别让我再说。老了,遭不住这个。”

    苏南弯眉一笑,“您是捏着我的心思是吧?”

    “你那点心思还用捏吗?全写在脸上了,这些年小姑娘的眼神我没看过一万也有八千,看不出来?”

    她拿一点惝恍,一点仰慕的目光,那样认真又担惊受怕地看着她的时候,他是真没法淡定。

    有时候坐办公室里想些乌七八糟的,感觉自己脑门上贴了大写的“衣冠禽兽”四字。

    想归想,不该做的一点也不能做。

    “可您什么也不说……”

    “真没法说,不然为什么非得让你读博?”

    阳台上热,刚站着讲那么长的故事时不觉得,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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