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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儿,萌儿……”皇上念着名字欢喜得很,连连称赞,“好名字,好名字!”见毕子说话利落,有板有眼,便稍稍俯身转向他,“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要去做什么?”
毕子一下子闭嘴,见母亲无言以对,小声嘟囔着:“我与娘亲无家可归,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什么?”涅帝惊讶起来,妇孺之辈无路可去,明显又是身无分文,“那,你爹爹呢?”
毕子不再敢回答,卓姬也是闭口不言。
不过那气氛与神情一目了然,涅帝心内一紧,知道发生了巨大变故,家主已逝,导致这文姬当街哭泣。
皇上与敬梓相对而视,均是可怜这母子境遇,随着涅帝起身,卓姬与毕子也随着站起来,“多谢涅公子!”卓姬微微示礼,手已牵起毕儿,皱一下眉头要离桌而去。
“客官,纹银十两!”店家弯着腰伸出手,看来是现金结账。
只听啪一声,卓姬返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一顿饭要十两?!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诈么,平日一餐最多也就一两!”说着,连忙扫视桌上的剩菜,流落出惋惜神色。
别说店家,就连皇上都吓一跳,吃了那么多还嫌贵,这可是整个京城最为昂贵奢侈的酒楼。
店家慌忙瞧瞧着一家人,最后还是将眼神和手投向皇上,嘴里说着:“这都是实价时卖,几十年来本店从未多索一文!”
敬梓怕卓姬再喊叫引来事端,赶紧掏出银子放在小二手中。
店家嘴角微微触动,不忘再瞧瞧毕子和皇上,无疑这是一家人,小声冲着皇上嘟囔道:“贵夫人性子烈得很,倒是你家小公子着实令人疼爱。”说罢,一溜烟跑去。
夫人?小公子?
皇上见店小二认为那是自己妻儿,不禁微微一笑,带着卓姬母子步出一聚酒楼。这若是已知实情,皇上定是对这店家狠狠地赏赐上一番。
眼见母子二人要离开,皇上恻隐之心油然而生,里面夹杂着特别的怜悯,伸手拦住卓姬,面色严峻道,“文夫人,就在不远处,本公子有一家别院,多年来无人居住,一直空闲着,不如这样,夫人与公子就暂住在那里,一来増些人气,二来也好拾掇拾掇,免得天长日久成了废墟,”他知道文姬绝不会领受嗟来之食,“至于租金,待日后你手头宽裕再给不迟,总比客栈要便宜得多,还有,本公子定要给付护养家院的酬劳,也权当今日冒犯之赔罪,不知道……”
“就这样,”敬梓突然觉得那小儿愈发召人喜欢,更重要的是,皇上终于呈现出许久不见的笑脸,不等文姬开口,“夫人也有了定所照顾孩儿,日后我再为萌儿寻一家私塾,也好调教这聪慧的幼子,请文夫人随我来……”
卓姬刚想拒绝,听到老管家这番话,又似在命令一般不好推辞,只好随着管家来到皇上的一处秘密别府。
小院不大,夹杂在民居之中,与民房也毫无差别,里面有四五人闲卧着,绝无人会想到皇上会偶尔来此清闲。
里面的人本来懒懒散散无事可做,忽见皇上驾到,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扑到皇上面前,未等开口忽听敬梓高声喝道:“你们起来吧,今有少爷一远方亲属来此暂住,你等可要好生侍奉,嘴头子上安分些,手脚麻利些,本管家就交给你们了!”随后示意卓姬母子入内。
众人眼巴巴看着皇上,涅帝微微点头。
“是,总管家!”众人机灵猴子般答道,知道敬侍卫那话啥意思,立刻奔到卓姬身边,迎接亲娘般供奉着卓姬进府,毋庸置疑,只要这档子活干好了,得到这夫人的首肯,一个个立即就会调回宫内,不再受这份没主子可伺候的罪。
一切安置妥当,皇上方才带着敬梓离去。
卓姬再瞧着府内饰扮,不禁啧啧称奇,这绝非一般富户人家,柔锦滑缎,各式宝物,阔榻蚕被,就连瓜果蔬汁均是精心挑选,上上之品,这一定是大官之子,拥着无数钱财,可是,温存之下又念起文图,不禁黯然起来。
毕子则是跑来跑去目不暇接,看着这小宫殿般的摆设神采奕奕,身后便跟着一个老侍人,气喘吁吁随着,生怕这小主子摔着碰着。
别看这人手少,可有厨有卫有医,一刻不敢怠慢,倒是令卓姬惭愧起来,没想到自己见面便推搡谩骂人家少爷,还受人如此厚遇。
皇宫内,涅帝坐在大殿之上却走了样,稍不留神便想起卓姬母子,别看这文姬性情彪悍,却是淳朴无杂毫无心机,不像后宫这群佳丽惟命是从,巧博欢颜,那愤怒模样,自己是第一次瞧见女子发火,还有不顾体面吞食之像,更是活生生的像个人;尤其是那萌儿,怎么越瞧越高兴,越看越舍不下……再者,这女子身有丧夫之痛,脸上的焦虑神色,竟令自己有安抚的冲动。
想起丧夫之难,涅帝再次忆起恭帝末年东土之行的丧妃之苦!
九年前初春,那时他还是太子,奉父皇之命前往东土安抚帮部,因大部族族长与自己有些交情,便入驻该部落,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东疆之内的散族如此多,以至于带去的御赐之物很快便出现空缺,无奈之下,只好停身暂留,命人再返中原备礼,并吩咐要备一份大礼,亲自赐给东土之王。这一耽搁便是几个月,九月十九日,方才接见东土老王,厚厚赏赐安抚;可是次日便是太子十八岁生日,这可是天下小主成人之礼,一下子急坏了大部族长,按照皇制,必须于此日择选太子妃,以昭示太子成人,可延续后嗣,选来选去,最终定夺卓家庄的卓姬,这是大部族之中唯一能歌善舞的小女子,便吩咐卓家庄老村主,部族公子中有成人之礼,按礼制择优为公子妻,实际上默认了卓姬。没想到,洞房初夜却引来盗贼放火,太子涅被卓姬一把推出火海,她自己却没有出来,随行的敬梓不知强盗底细,怕引来变故,急忙拉走了悲痛欲绝的太子,次日凌晨再返卓家庄,才发现废墟中已是尸体一具,未等安葬,又传来父皇病重消息,敬梓容不得时机,胡乱掩盖住尸体带着太子匆忙赶回京都,谁知,次日东土便起兵平定散族。
他喃喃地重复着:吾生有卓姬,吾死有卓姬!
正是卓姬,不顾她自身死活,将自己退出小舍,可是脑海中永远消不掉那干枯的尸体!
回到京师,父皇崩天,太子涅继位,他令宫事府将卓姬名字列入后妃册第一位,赐卓妃,决定永不立皇后,在皇上心里,是卓妃救了自己性命,虽然不知道相貌如何,她才是真正的皇后!
思着思着,他又想起了别院中女子和娃儿,若是卓妃活着,果真当日有孕,那小娃也正是这么大年岁。知恩不报非君子,知遇不从亦小人,却出自如此年幼之童。不自觉地开口喝道:“敬侍卫!”
敬梓快速入殿,跪地而拜:“臣在!”
“那文姬萌儿毕竟是一介女流孩童,你择选两名可靠的宫女,选些女子衣料、状品等物秘密送往别院,记住,一定要嘱咐好守住嘴舌。”
“是,皇上!”敬梓起身而去。
皇上立起身徘徊着,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忽然宫事官进入跪启:“皇上,今晚可还移驾后宫,令哪位皇妃侍候?”
涅帝眉头一皱,猛然脑海中闪进文姬的身影,不由自主笑出声。
“皇上?”宫事官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头一次见皇上选入寝之妃时高兴,也跟着胆大起来,“瞧着皇上高兴,不知哪位皇妃能得到如此恩宠?”
皇上立即冷下脸,沉声道:“不去!”
宫事官当场僵愣,这刚刚还笑着,如此好的性情千载难逢,说不定会种下个太子的种,可怎又不去了,一时懵懂起来。
“出去!”皇上见这小宫事官仍跪在原地,不禁呵斥道。
“是!皇上!”小官这才醒过来,赶忙退出内殿,摇着头离开。
姻缘心中念,血缘一线牵。无论是谁,此刻都放不下那边的女人与幼子,皇上来回的步子愈发快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这么晚了再去,恐有不妥吧,还是心念占了上风,等到敬梓安置妥当刚要奏报,皇上一抬手道:
“走,随我去别院!”
“皇上?这万万不可!”晚间私出,若是太后知晓一定会责骂的。
皇上根本没理他,故作强硬地走出了内殿,敬梓连忙跟上去,手里紧紧握住腰间钢刀。
第三十三章 问生死
别院内,没多久来一批人,留下两名小心翼翼的侍女立在身旁听候吩咐,又留下满堂想都不想的锦衣缎袍,见也没见过的状品粉饰,应有尽有,卓姬越发不自在,自己要做什么都有人急匆匆上前帮衬,恐怕只有郡主身份才有如此待遇。
眼见夕阳别去,又见下人奔向厨间,她虽然悲痛难制一直挂念着文图,可于心不忍,不顾侍女阻拦,应是闯进去。
侍人一见,连忙劝阻夫人入内,只要等候便可。
“我来做,”多年的习惯令她熟练拿起厨具,忽见那侍厨茫然失措,立即高声喝道,“出去等着。”
“是,夫人!”侍人连忙奔出去,不过还是恭敬立在门外等着应声。
卓姬转身瞧过去,满屋的新鲜蔬菜,大多都没见过,更别说烹制了,只好挑些农家菜,估摸着人数娴熟地翻炒起来,很快,一桌子地地道道的土家菜肴备齐,酱爆丝肉,清水蛋羹……
侍人们瞧着,暗自摇头,这些菜羹从未出现过,太过简单粗糙,每次皇上来均是御膳伺候。
卓姬喊着毕子入座,便抬手招呼众人。
下人们哪敢入座,纷纷摇头道:“请夫人用膳,我等稍后……”
这是哪门子规矩,卓姬大为不满,当即喝道:“一起来!哪有一家人不一起吃的道理!”众侍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再瞅着夫人马上就要发火,反正不是皇上,索性一起拥上来,围坐在桌边。
不管这女子是谁,既然皇上如此厚待,自然是皇亲国戚,准备享受着这天大的恩泽,说不定夫人那日会褒奖一番。
“你,你们……”一声惊讶之声传来。
众侍人抬头一看,如同雷霆灭顶!皇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只听见竹筷噼里啪啦落地,椅子也是横七竖八移动,侍人们原地跪下浑身瑟瑟,又不敢叫皇上,一个小侍人哆嗦这出声:“不知,不知公子来此,请,请少爷赎罪!”
“恭候公子!”旁人接着喊道。
“混……”皇上简直不敢想象眼前景象,这帮下人竟敢与自己的贵客同桌而食,可有不好骂出口,只好转向敬梓,“管家,你……”
卓姬再也看不下眼,刚刚有些感激的心思立刻化为乌有,这涅公子一定是作威作福之辈,毫不拿属下当人,嘴里一边嘟囔着,“这是我令他们一起进餐的!”一边挨个去搀扶下人,可是哪个敢起来?
她简直气昏了头,抬手指向皇上,“这是我做的菜,愿意与谁同用就与谁同用,既是一家人,就得一起吃,你看不惯,我还住不惯呢,如此看来,你究竟是个恶少!”说着拉起毕子的手,狠狠说道,“我们走!”
这话一出,满地的侍人吓得魂魄齐飞,有的已经爬在地上。
皇上一听这才醒悟过来,本来这文姬就像个农人,定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