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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如海的眉头渐渐渐渐地皱了起来,他注视着周离,竟然还有了一些临危不惧的感觉。他拧着眉头问周离:“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他从大衣的内口袋里摸出一本证书,悬在周离面前,问道,“八段修复师享受正部级待遇,这位上校先生,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应该放尊重点儿?”
这本证书制作得非常精美,而它其中包含的含义更让人无法忽视。
是的,就像翟如海说的那样,八段修复师等同正部级官员,周离这个上校在他面前还要行礼,把他视同上级对待——
八段修复师不是不能抓,但周离想要靠这么简陋的手续,全无任何证据地把他抓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周离扬起了眉,还没有说话,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而易举地从翟如海手上抢过了那本证书。
翟如海完全没有防备,直到手上空空如也,才惊讶地回头,正看见一个瘦小的老头子拿着他的证书,翻得哗啦啦地看。
翟如海脸色一沉,问道:“你是谁,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我的八段证书,快还给我!”
“哦,八段,好了不起哦。”抢走证书的当然就是张万生。他一脸嫌弃地把这证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嘀咕道,“天天喊我去拿去拿的,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然后,他一抬手,扯住证书两边,就把它撕烂了!
翟如海立刻就惊呆了!
身为八段修复师,他走到哪里就被捧到哪里。很多时候,他只要一拿出这本证书,所有人都会变一个表情,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久而久之,翟如海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他拿着的不是一本八段文物修复师的身份证明,而是一本特权证、一块免死金牌!
也正是因为这个,今天意外迭出,一直到了现在,他还能保持自己的风度。
这几年来,他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只要有了这本“特权证”,再加上一些后续的打点,解决困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现在,他最大的倚仗,百用百灵的“特权证”,竟然就这样被人撕成了两半?
这还没完。张万生撕烂翟如海的八段证书,还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接着,他又三下五除二,把变成两半的证书又撕了个粉碎!
最后,他扬起手,证书的碎片像是黄白相间的雪花一样,纷纷落到了地上。
张万生双脚不丁不八地张开,稳稳站在地上,抬头注视翟如海,声音洪亮地道:“身为文物修复师,不靠手上的本事说话,拿身份压人,你也有脸叫修复师?”
“明晃晃的汉墓,错判之后,还敢腆着脸不认,你也有脸叫修复师?”
“没有确切判定汉墓的情况下,跟地方开发商合作,乱签协议,你也有脸叫修复师?”
三个问题劈头盖脸地砸在翟如海脸上,最后做出结论:“这种修复师,不配!这种修复师的证书,要来有个屁用!”
翟如海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又惊又怒。他看着地上的碎片,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破坏修复师证书,这,这是要坐牢的!”
张万生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是讲不清道理了。啧,我本来还打算以理服人的……”
然后,他上前一步,抓住翟如海脖子上的围巾,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用力一扯,把他重重拉到了地上!
张万生的动作快得惊人,旁边也只有周离略微反应过来了一点,翟如海怎么能防得住。一转眼间,他头晕目眩,后背重重砸到地上。剧痛中,一只穿着草鞋、打着绑腿的脚更重地踩上了他的胸口,险些连他的肋骨都要踩断了。
接着,翟如海眼前一黑,一个拳头从小到大地出现在面前,干脆利落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翟如海一时间竟然没觉得疼,片刻的麻木后,剧烈的疼痛从鼻梁一直贯穿到他的天灵盖,他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张万生道:“这一拳,打的是你的不要脸!身为修复师,竟敢跟盗墓贼合作!”
话声中,又是砰的一声,翟如海再也控制不住,哭号混合着惨叫响了起来。
张万生的声音比他更响,“这一拳,打的是你的冷血!身而为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施暴!”
“砰!”
“这一拳,打的是你的贪心!竟敢无视修复师的规矩,妄图把地底文物据为己有!”
三拳下去,翟如海简直去了半条命,惨叫声反而变小了。
他的牙齿被打掉了一大半,满脸又是血又是泪,惨叫声都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苏进冷眼看完这三拳,这才上前劝道:“张前辈,行了,再打下去该出人命了。而且……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一条狗命,还不值得赔的!”
翟如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他捂着嘴,泪流满面,含糊不清地说:“敢这样……这样对我,文物……文物协会,不会放……放过你们的!”
张万生对苏进说:“这可不怪我啊。”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翟如海终于彻底没声了。
0448 共鸣
“跟你在一起,我都快变成打手了!”
张万生走到苏进身边,甩了甩手,非常不满地抱怨着。
苏进看了狼狈躺在地上的翟如海一眼,眼中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道:“有时候,讲太多道理,也不如上去打一拳来得痛快。”
张万生挑了挑眉毛:“说得挺对啊,那刚才你还跟他唧唧歪歪唠叨那么多!”
苏进终于露出了笑意,道:“嗯,下次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离一转身,向张万生行了个军礼,让手下把翟如海和那几个盗墓贼一起押上了直升飞机,又低头跟谈修之交流了几句,跳上飞机,不知安排什么去了。
谈修之也跟着走了过来,他上次在马王堆的时候就见过张万生,尊敬地向他打了个招呼,道:“看起来,这位八段的确是跟盗墓团伙有勾结了。”
苏进脑中很快就把相关事情全部联系了起来,他问道:“你们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
谈修之点头。
之前他究竟在配合着执行什么任务,苏进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两人其实没有正式交流过。
现在,苏进也算是直接涉及这件事情了,谈修之刚才就请示了周离,现在把这引起事情全部说给苏进听。
苏进猜得没错,这次他出这样一个长差,就是以古董商人的身份,配合周离的队伍,去抓捕一个大型盗墓团伙的。
他最早打电话给苏进的时候,正在边境,的确遇到了不少危险的事情,好在人没出事,几次都化险为夷。
这次他们回到了内地,其实任务还没有彻底执行完毕。那个大型盗墓团伙里,有一群人偷偷地潜了进来,据考察,地点正是在长沙一带。
谈修之当时就想到了马王堆,想到了那次清月宴拍卖会。而所有的证据,的确都指向这边。
果然,到达这里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一些证据,确定了盗墓团伙的成员,开始实施抓捕。
为此,周离要求地方配合,调走了申队长那支队伍,最后逼得嫌犯趁着大雪,逃进了马王堆山上。
之前,他们正用直升飞机从天空中搜索嫌犯踪迹,能发现苏进这边的危机,也算是运气不错的巧合了……
张万生在一边听着,突然间目光一闪,指着直升飞机问道:“加上他们,人都抓齐了吗?”
谈修之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不,没有。这个文物盗卖团伙内外勾结,势力非常大。这位翟八段会跟此事有关,我们也没想到。在逃中的嫌犯也不止这三个人……”
他转向苏进,道,“完成这边的事情之后,我们还要继续去忙,这个年啊,真是过得不安生……”
张万生突然间打断了他,道:“也许你们可以过年了。”
“嗯?”谈修之有些疑惑,张万生对苏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
接下来,他把火车上发现的情况以及他的行动都对两人说了一遍,谈修之吃惊地看着他,想说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但想到老头子展现出来的身手,又闭了嘴。他摇摇头,苦笑道:“盗墓贼遇到您老人家,也算是前世没做好事,今世倒了大霉吧……”
张万生哼了一声,说:“那他们这辈子没积德,下辈子还会倒霉下去的……不,也许转世投胎,会被投到畜生道去!”
所有走正路的文物修复师,都会对盗墓贼以及文物盗卖团伙深恶痛绝,张万生也不例外。说这句话的话,老头子表情森然,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寒意。
但很快,他又恢复成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挥手道,“总之,你去跟那什么上校说一声,让他去找一鸣抓人就行了!”
谈修之露出了激动的表情,向张万生重重点点头,往直升飞机的方向过去了。
苏进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在飞机门口叫出了周离,跟他交谈了几句。周离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远远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如同鹰隼般犀利,接着又点了点头。
苏进微微一笑,回以点头,突然间,后脑勺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跟着嗡的一响。
这一下拍得非常重,他回过头来,看见张万生正沉着脸看他,接着又是一下。
张万生表情不悦,声音低沉,喝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像这样把自己置身于险地?”
老头子刚刚听谈修之描述的时候,就捏了一把冷汗,这时候想象细节,越想越心有余悸。
他抬起手又想打,但终究还是没下手。他不满地问道:“文物再珍贵,有自己的命珍贵吗?这里的文物没了,还有别处的。汉墓又不止这一座——自己的命没了,那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苏进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向张万生,非常认真地说:“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不会这样做,我也不知道。但是那时候……”他闭了闭眼睛,道,“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去做的。换了您,大概也是一样。”
张万生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非常清楚地理解了苏进的意思。
一件文物可能不算什么,十件百件也都不算。
但有时候,人们需要捍卫与维护的,并不是那一件件实物,而是一种精神。
一代代修复师、一位位工匠,千年百年下来,默然工作,史不留名,其中贯穿的,不正是这样的精神?
也许到后来,会有些走偏了、封闭了,但某些东西,仍然流淌在他们心里,让他们隐约之间升起了共鸣。
苏进和张万生身边还站着很多人。村民们,还有施工队的工们人。
村民们正又喜又悲——他们的家被砸了个稀巴烂,大冬天的没有一个落脚之地。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幸存了下来,连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一些人抱头痛哭,另一些人的泪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容。
施工队的工人们全部都围在苏进的不远处,他们同样默然无语,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不是修复师,但他们又何尝不能理解这样的精神?
今天他们顶风冒雪,不顾尚泉水的威胁,不顾自己