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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苏进就接过了指挥权,他指挥工作人员们一起把内棺连同下面的硬塑料板一起从车上拖下来,运到大型拖车上,固定住,拖向指定的修复室。
到那里之后,苏进看了看修复室的温度与湿度,告诉修复师应该怎么调整。
陈宗平已经对着博物馆的人员说出了苏进的身份。他说话的时候略微含糊了一点,博物馆的人误以为苏进是文安组的首席顾问,虽然意外于他的年轻,但也没有多想,很快就照着他的指挥忙碌了起来。
而苏进指挥若定,各种数据、各种流程仿佛存在心底一样,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流泄出来。他虽然是第一次来长沙博物馆,却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极为熟练。
不知不觉中,博物馆人员全部被他带动,全部听从了他的安排。
陈宗平一开始还想帮忙,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插不上手了。于是,他也像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一样,跟着东奔西走,忙得团团转。然后,他迅速把等在休息室里的四个人忘在脑后了。
很快,三具棺木全部被送到了指定的地点,高踞在修复台上,修复师们全部就位。
具体的修复计划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苏进匆匆检查了一遍。
他检查的时候,旁边的修复师们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他们不知道苏进的具体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段位,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能感觉到他的实力。那种掌控全局的能力实在太厉害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内,所有的细节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们稍微犯错,他马上就能发现。
于是,这一刻,苏进在检查修复计划,他们忐忑地站在一边,像是下属给上属呈交计划,又像是学生在等着老师批复成绩。
苏进很快就看完了,他抬起头,笑着赞道:“做得非常好,非常细致!”
修复师们心中一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苏进拿起笔,道:“不过这个地方,再稍微细化一下可能比较好。”
长沙博物馆一共有十几个修复师,最高的是五段,最低的只有一段。他们跟其他地方的修复师一样,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门类,也是因此来分配工作的。
这次马王堆文物到了也一样,漆器部门有漆器修复师,丝帛部门也有擅长纺织品的修复师,类似内棺这样内里黑漆,外表纺织品披裹的,就由两到三个部门共同协作,一起来完成。
因此,他们提交给苏进的修复计划书,也是根据各自不同的门类来完成,几乎每人手上都有一份。
苏进一边看,一边跟修复师讨论修改。
他最先批复的就是纺织品类的。这个门类刚刚他在车上跟叶曦讨论过,博物馆里刚才跟车的修复师心想这一定是他擅长的门类,还没觉得怎么样。
他批复的时候,对面的博物馆修复师听得很认真。苏进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他们听得连连点头,很是受教。
接下来是漆器。漆器是马王堆汉墓文物的一个大项,苏进看得格外认真。
负责这个门类的修复师同样紧张,旁边其他修复师则有些疑惑,心想,难道这个他也会?
苏进果然就会。看完之后,他同样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内行意见跟外行意见是完全不同的,这个就算不是同门类的修复师也能听得出来。
而苏进出于某个目的,有意配合了原来的修复师,采用了他们更习惯的修复方法,修改意见也是在这个基础上提出来的。
所以,修复师们丝毫没有不可接受的地方,反而一点即明,甚至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木器、竹器、陶器、古生物……各个门类的修复计划接连不断地到了苏进手上,他接连不断批复了下去。
博物馆的修复师们从紧张变成了惊讶,变成了震惊,变成了敬仰,变成了崇拜!
唯一的那个五段修复师一把抓住陈宗平的胳膊,感叹道:“文安组的首席顾问,果然不凡!”他打量着苏进,道,“应该是练过什么功夫吧,保养得真好,看上去真年轻啊。”
而被他抓住的陈宗平,以及之前车上知道苏进身份的两个修复师,全部都目瞪口呆,连解释也忘记了!
0398 田老板其人
尽管知道田老板的人在等着,但苏进还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看得非常认真。
直到把所有的修复计划过目一遍,跟负责的修复师们确认完过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这时,长沙博物馆所有的修复师已经全部心服口服,围着苏进,一口一个苏大师了。
五段连声称赞“苏大师”保养得好,之前跟车的两个修复师,则用埋怨的目光看着陈宗平,小声抱怨他,苏进开玩笑,他竟然也不解释。
现在,他们半点也不相信,苏进会是一个没有入段的新手修复师。
对,那一定是开玩笑的,这位大师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段位一定不低。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水平!
而高段位的修复师不戴徽章,也是常见的事情。大师嘛,总是有些怪癖的。苏大师如此没有保留地教导他们,为人脾性真是太好了。
陈宗平百口莫辩,老实说,这会儿,连他自己也有些开始怀疑苏进的来历。
也是哦,一个没有段位的修复师,怎么可能打败尚泉水,拿到马王堆总技术顾问的位置?
叶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是文安组的人,对于苏进的身份,他当然更清楚一点。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渐渐的,他看着苏进的目光重新从震惊变成了敬仰。他回想起不久前在汉墓面前,苏进昂首而立,力压尚泉水的模样,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得意地心想:对,让你们瞧瞧厉害,这就是我们文安组的人!
至于苏进是不是真的加入了文安组,这时候反倒一点也不重要了。
苏进看完了全部的修复计划,一一沟通完毕,在博物馆的地位也完全不同。
当然,其中一个关键的原因,除了博物馆众人的误解之外,也跟地方跟中央的区别有关。
长沙博物馆只是一个地方博物馆,最高的段位也不过五段,还只有一位。这样的地方,跟文安组中段位满地走,高段位也不时来一个的情况,当然完全不同。可以说,文安组的修复师到地方上来,先天就是有优势的。
这时,苏进站了起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立刻有人递上一杯热茶,真心实意地道:“苏大师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苏进接过热茶,对着他真心实意地一笑,道:“没什么,接下来,辛苦的是你们才对。”
修复师们七嘴八舌地道:“不辛苦不辛苦,今天的收获太大了!”
是的,苏进什么水平?他刚才就着各人的修复计划提出意见,进行指点,相当于就是一次教学。而但凡从他手里漏一点东西出来,就足够这些中低段的修复师们受用的了。
这一刻,他们对苏进心里充满了感谢。
这种段位(虽然是误解)的修复师,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段位还能这么谦和的大师,那简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苏进喝了口茶,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道:“苏老师,外面的客人已经等急了,问了好几次,您这边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能出发。”
大冬天的,虽然博物馆内部有暖气,但气温还是不算太高——大部分文物的存储,都需要偏低一点的温度——这个工作人员却满头是汗。显然,这一个半小时,他在外面受到的压力也不小。
苏进看了一眼时间,意外地道:“啊?这么久了啊,没事,我这边已经完了,马上就去。”
他真不是有意让田永宁他们多等的,只是沉迷于工作,就忘记时间过去多久了。
工作人员立刻松了口气,道:“多谢苏老师,那些人真是……回头您要小心啊!”
旁边的修复师一开始以为是苏进的客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搁他太久了。这时听见不对,立刻道:“什么苏老师,叫苏大师!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心?小心什么?”
苏进放下茶杯,正要往外走,听见工作人员在后面说:“四个客人,好像是田老板的手下,气势汹汹的,不知道找苏老师干什么。”
修复师们也不是不闻世事的人,一听田老板三个字就警惕起来了:“田老板?田亚海田老板?”
工作人员道:“是啊,来的是田老板那个四叔,我以前见过的。”
呼啦一声,修复师们立刻围上来了,紧张地道:“苏大师,您要去见田老板?”
苏进点头,道:“是啊,马王堆有些事情,要跟他沟通一下。”
修复师们更加紧张了,道:“那您要千万小心,田老板这个人,千万不能得罪了。不然,就算您是从帝都来的大师,恐怕也有点麻烦!”
其余修复师纷纷点头,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意见。
苏进环视他们,他之前才从陈宗平嘴里听说了田亚海其人,但现在看来,他在普通人心里的印象,比陈宗平描述得还要厉害。这简直都不是地头蛇,都称得上是地方一害了。
修复师们还在说田亚海以前做过的事情。
两年前,他拿到了城里的一块地皮,那里住的都是老长沙人,街坊邻居的,恐怕几十年都住在那一片地方。
普通开发商不管之后怎么样,一开始大多都会比较缓和一点,争取你好我也好。
但田亚海则不按常理出牌,他上来就采取威胁的手段,给出的拆迁费也比正常低了三成。
这种当然会引起反弹,穷人也是有脾气的,当然就有好些年轻人闹着不给够钱不搬家。
田亚海直接派人抓了三个带头的,打断了四肢,扔在那一片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看见了。
这样的事一共发生了两次,其中还包括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最后,这一带的居民终于抗不住了,只能拿钱走人。而田亚海趁胜追击,在原本就比较低的拆迁费基础上,再次降了三成。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最后却不了了之。
这件事是两年前发生的,现在那里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但当时居民们的血泪,仍然在私下里暗暗流传着。
修复师们七嘴八舌地说完了这件事,语重心长地道:“苏大师,这种人太野蛮了,轻易不要跟他们打交道啊。不然,遇到了什么事情……”
苏进面沉如水,道:“都这样了,都没人管吗?”
另一个修复师叹了口气,道:“先别说田亚海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他这个人还狡猾得很。最早打断那个年轻人的手脚时,都是找的其他外地人做的,嘴上说的是私人寻仇,但谁不知道其实是怎么回事呢……”
又凶狠又狡猾,完全不依照规矩办事……这种人,的确难办得很。
苏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正要抬头说话,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看着苏先生已经没在工作了,怎么,是想让我兄弟再多等一会儿?”
修复室的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田永宁四人站在那里,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田永宁的金边眼镜闪过一道光芒,下巴抬得高高的。他唇边虽然还挂着笑意,但语意中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