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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则静眼旁观,谁也不瞧谁,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们,”大王手指王医,“尽快想出办法,大王后乃南国之母,不可掉以轻心!”大王后出不得意外,因为她关系着北土百万铁骑的动向。
大王不再停留,无奈地望望身边三位重臣,扬手示意,转身离开大殿。返入后宫,稍稍迟疑一下,还是直奔王后寝殿。
二王与陈王一同走出,并肩行在青石大道上,迈向王宫红门。身外的官员、侍卫与下人见两位重王同行,远远地避开,依旧弯身行礼,唯恐失了礼数。
陈王阔步而行,见已离近宫门,稍稍缓下步伐问道:“闻听自那女子走后,王爷至今未曾纳妃,可有娶妻之念?老臣定当尽全力帮衬。”
“谢过陈王,本王闲散惯了,性子变得寡淡,从未想过这般事情,再者君子以天下为重,不谈儿女私情。”二王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几度想要直视陈王,还是压制下来,看见自己的轿子已经立在前面,分开之际继续说道,“陈王年岁大了,可要注重身子,本王择日差人给府上送去些上好参品,好好补补,我也用不上……”
“多谢二王体恤,老臣铭记在心!”陈王施礼,缓抚长须哈哈大笑,双眼盯着远去的二王轿辇,直至拐入街巷消失,淡淡一笑,手一摆官袍,转身大步向自己官轿步去。
远处,三王立在那里轻“哼”一声,也是瞧着陈王远去,嘴角微翘冷笑起来,热风也能撩动他轻柔衣裳,显得飘逸非常,风流倜傥。
王宫后殿,大王坐在王后身边,显得很是焦躁,宽厚额头渗出汗珠,红润圆脸紧紧绷起,闷不吭声,就这样瞧着已近两年,王后长发散落,微闭着眼睛睡着,可脸色憔悴惨白,毫无血色,呼吸时急时缓,显得羸弱不堪,旁边侍女低头静立两旁,丝毫不敢出音。
陈王回到府内刚刚坐下,陈莹儿便款款而来,照例拜见,他的眼睛立即发出咄咄光芒,瞧着自己爱女,不住点头,见她要转身离去,喊住问道:“莹儿,最近可有外出游玩?”
“未曾出去。”陈莹儿欠身回道。
“也好,也好……”陈王若有所思。
“父王,女儿身体不适,要去静坐稍许,改日再叙。”说完,径自回到闺房。
陈王没有阻拦,微微点点头,立即喊来下人,询问小姐最近状况,着重是有无外出,见家丁一直在那里摇头,满意地笑着。
陈莹儿回到自己房间,不自觉取过那件紫色锦衣,又想起文图那日裸闯闺屋,慌乱之间竟不顾自己危难,为自己扔来绸缎遮身;夜半又重返厨间,狼吞虎咽;不日受伤,卧在床榻之上静候自己疗伤,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便苦笑起来,不知狱中逃离之后去往何处,可还安好?也不知为何,心中一直挂念不止?
钰儿见小姐又在那里发呆,手中依旧摩挲着那件锦衣,一旁不安起来,小声道:“小姐,若忘不得那人,钰儿便差人去打探一番,若是寻得机会,也好见上一面。”
陈莹儿摇头,把手中缎锦轻轻平铺,左右折了几次,摆弄得整整齐齐,幽幽说道:“此等事情岂可强求?想那文图恐非凡夫,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如是有缘,何愁见不上面?可人心之事,断不能擅自揣摩,瞧他模样是在寻人,我能看得出来,是在寻一位女子!罢了,只要他能够如愿以偿,也就是了。对了,不知大王后眼下病情可有好转,是何等病恙这么久了还不见康复?”
钰儿不禁叹息一声,低头不语,宫中自是没有好消息,否则早就丝毫不差地禀报。
陈莹儿见钰儿之状,定是依然如故,凝眉沉思道:“大王后在北土草原长大成人,身体向来康健,只是稍染风寒,为何两年迟迟没有起色,反倒愈发严重?”她心中疑虑重重。可是父王东奔西走,为大王后求药,尚不能救治,恐怕天下人更是毫无办法,只是大王可怜,刚刚平定天下,却日日面对病妃,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愁美人!
王土北城,还有一位愁美人,自是慕飞玲!
同样,也是愁眉不展,端坐在一个圆形花色布杌之上,侧着半面沉思不已。离开王都已是两载,不知那里风云几何。稍稍抬头便瞧见壁上斜挂的宝剑,更是凄楚叹息。只是长剑忆主人,主人无音息。
那是青锋剑,剑鞘一如平常,可是其内却是万人难求的精铁之宝,凿神山之矿,历匠人提炼制铁,着名师四十九日炼就,相传已在宫中流传百载。其身三尺三,白光凌厉,剑刃稍弯,犹如细蛇,视之而心寒;更是那剑锋,白渐蓝,蓝转青,夺人耳目。
剑之主人,正是二王!
大王登上宝座,自己终于盼到可以与二王平淡生活,可是他突然驱离自己,声称不会纳妃,言下之意无非自己出身低贱,愤怒之下,在满满一桌子金银宝器中唯取青锋剑,远离中土,来到边陲隐居……
大堂内熙熙攘攘,来客络绎不绝,她又忽然想起文图,轻按秀腿起身,袅袅摆动紧凑的身子来到窗口,拨开窗棂,再次向外伸出修长白嫩的五指,小窗依旧,他人不现;又折身回到软榻前,想起那人花银子请自己竟是为妹妹沐浴,陪妹妹卧床,不禁嘴角一笑。
就在这里,他只是轻轻为自己披被,丝毫没有淫浪之举,竟与当年的二王同出一辙!只是人皆远去,空留伊人。
“玲子,有客!”老鸨喊道。
慕飞玲正过精神,提起琵琶,顺着老鸨声音走去。
她是老鸨的心头肉,也是这座青楼内唯一的艺伎,能歌善舞,通词禀赋,深得达官贵人喜爱。不过,她从不收取钱财,只是吃住便可,这是天大美事,老鸨自然不允任何人欺辱于她,只是遇有看上去正经之人,方才招呼玲子。
事实上,北城之内无人是她对手!
几个商家围坐红桌旁,边饮酒边听曲,慕飞玲刚弹起,被一人喝止,嚷道:“不听这段,听了好多遍了,今日来的都是本爷的贵客,来一曲自己的!银子给双份……”
慕飞玲无心与这些人纠葛,轻身颌首,调整琵琶弦音,确认宫商之调,玉指一拨,一道倚楼思慕之音皱起,音色纯雅,委婉低迷,她唱起自己的《青绸鹊桥》:
青绸弄舞,红歌飘恨,愁影凄凄独处。丽颜俏面怎知羞,可是那,新人如故。依窗思盼,花开花散,却是泪流不住。若知鹊鸟不归时,为甚又,急急促促……
“好!”一客商听罢高声赞叹,一口将樽中酒倒入口中,指着慕飞玲道,“再来一曲,再来一曲,此曲听着,竟能忆起年少轻狂,意犹未尽,意犹未尽,快,再来……”
那主请之人一见商官高兴,立即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指指慕飞玲,指指银票,示意你只管唱就是。
慕飞玲忽见自己的探子阿武匆匆忙忙跑进青楼,知道一定有什么事,立即起身,准备探知一二。不想却被男子抓住:“你还没唱完,就想溜开?!”
“客官,卑女的确有急事,稍候片刻,去去就来……”
“大胆!”东道主勃然大怒,不想令自己的客人失望,干脆用力去扯慕飞玲,意图强迫起坐下再奏。
慕飞玲瞬间将那人手扣住按在桌上,嗔怒而言:“几位客官此次不收半点银子,如若再纠缠于我,便折断你的手!”那人觉得手腕断裂般疼痛,连忙点头,不敢造次。
“慕姑娘,”阿武慌慌张张拉着慕飞玲钻进一间小屋,弯着腰气喘不停,“大事……大事不好,大王后命在旦夕,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慕飞玲见阿武失去方寸,知道出了天大是事儿。
阿武扑通跪在地上,仰着头不断擦拭着汗珠子,苦苦哀求道:“慕姑娘,快,救救二王爷……”
(正文 第022章 病卧王后)
第023章 远居探故
二王爷?!
慕飞玲浑身一颤,指指跪地的阿武,刚要说什么,立即又低迷下来,缓缓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打王都到这里也花了好些时日,还这么慌慌张张,起来说!”
阿武屁股一沉蹿起来,眼睛里充满着惶恐,使劲镇静自己。他的个头尚不及慕飞玲,不过看上去精悍机灵,动作麻利,一身布衣,身材偏瘦,与慕飞玲的雍容华贵形成天壤之别。他谨慎瞧了瞧慕飞玲,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答道:“大王后的病情日益恶化,分毫不见好转;还有,宫中细口传来消息,二王意图勾结被人,刺杀北王……”
慕姑娘一个趔趄,一把搭在阿武的肩头上,不断摇头,幽幽吟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二王虽然薄情,可相处之日绝无谋逆之心,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禁用迟疑的目光审视起阿武。
“绝不会错的!”阿武不断点头,示意自己的消息那还有假。他最早是二王府内的下人,入府之前流落街头被二王所救,便安排在二王别院,生性仗义好交,所以在王都内有无数的朋友,有二王下人这硕大的头衔,自然而然也交结到宫中的好友,消息异常灵通。只是二王驱逐慕飞玲之日,见姑娘可怜,便瞒着二王偷偷跟来,声称自己已回故土,其实是做了慕飞玲的探子。
慕飞玲见阿武信誓旦旦,知道绝不是空穴来风,稍稍犹豫一下便捂住心口,怨气艾艾说道:“他二王也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吧!”说罢,转过身子便要离开。
“慕姑娘,你我都是二王所救,况且,况且你心里……”
“住口!”慕飞玲轻吼,随后发现阿武呆若木鸡,顿觉自己口气太重,便缓下口气道,“罢了,这种事情岂是你我力所能及,你还是再探音信吧,倘若,倘若……”她无法再说下去,无论发生何种事情,终归是力不能及!二王沦陷,也不会好生生出得宫闱,还有什么倘若?
阿武一眼便瞧出慕姑娘还在挂念着,只是无力帮衬,遂坦言道:“慕姑娘是不是担心我等去不得北土,也无法帮北王?若真是这样,我阿武再笨,也不会来扰了姐姐的清心,其实,其实有一人能够做到,不过需要慕姑娘前往……”
“是谁?”
“文图!”阿武道出名字,“姐姐曾经救过他,再者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因为……”
慕飞玲未等阿武说完,忽然转起身子,“文图?你在哪里见过,他现在如何,身在何处?”她没想到还能听见文图的名字,况且见阿武模样,终究是有了一番作为,“你是说他能够进入北土之地吗?”
阿武瞧着慕飞玲神态,略有不满,不过不敢招惹,深深地点头。
马车内,阿武一道诉说着文图,两年前,入北土为镇关,率兵劝降木塔,只身携符柔带五百兵勇,闯入万军之地,轻取西河首领首级,在北番之内人人知晓,成为求林之后的又一位英雄。
慕飞玲听得瞠目结舌,暗自叫好,无愧自己的眼力!
“还有其他详情吗?”慕飞玲显然没有尽兴。
阿武奇怪地瞥一眼慕飞玲,怎和当年打听二王境遇时一般模样?慕飞玲发现阿武不乖巧,狠狠瞪他,阿武只好喃喃答道:“后来,文图被众部落首领弹压,无奈离开北番,现居住在交界处的一座村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